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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餘嘯驚了一下。
她跨入了一片漫山花海之中。遠處有幾座峻峭秀麗、錯落有致的山峰,近處一座有圓屋頂的房屋。
室內呈現出野外或別處的情景,這種情形不過利用法術、法陣造出的幻景或移景,餘嘯見得多也去得多。
讓她吃驚的是,這副景色,和蓮花峰裡一模一樣。
“這是我的洞天幻景,可以根據客人心中所想幻變出來的場景,免得客人覺得生分而緊張。”
一名年輕公子坐在黑色木輪椅上,穿著一身月白錦衣,狹長的狐狸眼映著光,清淺流溢,態度十分的溫和優雅。
“在下胥秋。”
“由心中所想而變嗎?”餘嘯心中的震驚平息下來,深深地看了胥秋一眼,皺眉凝神思索。
“你想換一個場景嗎?這裡的景緻不錯,幹嘛要換,”胥秋笑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的洞天幻景直指人心埋藏最深的情感,哪是心中想一想就能換的。
片刻之後,胥秋的笑容僵硬了一些。
山峰和花海都退去,他與餘嘯在一座小小的浴室之內,兩人相離不過一丈遠。
圓形的浴池中,碧綠的水上輕煙嫋嫋。胥秋就在浴池邊上。
餘嘯又走近了一些,蹲在胥秋身邊,把手伸進水中,“這水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假的,”胥秋收斂心神,“你想沐浴嗎?”
餘嘯手一招,一朵晶瑩冰花從池中升起,旋轉著漂浮在胥秋面前,根根花蕊清晰可見。
“那我這用假水變成的冰花,是真的還是假的?”
胥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冰花確實是用假水變出,但在胥秋眼裡,這朵冰花與周圍的場景不同,是有實形的。
一聲脆響,冰花的十幾片花瓣,突然變得鋒利無比,離胥秋越轉越近。
餘嘯偏著頭笑,朵朵冰花在她身側綻放。
胥秋輕嘆一口,狹長的眼睛瞟了餘嘯一眼,帶著哀怨的語氣說道:“你自己想出的場景,不喜歡還賴我。”
他拂手撤去幻景。兩人出現在一座陳設古樸的屋內,傢俱都是黑色的木頭。
“你對客人都用這個?”餘嘯問。
胥秋親手給她倒茶,微微點頭。
餘嘯不客氣地問道:“沒有人因為這個打你嗎?”
一來就探人心,誰能受得了。
胥秋認真地回想了一番,“沒有。他們都挺高興的。”他眯眼笑著看向餘嘯,“可能妖族比人族坦誠,沒有那麼多彎彎心思吧。”
呵。餘嘯冷笑,“論心思,誰能比得過你九尾狐啊。”
“哐當。”
胥秋手中的茶壺掉在他腿上,又滾到地板,茶葉和滾燙的茶水倒了他一腿。
胥秋抖著衣襬把茶葉拂掉,抬頭時眼中還有驚訝和迷惑,又隱有幾分不甘心。
餘嘯剛一進來,就聞到胥秋身上有神魂香味。
但她只聞到一瞬。
不像是吼那樣,血統遠了淡淡的香,而是像被封住的濃香,偶爾從縫隙裡冒出一絲,勾得她心裡貓兒抓一樣。
她聽胥秋說了洞天幻景,故意變出一間小浴室。靠近胥秋的時候,果然又被她聞到一縷。
加上胥秋這狐狸精的長相,用腳趾想也能想出他是什麼神獸神魂,餘嘯就詐了他一下,沒想到一舉得手。
就是不知道他是後裔,還是分身。
如果是分身……
餘嘯嚥了一口口水。
你不要這麼明顯吧。
看到餘嘯直白的眼神,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胥秋心中一顫。·
他能聞出餘嘯身上的妖力中夾雜著靈力,但又有魔氣的味道。猜出她不是妖族。
而且他也知道餘嘯的修為看上去也是元嬰,實力卻在現在的他之上。
雖然說的是百善城不能打鬥,但餘嘯要是現在把他生吞活剝了,他是一點辦法沒有,好處還會全被善人王撈走。
胥秋臉上又掛上笑容,扶額嘆息道:“這樣相互猜忌好累人啊。我找你來,只是想談個生意。咱們應該相互坦誠一些。”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就開始要坦誠了。戲精。
餘嘯也笑道:“我是很有誠心的。你的人叫我來,我就來了。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沒半點怨言,想著你會高價收購我的妖丹。
“可是我一進來,你又是洞天幻景,又是坐輪椅裝弱小的,我人生地不熟,不得不防著點啊。”
從餘嘯能隨心改變洞天幻景,胥秋就遇到個難纏的主。
現在騎虎難下,只能賠禮道:“洞天幻景是我的不是。但我沒見你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人族,而且這麼矜持,算是我的無心之失。
“你說我坐輪椅裝弱小,可就是冤枉我了。”
餘嘯詫異地盯著胥秋的腿。
她就沒聽說過修士還有殘疾的!
就算斷胳膊斷腿,也有專門醫治的丹藥或法術。實在治不了,還可以去奪舍別人。
“我被人害了,治不了。必須把腿找回來。”
胥秋見餘嘯的眼神不再如狼似虎,稍稍放下點心,叫侍女送上一壺新茶,又給她斟上一杯。
“其實,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餘嘯不作聲地聽他講。
“你是英招妖帝的乾女兒是不是?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夜何極的女人?是英招妖帝的朋友。”
餘嘯端著茶杯,嗯了一聲算回答。胥秋和善人王狼狽為奸,英招的事情肯定是善人王告訴他的。
居然和夜何極有關,砍別人腿這種事情,還挺像邪修作風的。
“你認識她?太好了。”胥秋笑得如同桃花開放。
他擱下茶壺,搓著手嘆了一口氣,“我就是得罪了夜何極,腿被她砍了。”
餘嘯很想問他怎麼得罪夜何極了,但揭人家傷疤太不厚道,附和了兩聲:“夜何極,是挺……翻臉挺快的。”
“何止翻臉快,簡直喜怒無常!蛇蠍女人!”胥秋憤憤不平地罵道。
餘嘯道:“我和夜何極也有點交情。你當著我的面罵她,不怕我告訴她,把你的胳膊也砍了。”
胥秋臉上一僵,頓一頓,勉強道:“怎麼會,你一看就不是那樣搬弄口舌的人。”
心中罵道:女人!女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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