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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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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夏天快要來了,天氣變得越來越暖,在餐廳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開始適應了這裡,也認識了一些回頭客,我對那些客人的服務都很周到,所以樸煥成似乎對我比較滿意。

樸煥成是個性格很開朗的人,對誰都是笑呵呵的,儘管我時常沉默,別的同事都不太願意和我說話,但是他偶爾還會跟我聊上幾句,這樣一來我開始對他有了一點信任。

“樸先生,雖然很冒昧,但是不知能不能請您幫個忙。”我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了,好像來韓國後,這是第一次拜託別人吧。

“哦是嗎?你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他有幾分意外,但語氣還是固有的溫和。

“我有一個朋友,她現在住的地方太簡陋了,我聽說您有一處單身公寓要出租,能不能以一個便宜些的價格租給我的朋友?”

“啊哈哈,是這樣啊,既然是若梅小姐的朋友,儘管住進來,不要租金都可以啊。”他笑著回覆我,好像能夠幫到我,他比我還要高興似的。

我向樸煥成躬身致謝,然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打電話告訴她,因為上次見面時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現在即使不能馬上見到她,我也可以跟她通話了。

一開始,她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像個孩子,接著卻莫名地沉默了,許久,她淡淡地對我說:

“謝謝你,若梅姐。”

在她搬進新家的第一天,我們倆把那裡徹底地打掃了一遍,她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幾幅畫掛到了牆上,於是這個不大的房間,變得溫馨了很多。

我們把床鋪好擠在上面看她以前畫過的油畫,畫的都是風景,雖然不多但是都描繪得很美。

“媛熙,你繼續畫油畫怎麼樣?”

“現在的油彩和畫筆很貴的,我呀,買不起。”她躺倒在床上,無奈地笑了笑。

“我一定要幫你重新開始畫油畫。”我很認真地說著,心裡也很嚴肅地決定著,彷彿我本就該對她的一切負責,對這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女孩負責。

“姐姐,不要這樣,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千萬別再為我做什麼了。”

她側過身面對著我,眼裡是滿滿的感激,好像一隻受傷的小鹿,被我收養安慰之後的眼神,純澈透明,幾乎讓我深深地陷進去。

“媛熙······”我躺下將手臂伸過去,讓她枕在上面,輕輕地擁著她,然後我們兩個都不再說話,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那一刻,我覺得心情特別好,很想一直這樣躺著,什麼也不說,就這樣和她一起躺著,直到感覺身旁的女孩已經睡著,聽到她輕柔的呼吸聲,我想不出為什麼心裡有這麼強烈的滿足感,也便不再去想,只是繼續安靜地躺在她身邊,睡著。

“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怎麼總是不按時回來?”飯桌上,媽媽突然對我問道。

“什麼戀愛,我沒有。”

她的話讓我莫名其妙地緊張了一下,惹得舅舅舅媽笑了起來:“若梅已經這麼大了,就算談戀愛也很正常啊。”

“就是,若梅這麼漂亮,要是沒有男朋友才怪呢,是不是啊若梅?”

“我,我暫時不想找······”我有點語無倫次,他們見到我略顯緊張的反應顯得有點訝異,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我看向坐在對面的表弟,他看著我的眼神第一次帶了點好奇,“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因為要在餐廳打工,我很久沒有在媛熙出門畫畫的時候去看她,閒暇的時候,我會不停地回憶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畫畫的樣子,她笑起來露出酒窩的樣子,她睡著後睫毛微顫的樣子。

我還會偶爾將我們一起做的事記下來,比如哪天哪天我們一起在廣場上看鴿子,哪天哪天躲在街角的書店裡聽外面的雨聲,哪天哪天在我下班之後,買來店裡的咖啡拿給她喝,哪天哪天我們一起在屋裡煮泡麵吃······

“姐,你以後會交男朋友嗎?”記得那天她趴在床上看著我,忽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烏黑的長髮鋪滿了床頭,像一朵盛開的薔薇。

我放下手中正在讀的那本《昨日重現》,望著她的眼睛,我以為我會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但是我絲毫也沒有猶豫。

“我不會交男朋友的。”

“呵呵,你說什麼傻話啊,每個女人到了適婚年齡都要找男朋友,然後結婚,生子。”她又笑了,握住我的手幽幽地說著,”不過,等你有了男朋友之後,你就會忙著和他約會,不會有時間也不會有心思再顧及我了吧?”

她的這番話讓我陡然間怔住了,她在擔心什麼嗎?還是在害怕什麼?我們相處的時光積累得越來越多,她對我也似乎越來越依賴,而我,沒有人知道我有個朋友叫李媛熙,哦對了,除了樸煥成以外,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她,我好像一直都刻意地把她包裹在我的內心深處,不想讓其他人觸碰。

我微笑著將手慢慢放在她的頭上,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什麼也沒有說,可她突然又驚訝又欣喜地坐起來對我說道:

“你笑了,若梅姐,你笑了!”她興奮的樣子讓我幾乎愣了神,我才反應過來,一直以來,我其實都是那樣清冷的一副模樣,“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啊,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她突然很滿足地倚在我的肩上,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軟得都快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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