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圓逢月半,十五的月總是圓的。婚期到了。王相府、將軍府、怡昕王府都張燈結綵,喜氣盈天,但真正覺得喜氣的卻只有王相府。
此時怡昕王府裡吹吹打打,高煦和王玲燕還有儀寧正準備拜堂。堂上坐著三家的父母,高煦和儀寧都是幼時喪母,故只有父親。而王玲燕父母健在,王相怎麼看怎麼不舒服,真是奸人有奸相,小眼睛高鼻子,嘴邊兩撇八字須就算了,下巴上還稀稀拉拉沾著幾根,說得好聽點緊眉鼠眼,難聽點就是一王八樣。而王夫人滿臉肉,大概是生活得太好,脂肪過盛。趙啟表面平靜,但暗地裡早已把王相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透徹!高熾身為王爺,在這種場面也不得不做做樣子,等高煦三人拜了堂分了紅包,和王相也不得不客套幾句。
新房裡儀寧和王玲燕坐著靜靜地等待。蓋頭下誰也看不見誰,王玲燕早有耳聞鎮遠將軍之女不但貌美,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現在倆人共侍一夫,王玲燕心裡不得不嫉妒,嫉妒之餘就是提防,而提防也就意味著做好了準備要挑這個“妹妹”的刺。此時的儀寧倒是不怕王玲燕,她最擔心的卻是待會兒高煦如何應付。
月色當空,朦朧而婉約,正如儀寧的美,高煦心想著,這是怎樣的一種美好,而又一想到王玲燕就長嘆了一口氣。他沒醉,他從不會讓自己喝醉,因為他喝醉太危險了,但是他卻跌跌撞撞來到了新房,新房裡紅色的錦被,紅色的床單,紅色的流蘇帳,紅色的桌布,桌上搖曳著紅色的燭。寬闊的大床上坐著兩個身著紅色喜服、蒙著紅色蓋頭的女子,他眼裡充滿了紅的喜慶,但他心裡卻覺得在流血。他先挑了王玲燕的蓋頭,蓋頭下的女子面容算美,只可惜美得太俗,他不自覺搖了搖頭,又轉臉挑了儀寧的蓋頭,滿是期待地看著紅蓋頭揭開,他覺得今天的儀寧比以往更美,他笑了,儀寧抬頭看他也微微笑了。這一切被旁邊的王玲燕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端起桌上的酒杯,和儀寧兩手相交,高煦心裡很清楚這只是做戲,但此刻卻覺得儀寧真成了自己的妻子。高煦自嘲地笑了。儀寧也知道這是做戲,但想到能和高煦做一場這樣的戲,此生足矣。儀寧滿足的笑了。看來有些情愫一早就在兩人心中種下。只是不曾說起,倆人便都不知原來在對方的心中自己就是那個一生相念的人。此時的王玲燕看著相視而笑的高煦和儀寧,心裡覺得難堪之外,更多的就是對儀寧的恨意。
高煦冷冷道:“時候不早了,都休息吧。”說罷自己便在躺椅上倒下了。
從高煦進來的時候起,儀寧就知道高煦在裝醉。她沒想到高煦會就這樣丟著她和王玲燕不管。不過看來今夜是不會有事了。即使王玲燕想做什麼也還有自己看著。
成了親的第二日起,王玲燕住了東廂,儀寧住了西廂。而高煦每天都宿在西廂。這麼多日來,高煦白天和儀寧下棋、聊天、遊園,晚上又宿在儀寧房裡,王府的人都只以為儀寧得了寵。而高煦和儀寧心裡都覺得自己和對方真是一對恩愛夫妻。
春日裡的花朵總是燦爛的,陽光也總是溫暖的。這日,和以往一樣,儀寧帶著紫煙在花園裡走走,等著高煦下朝。紫煙是高煦的貼身丫鬟,而紫煙的哥哥高正是高煦的貼身侍衛。兄妹倆從小無依無靠,遇見了高熾,被高熾帶回了王府,隨了高熾姓,並且倆人決定一生尾隨世子以作報答。紫煙心思細膩,為高煦打理日常生活。高正練得一身好功夫,便做了高煦的貼身侍衛。世子成了親,紫煙見高煦十分喜愛儀寧,且儀寧從不擺架子,故伺候儀寧就像伺候高煦一樣。
儀寧一邊賞著花兒,一邊問紫煙道:“你家世子爺最喜歡什麼花?”
紫煙微微一笑道:“世子爺以前最愛荷花。但現在應該是最愛您這朵花了。”紫煙邊說還邊做思索狀。
儀寧臉一紅,佯怒道:“瞧你這小丫頭,居然敢開我的玩笑!”邊說邊做勢要去撕紫煙的嘴。
紫煙忙做出害怕的樣子,道:“世子妃息怒,奴婢下次不敢了。”
兩人嘻嘻笑笑,好不愜意!卻就在此時儀寧瞥見了王玲燕也在花園,王玲燕身邊跟著在孃家帶來的貼身丫鬟春兒。
儀寧知道與王玲燕少些接觸為妙,於是對紫煙道:“我們走吧。去世子的書房吧。”儀寧是經過高煦的特許才能隨便進出他的書房的。高煦的書房除了高熾和紫煙兄妹倆其他人一律不得私自進入,現在儀寧得了特權,自是可以看出高煦待儀寧確實不一般。
而就在儀寧想出園的時候,王玲燕帶著丫鬟搖搖晃晃正朝這邊走來。儀寧不想讓王玲燕看到自己,便低了頭只顧往前走,不想卻正撞在王玲燕身上!
立時聽得王玲燕故意慘叫一聲怒喝道:“這是哪家的狗走路不長眼呀!”
這邊儀寧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還去攙扶王玲燕。
只聽王玲燕又道:“原來豎色天香的趙妃呀,我還以為是那條瞎眼的狗呢!”
儀寧又再次道:“對不起,我不適意的。”
一旁的紫煙怒不可言,只覺這王妃太氣勢凌人了點。且儀寧也道了歉。便道:“王妃說話何必如此難聽呢?且趙側妃也向您道歉了。”
“喲,這誰的小蹄子呀,竟這般牙尖嘴利!”王玲燕側頭對春兒道:“春兒,給我教訓教訓這不懂規矩的小蹄子!掌嘴!”
春兒做勢要打,紫煙一把擰住春兒的手,正要說話,卻聽儀寧道:“姐姐,紫煙不懂規矩,一時冒犯了您,是我管教無方,還請姐姐原諒了才是。”
王玲燕正想找儀寧的麻煩,現在儀寧自己說對紫煙管教無方,正好遂了王玲燕的意,王玲燕冷笑一聲道:“既然是你管教無方,那就讓你長長記心,”又看向春兒道:“春兒,掌嘴!”
春兒起先不敢,因為都知道高煦寵儀寧,但為了給自己主子出氣便壯起膽兒用足了力一巴掌打了下去。
紫煙一時沒回神,只聽“啪”地一聲脆響,再看儀寧臉上已然一座五指山。怒極卻不知說什麼,只連連搖頭,生生逼下淚來。
王玲燕看著嘴角溢位血漬的儀寧道:“這次只給你一巴掌,讓你長記xing,下次可沒這麼便宜!”說罷便趾高氣揚地帶著春兒離開了。
紫煙抹著淚扶著儀寧道:“主子,這仇我一定給您報,這一巴掌您是替我挨的!”
儀寧用帕子擦了嘴角的血漬微笑道:“傻丫頭!快回房去弄熱水給我敷臉,待會兒世子爺看見我這臉上的印兒可不好。”
倆人於是回了房,紫煙正要給儀寧敷臉,不想高煦來了。看著躺椅上的儀寧捂著臉,疑惑道:“怎麼啦?”又看一旁紫煙還忙活著寧毛巾,更疑惑:“這是做什麼?”
高煦不問還好,這一問,紫煙更覺得委屈,一張口,眼淚又滾了出來,道:“爺,紫煙跟了您這麼多年,幾時受過這氣兒,王妃居然打了主子一耳光!”
高煦一聽心裡又是氣又是心疼,忙拿開儀寧的手,只見她左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還在,臉微微有些紅腫。眼裡不禁微微泛起淚,輕輕撫摸著儀寧的臉關心道:“還疼嗎?”他心裡卻是想都是因為自己才讓儀寧受這般的委屈,因為若不是自己讓儀寧下嫁自己,又豈會讓儀寧進府受這一巴掌呢?
儀寧臉上的疼痛似乎隨著高煦的撫摸減輕了,她握住高煦的手貼著自己的臉笑中帶淚道:“不疼了,不礙事的。只是你那麼愛乾淨,現在我臉上有印兒,希望你不嫌棄我才好。”
紫煙看儀寧受了委屈還毫不計較,且還有心情開玩笑,心裡更是酸澀,且對儀寧的喜歡和敬意更多了。
高煦笑也不是,氣也不是,自然地一把摟過儀寧道:“都怪我,不是我,你就不用進這怡昕王府來受委屈。”高煦此時只想此生就這樣把儀寧護在懷裡。
這是高煦第一次這樣摟著儀寧,儀寧此時想此生能這樣被他的懷抱庇護一次也足夠了,什麼都值了,她捱打時沒掉淚,但現在無聲地落淚了。
高煦沒意識到這個為了給儀寧安慰的懷抱會讓儀寧是那麼的溫暖,正如他自己想給的溫暖一樣,便在心裡說:“如果我能一輩子都這樣抱著你多好。”
而一旁的紫煙卻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看來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晚上,高煦依然宿在了儀寧這裡。兩人面對面地躺在床上,高煦很深情地看著儀寧的臉,儀寧被看得有些害羞,這感覺就好像被一個男人調戲了一般。儀寧從不知那些對高煦生起的朦朧的情愫,但近日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是她並不想弄清楚,只想就這樣和高煦一輩子假鳳虛凰吧,她並不奢求其它。而高煦也知自己對儀寧的異樣情愫,卻不想承認這是愛情,只想就這樣和儀寧日夜相對。
高煦突然悠悠地道:“如果我是男人多好。”
儀寧笑問道:“是男人有什麼好的?”
高煦微微一笑:“可以娶你當我妻子呀!”
儀寧不以為意地一笑:“你現在不是男人,還不是娶了我嗎?”
高煦眉毛一挑,笑道:“那一樣嗎?”
儀寧道:“怎麼不一樣了?”
高煦嬉笑道:“既然一樣,那我們洞房!”高煦說罷就要伸手去抱儀寧,親她。
儀寧雖知道高煦是好玩卻還紅了臉,閃躲不迭。卻不料高煦一翻身壓在了她身上。這種曖昧的姿勢讓倆個嬉鬧的人立時安靜了下來,倆人都只覺心砰砰直跳,高煦早忘了這只是在玩笑,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低頭緩緩朝儀寧嘴邊湊過去。儀寧星眸含羞,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簾,感受到兩片溫熱的唇貼緊了自己的唇。此刻的儀寧只覺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欣喜蔓延全身,任高煦的唇舌在自己的領地作為。高煦淺嘗到佳人的芬芳後,吻已經不能滿足他了。他親吻著儀寧的臉,輕齧著儀寧的耳郭,聽著儀寧紊亂的呼吸手開始動作起來,儀寧的衣服被高煦一層層地剝落,完美的嬌軀呈現在高煦的眼前。高煦一路向下,熱烈地吻著儀寧,儀寧的嬌軀起伏不迭,嬌喘吁吁,不時地呻吟出聲,高煦早就醉了,他在那片芳草悽悽的沼澤地流連忘返。儀寧羞澀萬分,她想忍著不呻吟出聲,但自己卻控制不了。她想就這樣吧,今夜,就為他盡情綻飛……
第二日一早,紫煙和往常一樣來服侍高煦洗漱,更衣上朝。推門進去卻見滿地都是儀寧的衣服,臉霎時紅了個底朝天,半天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於是對著維帳裡道:“世子爺,得更衣上朝了!”
高煦迷迷糊糊醒來,一看儀寧依然睡著便道:“小聲點,別吵了世子妃。”他這才意識到昨晚做的事,他們倆都太累睡著了,居然直到現在醒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想儀寧醒後肯定會有些想法吧。深深看了儀寧一眼後,起床穿了朝服對紫煙吩咐道:“紫煙,你就一直在這裡伺候著,等著世子妃睡醒,如果世子妃有何異常,等我回來告訴我。”
紫菸嘴上應著是,心裡卻想能有什麼異常啊。高煦洗漱好上朝去了。紫煙把儀寧的衣服拾起來放好後就一直等著儀寧醒來。儀寧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紫煙還暗笑肯定是世子爺把人家累壞了。
儀寧撩開流蘇帳就看見紫煙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自己也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禁羞澀萬分。
紫煙微笑道:“世子爺怕您累壞了讓我一早就在這等著您醒來,好讓您使喚呢。”紫煙把累壞了幾個字說得別有深意,弄得儀寧羞得恨不得鑽地洞。
紫煙卻依然笑嘻嘻的,紫煙給儀寧穿衣服時看著儀寧脖子和鎖骨上滿是紅印,更是嬉笑不已。紫煙雖未嫁,卻也漸知人事,但在心裡卻埋怨了一下高煦,世子爺一向溫和,卻對自己的妃子怎就不知溫柔點,她不禁有些怨道:“世子爺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瞧把您弄得滿身紅印兒!”
儀寧此時真不知紫煙是懂事還是不懂事,笑看著紫煙道:“等你嫁了後就不會怨世子爺不溫柔了。先打水給我洗臉吧。”
紫煙給儀寧繫好衣帶,笑嘻嘻出去打水,但心裡還納悶兒,都留印兒了,難道還叫溫柔嗎?突然想起世子早上吩咐的說如果世子妃有異常要告訴他。看來世子妃唯一異常的地方就是被世子爺弄得滿身印兒還說世子溫柔。
高煦一回來就找了紫煙來書房問話,豈料紫煙卻說世子妃異常在被他咬了滿身印兒還說他溫柔。高煦那時正喝茶,聽後茶沒喝下去,一口全噴在了紫煙臉上。紫煙只好癟著嘴,滿臉可憐道:“世子爺,你給我洗澡了。”
高煦笑道:“去吧,你去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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