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平靜得凍人心骨,“出去。”
白君彎腰的動作僵在那裡,只覺得所有沸騰的獸血都冷了下來,奔湧的情潮卻怎麼也止不住,從心臟蔓延到了眼底,佔滿了整個腦袋。
喬笙就算是顫動了一下睫毛都讓他神魂顛倒,這個時候的容忍力度出奇的大,似是寵溺的笑了笑,然後傾身而下。
一隻腳凝著靈氣猝不及防的踹來,白君慌忙著閃身落地,身上□□,坦蕩蕩的回頭,唇線繃緊。
旖旎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喬笙已經直起了身子,眼角發紅,壓抑著不暴起,“請你出去,行嗎。”
☆、第56章
流雲隨風走,傾盆大雨之後,天空一片瓦藍,散發著清新的草木泥土香。
白君倚靠在視窗,目光深邃,穿透了遙遠的長空,一貫線條優雅的臉龐僵硬成了一塊岩石,沒有一絲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怕。
小孩蹭著步子走來,莫名的覺得危險,又弓著腰轉身。
白君回頭,嘴角勾起的弧度似譏似諷,那一瞬間,俊美絕倫,總是顯得貴氣逼人的臉上,無端的滲透出幾絲邪氣。
——
精緻的小樓凝著一股陰霾。
那天荒唐的一段,實際上說不出是誰與誰的錯,因為喬笙的體質是純陰之體,而白君陽氣勃發,又因他曾在喬笙身上下過精神烙印,兩人的精神氣場極其的契合,本來就會相互吸引,更不用說白君對喬笙抱著難以言喻的心思,主動出擊,就像孔雀一般肆意的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化誘惑為反蠱惑,試圖將喬笙標記,然後將他掌控。
喬笙的識海生變,猝不及防之下,散發的波動,讓毫無準備的白君當即就受到了迷惑。
那是一種隱秘的訊號。
事情不由控制的發生,喬笙心頭冰涼,他和白君關係發生的變化讓他不安,他的性向正常,並且思想傳統,在他的想象中,一夫一妻,生兒孕女才是正常的生活步驟。
然而現在全部都亂了。
——若是能粉飾太平,將昨日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那麼他們還能相安無事的過一陣,若是不能……
笛音霎時弱了一個氣,喬笙無奈的拍了拍頭,不允許自己再想,將手裡的竹笛挽了一個竹花,他將心神沉浸到虛空之中。
自那夜之後,他的修為迅速上升,一舉上竄到練氣大圓滿,他的識海與常人早先一步,真正的開拓成型,裡面有野花嫩草,雪白的雲朵和藍天,空氣乾淨清新,風一拂過,就好似吹去了所有的汙垢,只留下一片純白。
喬笙的識海無疑是一片淨土,乾淨得能洗刷人的靈魂。所以喬笙才能極快的清醒過來,眼神澄澈,不畏懼心魔。
因為修煉萬物生的緣故,他的神識比普通築基期的神識還要凝練,感知也要強得多,若是和他同等級的修士,根本無法用神識來探測他。
喬笙進入虛空時,器靈正盤坐於蓮花之上,無數的光點將他圍繞起來,它手指掐出玄妙的手訣,光點就如捲風一般被吸入體內。
與此同時,在它的眉心處,緋紅暈染,就像種子破土而出一般,抽枝發芽,一瓣花瓣顫巍巍的生長,眉心的印記十分明顯,身體也凝實了一些。
喬笙站在下方看他,等他睜開眼睛才開口道:“小一,助我。”
虛空之中,隕石之外醞釀著恐怖的情緒風暴,喜、怒、哀、懼、愛、惡、欲等等情緒雜亂無章。
喬笙退出了虛空,他平靜的在窗邊坐下,閉了閉眼睛,才用竹笛吹起一曲輕快的曲子。
笛音起始,神識與音相融,喜與愛這兩種感情比較熱烈的情緒從喬笙的身上蔓延而出,隨著那輕快的音符跳躍。
微風從大開的窗戶吹拂進來,碧青的窗紗搖曳,喬笙坐在窗戶邊,神情是說不出的寧靜,柔和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髮絲飄動,那容顏宛若天人。
在他的身前,透明的水缸裡,紅鯉遊動,它們搖首擺尾,過了一會兒,隨著那樂音傳來,本來遲鈍,只做觀賞性的魚兒好似接受了什麼訊號一般,歡快的遊動著尾巴,全部都游到面對著喬笙的那一面來,魚嘴一張一合,極其熱烈而喜愛的情緒傳來,似乎還帶著臣服的味道。
笛音輕蕩著飄遠,從屋內傳到小樓之外,攀爬在牆上的綠藤舒展,河道邊的柳樹搖擺著枝條相呼應,便是連路過的行人都不由駐足,不曾反抗的聽著那笛音,內心生出歡快的情緒來。
有一些無形的,看不見的光點悄然凝聚,然後又悄無聲息的散了。
無人知曉。
一曲罷,喬笙收了竹笛,緩緩的睜開眼睛,他向著那魚缸走去,伸手輕輕的敲動魚缸,裡面的幾條紅鯉魚睜著呆呆的眼睛看他,不躲不避,反而更湊近了幾分,透著一股親切之意。
喬笙輕輕的笑。
喜與愛兩種情緒是所有情緒中最美好的,它們代表著源源不斷的正能量,感受到它,沒有一刻不讓人覺得愉悅、開心,能洗滌、淨化一切反面能量。
而這兩種情緒也是最好控制的。
喬笙記得每次他彈琴的時候,他身邊的動物及植物都會展現出最好的狀態來,就好似從他的樂音中吸取了蓬勃的能量,洗刷去了一時的沉墜,變得生機勃□□來。便是連心思複雜的人類也能平聲靜氣。
長久以來,他的氣質也將會變得愈發通體無暇,乾淨純然。
而這次,有一些些的不同
喬笙開啟門,一人正站在他的門口,光影黯淡間,好似站了許久,高大的男人緩慢的側過下巴,用一雙似是過於抑制而顯得濃郁深邃的眼睛盯著他,聲音暗啞道:“小喬,我們需要談談。”
喬笙被那雙眼睛逼視得有些狼狽,他轉過視線,讓開一步。
兩個人坐在房間裡面,互相隔得遠遠的,氣氛晦澀而冷凝,白君看著喬笙面容冷淡沉默的樣子,下頜繃得越來越緊,最終他率先開口,“喬笙,你在躲避我。”
喬笙睫毛一顫,他偏頭看向窗外,淡淡說道:“你知道的,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較好。”
聽了這話,白君忍不住冷笑一聲,“怎麼保持距離,躲避我,然後互相疏遠,是這樣嗎,你要的不就是這樣嗎?”
他的音量越來越低,壓抑得甚至於咄咄逼人,喬笙的情緒也開始不穩,他猛然回頭,瞳孔顫抖,“你明白的。難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還要對你稱兄道弟,親密無間不成?”
白君被他話中透出的疏離冷得心臟收縮,他拳心收縮,冰紫的瞳孔帶著壓抑和不解,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