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當天夜裡—
他會趕回來嗎?
了無睡意的端坐在桌旁,文天有點不安的忖道。
自從那晚之後,獨傾唯可謂一反常態,已經有半個月沒有露過臉了,這讓他有種錯覺,那人似乎已遺忘了他的存在,不再苦苦糾纏,本應鬆了口氣才是,不知為何卻隱隱有點失意,連他也覺得自己快瘋了,今晚的他竟然如此興奮莫名?!
驀地,背後一道如同被獵人緊盯上的灼熱視線讓他不由自主的渾身發起顫來,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人已是進了室內。
唯有那人,才能讓他有這種彷彿快要窒息般的緊張感,那每一個呼吸、每一記目光,都讓他的心微微的悸動不安起來。
“你又吃不下了?”溫熱的高大身軀自背後緊貼住,將嘴湊在他的耳旁,如同和風般輕柔迷人的低沉嗓音響起,“孩子鬧的?!”
文天心一緊,極力的忍住想要掙扎的衝動,緩緩的閉上雙眼深呼吸了口氣,再次睜開時已是努力放鬆了僵硬著的軀體,迫使自己不作出任何抗拒的反應。
那人的大手不知何時爬上了隆起的小腹,輕輕摩挲著,深邃墨瞳裡的柔光瀲灩,唇邊的笑意讓人迷醉。
“我已吩咐他們做些清淡的鮮粥,你可得努力的吃點,就算不為孩子,你也要為了我……”
文天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那人低垂下來的髮絲輕柔卻也擾亂了他的自制,撩撥得他的心也毛毛的,癢癢的,難受的很。
“你知道嗎?今日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不停的收攏兩手間距離,直到與懷中人無一絲縫隙可尋,方才甘心的將臉頰深埋在白潔如玉的頸項間。
文天覺得呼吸有點困難,那人兩隻手臂就像烙鐵那般熾熱燙人,緊緊的捆住他的周身上下,也牢牢的鎖住了他那不斷顫抖著的心,讓他憋悶得快要發慌。
“丁香那丫頭竟然跟我說,你少了我就吃不下!呵呵……”逸出一聲滿足愉悅的低沉笑聲,獨傾唯覺得心都在飛翔,懷裡的柔軟身軀讓他更加迷戀不捨。
有那麼一瞬間他愣住了,那緊緊貼住他的人,全身心所洋溢著的那種陽光般的溫暖,那如同盪漾在三月春水裡的愜意歡快,讓他的心抖得更加厲害了。
不,不該是這樣的,獨傾唯這麼一個強勢狡詐的男人,如何會因一句分明虛晃一qiang的口信而開心如此?!王朝上下不是一致對他的瘋狂而膽戰心驚嗎?為何在自己的面前,卻全然換了一個摸樣?何況……
他那時亦不過……隨口說說,也並非真的抱了希望,可為何,這人就是能如此的出他意料,這樣的震撼著他那本以為夠堅定的心呢?
偶爾跟他笑笑,說說話,談談情,最好……
不由得又想起齊迴天下午的那番勸告,他雖也有認真考慮過,可……那樣虛以委蛇的前提,也該是男女之間的愛慕關係才是啊,像他如此剛硬的男子,如何僅憑一兩句話就能讓人放鬆芥蒂?
尤其那個物件還是至今他從未勝出的獨傾唯,那個從來就只會肆意的踐踏蹂躪他的所有的男人,那個一見面便註定了他的不幸的存在,明明就該是更強硬的對待自己的啊……
可,擺在眼前的,卻分明是……
如…如果,我真的跟他笑,他…他又會如何呢?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深深的嗅聞著秀髮間若有似無的清香,眯著如墨黑眸,“若可以,真想天天都能跟你膩在一起,至少也要盯著你好好的吃飯,只可惜……洛青羽那老傢伙就是不肯讓人消停,不但叫老頭子施壓要我交出你,還要斷絕往來,開玩笑,就算天塌了,也別想我放棄你,我獨傾唯什麼人,他們儘管抱著枕頭痛哭威脅錯了人吧……”
“現在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雖然代價是忙了一些,但我答應你,往後的日子,每一餐我都會陪著你和寶寶,所以,原諒我這些天來的的缺席,好嗎?!”
這,就是你這麼忙的原因嗎?文天心裡忽然有種奇怪的鬆了口氣的感覺,不自覺的,竟然也就輕輕的於臉上慢慢的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笑弧。
而自後頭密切的關注著身下人一舉一動的男人,可說是瞬間便呆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瞪著那張讓他無數次魂牽夢縈的美麗輪廓上,那道絢麗得彷彿煙花綻放都難以形容一二的風景線,久久無法開口。
感覺到束縛著自己的手臂正在慢慢鬆懈下來,不解的抬頭回望,卻見那構成他的夢魘的男人張著口,如同木頭一根呆愣愣的傻瞪著自己,完全失了偏偏貴公子的自持與氣度。
好傻!這是文天自驚詫中醒轉過來的第一感覺,而直接的反應,則是臉上的笑弧漸漸擴大開來,如同平靜湖面的圈圈漣漪慢慢盪漾開來,再後來竟像三月春花怒放爛漫一發不可收拾。
呆望著懷中人唇邊的笑靨,一股強烈的衝動讓他的心怦怦作響,真的好想狠狠的嘗一嘗那粉嫩小嘴裡的甜美滋味,獨傾唯情不自禁的吞嚥了把口水,盯著對方的目光忽然也就危險了起來。
而那急劇變幻的深邃眸色,帶動著一抹明亮的異彩,灼熱燙人得不可思議,自覺有點太過的文天慢慢收斂了笑容,倒是在對方明顯得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的視線下手足無措起來。
天!他真的很想找個洞鑽進去,看看剛才他都做了些什麼,竟然肆無忌憚的在本該保持高度警惕的男人面前旁若無人的大笑出聲,何況還是那種介乎嘲笑與調侃之間的不自禁?
他們什麼關係,如今的他怎麼還能心無芥蒂的與這人調笑呢?實在太不該了!
文天懊惱得更不敢抬頭了,兩手緊緊拽住衣襟下襬,掌心竟微微有熱汗滲出。
獨傾唯則是連眼裡也溢滿了激動的笑意,只見他貪婪的緊緊盯住對方埋下的頭顱,心還在微微的的悸動著抽搐著,一刻也不肯安靜下來。
“該死!我怎麼能忍受離開你那麼久,怎麼會笨到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用力再次牢牢地鎖住懷中人,不容抗拒的高聲咒罵道。
“痛……”忽然被箍住撞往結實胸懷的文天不由得小聲呻吟,所受的驚嚇不小,兩臂間一陣熱辣辣的灼痛傳來,卻是那人不分輕重的抓痛了他。
“痛?哪裡痛了?!哪裡受傷了?是孩子嗎,孩子又鬧你是不是?……”連忙鬆了兩手的男人臉色大變,驚慌失措的不住的檢視著懷中人周身上下,手忙腳亂得六神無主。
“別…很癢……我沒事……別再摸了!”被摸得渾身疙瘩亂起的某天由開始的扭捏不自在,漸漸出聲直至大喊阻止,他實在難受死了!
“我……我擔心嘛……”獨傾唯也不知為何,竟然也就乖乖收了手,彷彿小媳婦一般的癟嘴小聲抗議道。
“你……”文天方才被摸得熱血奔騰,心頭亂顫才脫口而出,此時看到對方一反尋常的舉動,竟然滿臉委屈得不行的垂手而立彷彿在等待審判一般,鬼使神差的,“我……沒有怪你啊,只是,只是真的沒事,你剛剛抓疼我了……”
“真的?!”某唯幾乎可說是立刻便將他大放亮光的俊臉貼了上來,只是有了前科,不敢再輕易的冒犯。
嘴邊溢位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笑意,文天目光柔和的點了點頭,心裡竟然奇蹟般的不再排斥對方過於親近的距離。
“我……我能再抱抱你嗎?我保證再也不弄疼你,我會輕輕的,好不好?”近乎哀求的口吻,獨傾唯儘量讓自己更加可憐兮兮的呈低伏姿態,極為哀怨的不時用星眸瞅著對方。
果然,對方那張讓他揪心的小臉有一小會的呆愣狀態,隨即緩緩成了新鮮粉嫩的水蜜桃,紅豔得讓人心癢難耐,恨不得一口吞下,顯然不自在羞惱的很。
事實上,此刻的文天真的很困窘,臉上不爭氣的熱度丟人的給他持續上升遲遲不降,胸腔裡那顆吵死人不償命的心不聽話的砰砰給他跳個不停,簡直快要湧上喉嚨一躍而出。
最致命的是,他那神經質的雙手雙腳為何還不停的給他抖動著,害得他不但只能緊緊抓緊衣袖,還要像個婦人那般扭捏的擺著八字腳,卻竟然無法移動一二!
吼!夠了,他可不是女人,彆扭個什麼勁?給人家抱抱又不會怎樣,何況更過分的不是都試過了嗎?!
“你要抱就抱,別囉嗦!”某文想到就做,不無爽快卻又透著微微的懊惱,頭腦發熱的嚷道。
獨傾唯自然更是痛快,立刻輕輕的伸出兩手,小心翼翼的慢慢籠括住了那嬌小柔軟的身軀,緩緩的帶往自己那乾渴空虛到難受的胸懷裡,兩眼緊緊瞅著紅透的小臉上那人的表情,彷彿稍有不耐,便要馬上放棄。
其實他早已等得不耐煩,本來若是對方不願,也要來個死纏爛打什麼的,要是還不肯,霸王硬上弓那嘛事他又不是沒幹過,只是難得有了轉機,他真的不敢再強求。
那天晚上文天昏死過去的慘白到現在還深深困擾著他,迫使他要每晚眼睜睜的看著那張恬靜的小臉安然的熟睡,才能略解一二。
藉著公事繁忙暫時離開王府,遠離這人身邊,不可謂不是一種逃避,他真的怕了,如若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排斥厭惡他,苦於久久得不到迴應,到時強勢狠辣的自己不知會再做出什麼來傷害這人,而那後果,他怕自己真的承受不了。
想想那種幾乎要失去懷中人的恐怖,獨傾唯不由得加緊了手上的力度。
而再次被牢牢困住的文天,久久無法移動僵硬的身軀,忽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事實證明,往往呈一時快意脫口而出的話,最後大都會後悔不已的,而文天大概也就是陷入了這種困境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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