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花修御由廣昌平扶著,在帳內散步。王對花修御可是重視之極,派人給他準備了最舒適的帳篷和華美的裝飾,連飲食也幫他準備的是漢朝的菜式。這使得花修御對這個所謂的王有了幾分無奈之情。
巫醫走進帳篷,懷裡抱著個黑玉匣子。“王說要我把這黑匣子裡的東西請你辨認一下。這東西是漢朝彌足珍貴的,王說你可能會認得。”
花修御不為所動,仍小步地挪著身子,置巫醫於空氣。
“大王叫你辨一下此物!”巫醫當他受了傷,聽不清言語,又加大了聲音。
可花修御依舊自顧自地走著。
廣昌平一臉笑意的接過巫醫手中的匣子,好言好語的將人勸走。
“花大人,您說這裡面裝的什麼呢?”廣昌平把匣子放在桌上,自己趴在桌上盯著它。
花修御用帕巾拭了拭薄汗,說道:“你若是想知道,便可開啟來看。”
廣昌平見他對此並不感興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心翼翼地去觸那個鎖頭,可是又沒有鑰匙,難煞了廣場平。
花修御將帕巾收入懷中,不知從哪抽出一支細杆,走到桌前仔細端詳了那個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隨後他極其熟練的開啟鎖,卻不敢拿出裡面的東西。
廣昌平咬了咬牙,全然不顧花修御已變黑的臉色,打開了黑玉匣。
一隻做工極為精巧的金箭被一塊錦帕包裹。
廣昌平拿出錦帕,上面寫道:
“安好,勿念。”
花修御搶過,面上是掩不住的驚。
——那字跡,分明是他“壯烈殉國”的大哥花風京的!
而那金箭,是他親手打造,並送給二哥花靈海的!
“王,那個被俘的花修御求見。”
他背對著門口,聲音沉穩有力,“叫他進來。”
“是。”
花修御在來之前,本是有一肚子的疑問與憤怒,可自打見到這個人後,他便顧不得想其他的了。
那人有著與年齡及不相稱的霸氣,金髮垂於胸前,棕眸,斜向上挑的桃花眼。眉宇間透露的成熟與鋒芒內斂之氣,高挺的鼻樑,英俊仿若刀削的面龐更為他的氣勢潤色不少。著一身皮裘,暗金色的動物皮毛又平添幾分高貴華麗。他好似一個舉手投足間湧現貴氣的爵爺,又如一個塞北英氣逼人充滿豪意的浪子。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被置於一人身上,混合的氣質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找本王,為何?”他先開口道。
花修御才想起自己來此所為何事。他拿出黑玉匣,滿臉焦急與憤怒的問他兩位兄長身處何處。
“你是在,質問本王?”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是花修御見他有發怒的跡象,腦海中第一顯現的句子。
一旁的廣昌平忙賠笑下跪道:“大王,花……大人他是在請求您告訴他花風京花靈海的下落。您知道,漢人與匈奴的談吐方式總是有一定的差異的……望大王見諒!”
那人走到花修御面前,暗金色彷彿能將花修御整個人包裹在內。花修御覺得他比自己高大強壯很多。雖說自己職為文,可他還是花家一員,平日的刀qiang棍棒也沒少玩(河蟹)弄,可怎麼就與這個人相差這麼多,難道這就是漢人與胡人的差異之一?
紟珩王見他想著別的事,也不發話,只單單把他手中的金箭拿過,仔細的觀賞著。
“我的兄長們在哪裡?你一定知道!”花修御頓了一下,語氣微放緩。現在還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雖然,他並沒有盡到對這人的禮節。
“他們在他們應該在的地方。”
“……”誰說胡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來著?!!!
紟珩王把玩著金箭,問道:“這箭……你們漢朝人人都會打製麼。”
“這是我花家獨有之物。”
“那,你花修御也會做。”
他本來的意思是表明花家的地位之高的,不過,看這個王的意思,是讓他去鑄箭麼?
花修御輕皺眉。
“你以後和烏拉茲一起為本王鑄箭。”
廣昌平趁機說道:“謝大王恩賜,花大人和小人感激之至。”心裡卻在想:這紟珩王對花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寬容。
花修御伸手,欲奪回金箭。紟珩王揚手躲開,甚是靈巧。花修御立即換手去擒紟珩王的手腕脈門。一旦脈門受制於人,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免不了交出金箭的命運。
而他,現在去不想立即殺死紟珩王。
原因?他也說不清。
就在花修御猶疑的一瞬間,紟珩王已將金箭送至他咽喉前,再半寸,便足以致命。
“不要試圖激怒本王,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他語氣依舊平穩,彷彿剛才只是一個玩笑。
而在花修御眼中,清淺無趣的玩笑便成了詆譭他花家驕傲的天大笑話。
他身形向後偏轉,左腿發力,右腿趁勢踢出,繼而彈左腿,使了一招連環踢。
說來慢,實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他不想被人當金絲鳥一樣的侍養,他不想留在極北之地忍受著思鄉之痛。花家的尊嚴容不得投降,更容不得安逸於這塞北胡地!今日兄長的信物又被他握於手,他可不像廣昌平懂得變通之術,要殺要剮隨你紟珩王的便。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算的上盡忠盡孝。
想之至此,花修御出手更為凌厲,一招比一招迅猛有力。十幾年的花家練場育出的本事發揮了十成十,只是那紟珩王防的,卻無比的輕鬆。
花修御又急又氣,額頭上也已見了汗絲,桌上的杯盞被腿風颳倒在地,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紟珩王,您,無事吧!”一大漢掀簾欲入。
紟珩王眸色一暗,快速地將花修御的招式化解,並將他攬入懷中。
“無礙,只是與漢俘切磋一下。”他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將花修御抱在懷中,自己則坐在鋪著厚毯的臺上。
那進來的大漢先是一愣,繼而笑道:“紟珩王真是有‘興致’。要不明天我回去向單于要求把這幾次戰役的俘虜全給你送來?”話語中充滿著暗箭。
“這倒是沒有必要了。”紟珩王摸了一把懷中人的臉,另一隻手卻扣緊了他的腰,警告他勿要亂動。而花修御也乖乖閉了嘴,很是配合。與那個滿臉橫肉渾身酒氣的人相比,還是與身旁這個……待在一起比較好。
“古提·阿里奇,你還有其他事麼?”
“哈哈,沒有沒有。我只是想看看紟珩王是為何,鬧出這麼大的聲響。畢竟,咱們的單于可不好通融啊。”古提·阿里奇雖是笑著,但眼裡的精光很是可怖。
花修御往紟珩王的懷裡縮了縮。古提·阿里奇的目光像一條黏答答溼漉漉的舌頭,彷彿將他舔了個遍。他本想去教訓那大漢一頓,可紟珩王的手又死命捏住他的腰,疼得他不禁往紟珩王的懷裡縮了縮。
“不送。”紟珩王雖是與古提說話,目光卻隨著花修御。他伸手將花修御的長衫繫好,掩住了方才被金箭劃開而裸(河蟹)露的肌膚,也掩住了古提眼裡的一抹貪婪。
古提出。
花修御急忙從紟珩王的懷中竄出,臉上帶著笑,手裡拿著一支金箭。
紟珩王不置可否。
一旁的廣昌平拉著花修御退下。
“花修御。”
“……”他要做什麼?
“明天烏拉茲會去找你。”
“……”
“另外,本王的漢姓為秦,單名,傲。”
“……”
秦傲,秦傲。他默唸兩遍,心想:
真實合極了他的氣勢。
——第二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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