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誰說做壞事一定非要有什麼個人好處來著？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燒殺搶掠還說是神的旨意的蛇精病，“你們在這裡猜，也猜不明白瘋子究竟怎麼想的，還不如弄醒他審審呢。”

“嘿、說的也是……”王霸天大手一拍腦門，就要去拽那條半死不活的豺精過來，卻被蕭離擺手阻止。

“此事不急，我尚有一事不明——”

兩個人同時開口，意思卻完全相左，王老虎楞了一下，以為這位天帝大人又想到什麼關鍵之處，連忙做了個禮讓的手勢讓他先說。

然而蕭離問出口的，卻是一個看似和這件事毫不相關，又極為難人的問題：“——現在王兄是否可以告訴我們，這些年來突然多出無數妖物靈智初開的真正緣由？”

他一雙黑眸如幽深寒潭般將虎精牢牢凍住，令那一向自認膽大的妖怪瞬間就背毛炸開逼出了滿頭冷汗，幾度張口卻始終不敢亂找藉口搪塞。

這個時候杜陵也配合著開腔助陣：“我說老王你也別挺著了，你想想啊，就光這堆積成山的妖骨，恐怕要一口氣屠殺近千頭象妖才能弄到吧，我記得野生非洲象一共只有四十萬頭上下？這裡面……”這妖怪當起盜獵者殘害同類，真是比人類還要窮兇極惡啊。

之前看妖管局指南上的那一套PM2.5=靈氣粒子，吸多了自然成精大|法他當個梗要笑破肚皮，但仔細一想可不就是那麼荒誕滑稽——這世間的靈氣究竟是濃郁還是日漸枯竭，凡人都抱怨連連了壽命綿長的修煉者們難道能不知道？所以那說法完全經不起推敲，倒像是妖怪們集體預設的一場騙局。

苗裔增多對於妖族來說應當算是好事，但肯定是一種不能擺在明面直接慶賀的好事，所以大家才會心照不宣接受忽悠。杜陵知道這會兒拿出來逼問王老虎，他們多少有些挾恩圖報的意思，但實在沒空瞎兜圈子了。

畢竟還有上輩子那場末世之災壓著，想要阻止魔化妖物亂世的發生，總得先弄清楚那麼多成精生物的來歷。

“這都已經和魔修攙和上，老王你可清醒點，別最後親者痛仇者快，最後對著一群魔□□哭無淚。”鳥爺誇張的嘆了口氣，旁敲側擊的提醒還挺押韻。

他這麼說一方面是提醒王霸天窗戶紙有多薄，橫豎已經捅穿不如有個臺階就趕快下，另一方面也是引著這位有理想的自然衛士想起這次事件背後血淋淋的殘酷殺戮。

雙管齊下，不怕對方不服軟。

“……兩位不用再說了！你們什麼意思我明白。”王老虎終於垮下肩膀，臉色有些灰敗的擺擺手，阻止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把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掀掉。

有妖怪惡意圈殺了上千頭野象，並且在它們死前故意讓它們成精，變得更加怨恨痛苦的可能性，令他光想一下就不寒而慄只想逃避。

他一直覺得妖族有所增加是件好事，那些動植物成精後不就能脫離人類貪婪的魔爪了嗎？多好呀。

但如果是有人打算拿這些不懂事的小妖，來實現自己不可告人之陰謀呢？

“其實局裡高層做的事情我也不算知道太多，但似乎的確有些手段可以增加普通生物體內血脈的喚醒比例，和上古時候傳道點悟還不太一樣，反正多出那許多懵懵懂懂的小妖，上面也只是讓我們擦屁股別給人類注意到，並不打算提供太多引導教育。”這麼一想，王老虎也覺得這態度不對頭。

《新妖指南》年年出新免費提供，似乎投入了很大力量提攜新進同族，每個版本他都是看過的，好用是十分好用，但說實話那些靈智初開的生物有幾個能真正拿得到手？

妖管局其他一系列所謂新丁福利也是同理，那些突然成精的生物又沒有覺醒真正妖族的血脈傳承，大多數都還是一知半解憑著本能在過日子，總會時不時惹出麻煩甚至把小命搭上。

王老虎自己就經常於心不忍，可全要他一個個幫扶也力不從心，只能儘量善後，問題等出事以後再找補，總有顧不及的地方啊！

“說是不干涉，但如今凡人那麼多哪有一點影響沒有？許多家養寵物成精，甚至比起妖族更親近人族飼主，長此以往我們的秘……”

“你說的寵物成精，就像我家小雅這樣的麼？”隨著突兀插入的乾澀女聲，一個穿著運動服梳著馬尾辮，手裡還握著把西瓜刀的二十多歲女子從藏身的集裝箱後走了出來。

這正是本該還在外面昏迷著的張靜，她的臉色有點蒼白卻將身體繃得筆直，腳邊還跟著兩隻喵嗚喵嗚彰顯著存在感的貓咪。

看到其中那隻長毛波斯貓，杜陵才想起來之前他們忘了什麼，虎斑來報信的時候雅公公留在裡面盯梢，結果蕭離點暈了張靜和虎斑，卻忘了還有這位在！

怪不得剛才一直沒見到它出現，還以為這位偽娘小公舉嚇壞膽偷溜了，沒想到是回去搬了救兵！

果然是資深公公，這輕盈的步伐和滿點的隱匿技術……也不知道他們聽到了多少，杜陵神色複雜的看一眼雅公公，然後被鴛鴦眼驕傲地睨視了回來。

這下各有心思的兩派變三派，情況更加複雜起來。

“哦兩隻小貓咪呀，怪不得沒聽到聲音。這幾年開竅的貓的確是特多，尾巴都沒分叉呢就成……等會兒，凡人？！”一開始根本沒把張靜看在眼裡的王老虎瞪大眼睛，然後一拍大腿明白過來，這位應該就是杜陵之前說目擊妖怪人形要被滅口的那個苦主。

“嘿嘿，小姑娘別擔心，老王我的催眠術六級考核成績可是優等，保證無痛無煩惱，做個夢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他根本沒理張靜的話茬，掛著特別讓人沒法不擔心的笑容站起身來，說著就向她走過去。

面對這隻來意不善的老虎，虎斑和雅公公人耳朵都駭得背了過去，尾巴也炸著毛高高豎起，卻依然不肯從張靜身前退開，反而弓著背衝他發出警告叫聲。

“喲呵，你們也挺講究忠心嘛，不過別這麼緊張又不是要害你們主人……”王老虎完全不把這兩隻毫無道行的小妖的阻擋當回事，他摸著頭笑了笑還讚許了一句，抬手就要執行已經做過上千遍的凡人記憶修改工作。

張靜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卻完全沒法挪動腳步逃走——何況她也知道，自己就算跑也跑不出對方的五指山。

然而這個時候，早就注意到張靜和貓妖來到卻並未吭聲，放任他們聽到辛密對話的蕭離卻開口了。

“王兄且慢，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問過張小姐。”

蕭離先是伸手將杜陵接到肩上，然後才起身慢慢踱步過去。

一雙無喜無悲的神目審視地看向這位頗有勇氣和決心的凡人女子，見她雖然十分緊張卻不肯後退半步，才放緩氣勢出聲問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