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牽強一笑道:“皇上親選的皇后果然端莊優雅,貌美不凡,高煦拙荊,難及一二!”高煦這話中的心酸辛核聽得十分明白,辛核也就在心裡更加得意起來,他仔細看著儀寧的反應——
儀寧聽高煦的話更加難受起來,是呀,他稱那位公主“拙荊”,他在自己面前那麼大方地承認了明昭公主是他的妻子!儀甯越想越委屈,黯然垂首,泫然欲淚,卻強自忍著,怕高煦瞧見。
高煦見儀寧低了頭不看自己,心裡更是痛起來,有千言萬語想對儀寧說,卻如骨鯁在喉,隻言片語都沒有。
清菡見高煦只顧盯著皇后,於是給辛核見禮道:“清菡見過朗坤國皇上,願皇上萬歲!”
清菡的聲音喚回高煦的思緒。
辛核笑道:“不必多禮,二位請坐吧!”辛核招了招手,一個宮娥便上前給四人斟了酒。
幾人都坐下,辛核又對高煦笑道:“朕聽聞駙馬以少勝多,打敗了虛艮國,救貴國於危難之際,真是佩服萬分。若朕的朝廷有駙馬此等人才就好啦!”辛核的“駙馬”二字似乎是專說給儀寧聽的。
儀寧聽得心酸,默然端起酒杯,一杯一口下肚,也不再聽辛核的言語,連著三杯下肚便覺頭暈起來,因為儀寧本身滴酒不沾,酒量自然不行。
高煦看著儀寧喝酒想阻止,但終究沒有,他也低了頭,當作視而不見。清菡本就為這尷尬的氣氛不自在,看著儀寧喝悶酒,便想陪陪,畢竟都是女人,說不定還有一樣的心酸。清菡剛觸到酒杯的手立時被高煦握住了,清菡一怔,側臉看向高煦,高煦很是平淡道:“你從不喝酒,這酒烈,還是不沾得好。”
辛核看著二人此舉,臉上泛起玩味的笑。
而儀寧看著高煦握著清菡的手,心裡格外的難受,又見他語出關心更是心酸不已。儀寧心想:“我也從來滴酒不沾,剛剛連著三杯下肚,卻不見你有絲毫關心,如今我果真比不上你的明昭公主了吧?!”儀寧覺得看著高煦二人恩愛心裡堵得慌,於是對辛核託詞道:“皇上,臣妾身體為感不適,想現行告退。”
辛核聽罷,懷著十二分關心道:“皇后既然身體不適,為何不早些向朕說明?!朕這就讓人送你回寢宮,待會兒等駙馬和公主回行宮後,朕去看你!”辛核立馬差兩個宮娥來攙扶儀寧。
儀寧微微欠身道:“多謝皇上關心!”又十分複雜地看了高煦一眼,對辛核又加了一句道:“臣妾先回寢宮恭候皇上了。”說罷便隨著宮娥的攙扶向寢宮行去。
辛核聽得“恭候”二字自是欣喜不已,只以為儀寧看著高煦和清菡的恩愛已經心死,有意隨了自己。哪知儀寧卻是有心想氣高煦的,儀寧只道他高煦若對自己已無半點情意,那也罷了,可如果還有個一絲一毫,那他高煦聽她剛才言語就不得不難受。
事實也如此,高煦確實難受了,現在自己的女人對自己避而不見,卻獨自在深宮等著另一個男人!儀寧讓高煦難受的目的是達到了,只是儀寧萬想不到這也讓高煦誤會她更深。高煦看著儀寧翩然離去,儀寧說等候辛核的話還在耳邊,他禁不住自嘲一笑,心想原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當初聽辛核說儀寧嫁了他,還只以為是辛核強迫她的,如今看來卻應是儀寧自願的。高煦連著幾杯酒一口悶下,忽地笑道:“皇上,當初您還未登基,在鄙國參加招親之時,高煦劃碎皇上衣袍,對皇上不敬,還請皇上大人大量,不計前嫌呀!”
辛核本就為招親受辱一事記恨高煦,豈是高煦三言兩語就能消了他的怨恨的?辛核嘴上卻十分大度笑道:“當日你也是無心之失,朕早就忘了,何必又再提起呢!”
高煦這道歉本也不是真的,只是覺得當初羞辱辛核是因為儀寧,而今覺得自己當初根本就是自作多情,才自嘲式地說著道歉的話,辛核那假意的原諒他又豈會看不出來?
清菡多少是瞭解高煦的,高煦剛才向辛核說的那一番話已讓清菡察覺到他的反常,清菡不知道高煦還會說些什麼,便對辛核道:“皇上,皇后既然身體不適,在寢宮等待著皇上”,清菡看了高煦一眼接著道:“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吧。”
辛核欣然應允。
儀寧強撐著身體離開宴席,剛到寢宮門口便眼前發黑,雙腿也軟了,兩個宮娥感覺到手上越來越沉,一看儀寧都嚇了跳,只見儀寧臉色發白,眼睛欲睜還閉,急得宮娥直呼:“娘娘!娘娘!”
儀寧只覺頭腦發脹,疼得厲害,依稀聽得宮娥急切的呼喚,便強忍著痛苦微微搖頭,十分虛弱道:“不礙事,把我先扶到榻上吧。”
宮娥忙把儀寧扶到鳳榻上,服侍儀寧躺下,蓋了被子,又急急忙忙去請太醫。
辛核這時也懷著萬分欣喜來到了儀寧寢宮門口,那去請太醫的丫頭走得急沒看路,低頭正撞在辛核懷裡。
辛核立時怒道:“怎麼地不長眼兒?”
那小宮女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娘娘病倒了,奴婢急著去請太醫才撞著了皇上,還請皇上開恩啊!”
辛核一聽儀寧病了哪還計較被撞著的事,忙道:“那還不快起來!請太醫啊!”
“是,是”,小宮女忙應著起身往御醫院去了。
辛核這才進寢宮走進裡間,就見儀寧嘔出一口鮮血,那攙扶的宮女也嚇得臉色鐵青。辛核忙問道:“這是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
幾個宮女紛紛給辛核行禮,辛核只道免了免了,直接走向儀寧,他示意扶著儀寧的宮女退下,自己一把將儀寧摟靠在懷裡,誰料儀寧卻一把撩開他圍抱過來的手臂道:“別碰我!”語氣冷漠得緊。
辛核不禁有些微怒,覺得儀寧也太不給他面子了,現在還有四個宮女在旁呢。但辛核看在儀寧病著,忍了脾氣道:“那你先好好躺著,太醫馬上就到。”辛核微皺著眉,將儀寧放倒在床上,扯過被子給她蓋好便起了身吩咐宮女們道:“你們好好伺候皇后,皇后要是有個萬一,朕唯你們是問!”
宮女門齊聲應道:“是!”
辛核只道儀寧不願多看自己,也就不欲久留,皺眉微微嘆了嘆便走了。剛提步卻聽得儀寧的聲音——
“請等一下!”儀寧道:“我想讓紫煙和高正進宮服侍我。”
辛核應了道:“朕這就派人接他們進宮。”說罷便去了。
不多時太醫來了,給儀寧望聞問切一番後搖頭嘆息道:“娘娘這咯血的毛病可不好根治啊。”
一宮女問道:“那娘娘這病可礙著xing命否?”
太醫道:“說不礙卻也十分危險,以後萬事還望娘娘能平心靜氣,不要大悲大喜才好。”
儀寧溫聲道:“有勞太醫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太醫忙躬身道:“娘娘嚴重了,為娘娘診病乃是卑職的分內之事。卑職這就開個方子,娘娘要按時喝藥,多加調理身體才好。”
儀寧微微點了點頭。
四個宮女這時都覺得儀寧為人十分謙和,並不像她們見過的那些刁蠻皇妃,看著她病怏怏的樣子竟都心疼起來。其中微胖的那宮女接了太醫的方子便去藥房抓藥了。
儀寧歇了會兒覺得頭沒那麼痛了,人也更清醒了幾分,不自覺又想起宴席上見到高煦的情形,這一別兩年,相逢之時卻已成陌路,這是為何?儀甯越想心裡越痛,眼角珠淚連連垂落,溼了耳畔的青絲,溼了碎花的軟枕。什麼時候可以再和他說說話呢?什麼時候又可以再和他下下棋、逛逛花園兒呢?儀寧心裡只嘆這一切似乎都在今日相見的那一刻成了遙不可及的幻想!
而高煦心裡又哪裡痛快呢?!他只以為儀寧是變了心,和清菡回到行宮便自斟自飲起來,喝得有些醉意了,禁不住掏出懷裡的香囊,那香囊裡有儀寧的一縷青絲呀,他十分愛惜地貼向自己的心口,一時竟無聲落淚,看得一旁的清菡好不心痛!
清菡幽幽問道:“她就是儀寧吧?”
高煦悽楚地一笑:“是呀,她是儀寧,是辛核的皇后,是我一直惦記在心尖上的愛人……”
清菡也暗自抹了一把眼淚,不知道是心疼高煦,還是心痛自己,自己為高煦做了這麼多,高煦卻始終只承認儀寧一個愛人啊!
“看得出辛核很緊張她,她現在應該很幸福。”清菡安慰著高煦。
高煦喝口酒道:“是呀,她幸福,這就夠了。”
清菡沉默不語,只看著高煦一杯接一杯地喝,後來高煦撫著香囊自言自語起來,說的都是他和儀寧的過往。
清菡只是安靜地聽著,她知道他是醉了,很是心痛地醉了。等高煦終於醉得癱倒再說不出話,她將他扶臥到床上,靜守在床邊,見高煦一直輕微嚅動著嘴唇,她想他肯定還是在說關於儀寧的一切吧,有頃,高煦的眼角溢位淚滴。清菡只覺這場景是何其熟悉啊,她輕輕握著高煦的手,撫著他的額頭,覺得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走丟的孩童,無助和悽苦讓他絕望,而他的絕望讓自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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