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安世塵可笑，又覺得他其實更可憐。

甚至……會不會他自己也是某本書中的芸芸眾生？愚者無知，所以知足常樂；智者多慮，所以杞人憂天。

沈明不敢、也不能再繼續想下去。那是他不能觸及的真相。

胸腔下的心跳緩慢而沉穩，那種熟悉的抽痛感再度襲來，這一次不疼，只是淡淡的……像是在提醒他什麼——他不屬於這裡。

安世塵一身素白，垂眸坐在槐樹上，那雙眸子呆呆的看著某處，全然沒了初見時的戾氣。怨氣盡散，卻還吊著一口氣不肯輪迴，想必是執念太深，無法抹掉吧？可這魂已經痴痴傻傻的廢了一半，什麼也問不出來。

更何況，也沒必要問。他伸手進懷中掏出琉璃燈盞。

冥火幽幽，如蠶食桑葉般吞食著那根所剩無幾的鳥毛。火尖微微發顫，飄向某個方向。

在這耽誤了半天，險些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他最後望了一眼那人，費力的將原本就不多的靈火燃起，分出一絲送入那人胸口，那人自始至終也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半點反應也無。

沈明自語道：“既然見了便是緣分，權當我多管閒事，不忍心袖手旁觀坐視不理，此物送你，助你早日了卻執念，也好過在此當個行屍走肉。”

青年模樣的鬼魂張了張口，灰色的眼瞳呆呆的看著他，嘴唇翁動，聲音暗啞細若蚊吶：“謝……多謝……”

沈明一笑：“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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