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把寶玉院子的事,早早晚晚的講給她聽,她和寶玉在一處時,也看著些,別讓他們走的太近就行。”
紫鵑應了,林楠又道:“你不要同姑娘一樣,對寶玉還心存指望,我若不是看透了他的本性,又如何會同姑娘打這個賭?今兒在學堂發生的事,你不妨去打聽打聽。那茗煙和寶玉的情分也不淺,且今日之舉都是為了護主……你信不信,今兒我便是讓林全打死了他,寶玉都不敢說一個字。說到底,我又不是茗煙的正經主子,他只要勸一句,說要親自教訓,我哪有不放的?偏偏連這點擔當都無,連那個叫李貴的都不如。如今對著我尚且這樣,又怎敢為了一個晴雯在他母親面前說話?日後……又怎會在他母親面前護著她未來的妻子?二舅母對妹妹怎麼樣,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紫鵑咬了咬唇,福了一福,道:“奴婢明白了,之前是奴婢不醒事,差點誤了姑娘,幸得大爺不怪罪,奴婢日後一定不會辜負大爺的期望。”
林楠點頭,讓錦書賞了東西,又令她給黛玉帶了些玩意兒回去。
他讓紫鵑去打聽學堂的事,除了面上的原因,更重要是讓她知道,他連賈府的奴才,寶玉身邊第一得意的人,也說打就打了,處置黛玉身邊的一個丫頭,更是一句話的事。
若不是因為這些年黛玉和寶玉情分不淺,丟開手不容易,他也不至於在一個小小的丫頭身上,恩威並施,下足了功夫。
紫鵑是明白人,應該知道以後怎麼做。
第16章
第二日仍舊去上學,寶玉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茗煙有沒有攆出去林楠自然是不管的,只要不在他身邊晃盪便成。
到了義學,才知道今兒連秦鍾也沒來,寶玉只當昨兒被金榮打壞了,急衝衝的差了人去打聽。
過了半個多時辰便帶了信來,原來秦鐘沒事,秦可卿卻病重了。
秦可卿原就病了兩個多月了,聽秦鍾說了昨兒的事,知道兄弟在學堂被人欺負,捱了打不說,替他出頭的茗煙又被表少爺令人狠狠教訓了一頓,聽說還攆了出去,頓時又驚又惱又氣,病立時又重了幾分。
寶玉恨不得立刻便去探病,只是賈政最近管的嚴,好容易熬到了下學,也顧不得回院子,直接便去了那邊。
到了第三日,林楠便得了訊息。
原來秦可卿的確病的不輕,她公公賈珍急的跟什麼似的,恰好碰到馮紫英,知道他家裡正住著一個醫術高明的先生,便央了馮紫英請來診了脈,開了方子,說還是一個大的症狀,今年冬天應該不會有事,但是後面就難說了。
林楠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帶著人,去了馮紫英的宅子。
若是那人當真醫術高明,他便請來給黛玉瞧瞧。他記得紅樓中,黛玉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因原著後四十卷丟失,引得紅學家們諸般猜測,有說她是病死的,有說是被人毒藥害死,也有說她是自殺的,或絕食,或赴水等等不一。
若真是後兩者也就罷了,他只需讓黛玉對寶玉死了心,離了賈府,賈府中人的種種手段自然也使不到她頭上去,但若是前者,便不能不慎。
黛玉雖從胎裡帶了弱病,但並不算嚴重,只是比常人更著不得風寒罷了。否則林如海也不至於放心將她一個人送上京。照理這般大了,也該養的差不多了才是,怎麼還每年發幾次病?
林楠上門,馮紫英自然沒有旁的話說,立刻帶了張友士過來診脈。
診脈的結果卻讓林楠既驚又怒,他不敢想象,若不是他在江南實在呆不下去,林如海只得送他進京,黛玉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送走馮紫英和張友士,林楠對紅著眼咬著唇的黛玉道:“你看看,你看看,這種地方,是能呆一輩子的地方嗎?”
轉身向院子外面大步走去。
黛玉小步跑著追在後面,道:“哥哥,你去哪兒?”
林楠看著外面往來的丫頭婆子,聲音略大道:“自然是家去,再住下去,你小命都沒了!”
黛玉拉住他的袖子:“哥哥……”
林楠撫摸她的頭頂,嘆道:“別哭,有哥哥在,再不會讓人欺負你,害你。我們又不是真的無家可歸,哥哥宅子已經買好了,雖還未修葺好,但是也能住人,我們這就搬過去。若是外祖母不放,大不了我們回揚州去,他們總不能攔著我們一家子團圓……”
黛玉原還只紅了眼,聽了這話哪有不哭的,已是泣不成聲:“哥哥!”
林楠道:“都是哥哥不好,當初若是死活攔著不讓父親送你進京就好了……”若是他到這個世界來得早,知道紅樓大致結局的他,絕不會讓黛玉踏入賈府半步。
黛玉大哭。
林楠嘆了口氣,道:“紫鵑盈袖,送姑娘回房,將姑娘的隨身衣服收拾幾件,旁的一概不要了,等我稟了舅舅回來就走。”
又道:“錦書,收拾東西!另外派人通知外面的小子,讓他們套好車,先將東西送過去,佈置好等著我和姑娘回府。”
眼角掃見那幾個丫頭婆子快快的跑去報信了,低聲對黛玉吩咐道:“我回來之前,不許說話,知道嗎?”
黛玉淚眼朦朧的點頭。
……
賈政此刻還未下衙,林楠自然見不到他,便坐在賈政的外書房等著,慢慢的喝茶。他面上的驚怒,倒有大半是做給人看的,倒不是說他不關心黛玉,只是事情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時,比起驚怒這些情緒,他的心思更多的在如何處理後繼上。
兩盞茶喝完的時候,賈政的轎子已經到了寧榮街街口。
一個管事跟在轎邊,小心翼翼的回話:“……先是讓小的打探四十萬兩上下的宅子,小人千辛萬苦才找到那麼幾間,一家家去看了,談了,卻又要看宅子的圖紙。小人豁出去老臉不要,和主人家說了一車的好話,才請了人進去畫了圖紙,鞋子都跑爛了幾雙……不想前兒又說,要五十萬兩左右的,小人不得不重新再來一遭兒。”
賈政嗯了一聲,道:“到底是年輕人,不知道底下人的辛勞,你便多擔待一下就是了。”
“是!是是!只是……”
“怎麼?”
管事回道:“自打從聖旨到的那日起,表少爺那裡就沒了動靜兒,前兒我問林成管家,他卻很不耐煩的說,不用小人操心了……老爺您看,表少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賈政沉吟,聖旨到的那日……
難道是那日自己罵了林楠幾句,他面上不顯,實際上心中存了怨懟,所以連帶著連帶著買宅子的事情也不願他幫忙了?
這孩子,看著是個好的,怎麼就……
忽然外面一陣喧囂聲傳來,賈政皺眉,榮寧街內,就只榮國府寧國府兩家人,誰會在這裡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