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日子似乎還是在平淡等待中度過,自從丁香平安無恙的將信函交到齊迴天手中後,又過了三天。
帶回的口信很簡單,勿急,僅此二字。
於是文天繼續著他沉默的每一天,安靜一如往日,只有一直留心著他的丁香,暗中鬆了口氣,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她有一種預感,這個她早已擺放在心上很重要位置的人,恐怕正在一步步的離她遠去。
也說不清是從何時開始的,這人的溫柔美麗一點一點的侵透了她的心,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她甚至願意為此人做盡任何一切她所能做到的事,卻已是無法回頭。
她曾經以為那麼重視珍寵著這人的世子爺才配得上他,後來才發現錯了,原來什麼感情都很容易變的,即使她從來不認為那幾個鼻子像鷹鉤一樣高懸,藍色眼珠裡從來沒有別人的妖里妖氣的新寵,有什麼好看的,又有哪裡值得世子爺冷待那麼溫柔善良的世子妃?
可事實上卻是,世子爺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插手世子妃的事情,違者格殺勿論。
於是,任由世子妃慢慢的在失血當中苦苦掙扎,讓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麼飄逸的一個仙人墜入了凡間,再也無法振翅高翔。
她知道,世子妃的腳是廢了的。
當日若是及時救治,或許還能有機會復原。
只可惜,世子爺不肯。
所以,從此她的心中,暗暗的怨恨上了那個她本尊捧在九天之上的存在。
炎炎夏日,那天的夜幕依舊低沉,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悶熱難熬,那風卻也還是火辣辣的,讓人煩躁不已。
這個夜晚並不平靜,尤其是皇宮與攝政王府之間。
當時的獨傾唯仍舊沉醉於他的美人鄉中,直到那急奔而進的宮中太監總管神色慌亂的宣告了那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當下再無心於尋歡作樂,顧不得整理已是凌亂的姿容,便匆忙的越過太監總管一行人,掣馬賓士往皇宮方向而去。
皇上今夜遇刺,毒傷,昏迷不醒。
對於這個向來體弱多病卻對他照顧有加的叔父,他沒有辦法再平靜下去。
他趕到的時候,太醫們仍在忙進忙出,臉色皆是說不出的沉重。
不久他便得知了那情況到底有多嚴峻,其實那刺傷並不嚴重,麻煩就是那混合了世間幾種令人聞風喪膽的毒xing的劇毒,雖然相互制衡著卻也在一點點的侵入五臟六腑,既無法單獨解其一種,因為其他幾種會失去平衡而以更快的速度擴散,更不可能全部同時一起清除掉,只因,那幾種毒,即使只是其中一種,也夠令人頭痛的。
到得後半夜,待得所有搶救的措施也已努力過,一眾太醫面如死灰的跪在皇太后面前求饒,只因他們已用盡畢生所能,卻仍是奈何不了當今天子所中劇毒,即使拖得了一時,怕也不久了。
“依你們看,那刺客居心惡毒,有意讓皇上慢慢受盡劇毒的折磨?”
“恐怕是如此……那些劇毒,即使一種,也是千金難求,而今那刺客竟然在匕首之上連抹了世上難尋,一點即可致命的四種劇毒,老夫無能,束手無措。”
太醫之首許老太醫垂首如是說,他身旁的得意門生王太醫也是一臉的無措。
“那你們呢?”利目掃向同樣被連夜從各地緊急招來的名醫,得到的卻是同樣的垂首無奈。
“難道,世間真的再無人能奈何得了這劇毒嗎?”許久,一旁的皇太后哀痛的嘆道。
“若是……若是那個人在,或許能有一線生機……”許老太醫忽然開口道。
“誰?!”哪怕只是一點希望,皇太后都不想錯過。
許老太醫面有難色看向皇太后身旁目光瞬間冷厲起來的男人,猶豫著不知是否該開口。
“你這老糊塗!還不說到底是誰?!”皇太后氣惱的催促道。
“微臣該死!幾月之前,攝政王府世子妃重傷難治,臣等一眾大夫皆束手無措,只因那傷不但是在心脈之處,更幾乎貫穿了整個身體,雖然封住了血脈,卻也大量失血,當時臣等一致認為,除非是大羅神仙,否則只有……可是天外有人,如今世子妃仍然好好的待在王府裡,當初是臣無能,因此從不敢聲張,可此刻也顧不得老臉了,那救治世子妃的高人,或許能夠救得了皇上……”許老太醫心一橫,將當初的考慮一五一十道出。
“唯兒,真有此神人?”皇太后驚喜的轉向一旁的孫兒。
“確有其人。”獨傾唯回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召他進宮,為皇上救治!”皇太后一刻也等不及了。
“且慢!皇祖母,此人……正是聖手李之亭。”獨傾唯不得不出言相告。
幾乎是一瞬間,皇太后臉上的喜悅頓時僵凝住,難以置信的看向她向來疼愛有加的孫兒。
“是……那誓言絕不救治顯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李之亭?”好半晌她才緩緩的道出她的認知。
獨傾唯能給她的,只是默默的點頭。
“不怕……不怕的,他連你的妃子都肯救了,何況皇上貴為一國之尊,難道還比不得一個女子?!”皇太后自我安慰道。
“什麼絕不救治顯貴之人,哀家說那些人也傳得太過分了,還說若是看不順眼,不符合他所救治的條件,即使病患在他眼前痛苦死去,也絕不會伸手相助……也太離譜了,他不就救了你的妃子嗎?難道你的妃子就不算得顯貴之人嗎?他自己即破了自己的誓約,想來不會為難我們的,唯兒,還不快去,快去給哀家請李之亭!”皇太后越說到後面彷彿越是篤定,卻顯得越急躁起來。
“皇祖母!您聽我說!那李之亭……不是衝著孫兒來的,當初我一再的派人威脅利誘,甚至親自前往求助,得到的不過是一個決然離去的背影。那個人,他是絕不會救我獨傾唯的妻子的啊!”獨傾唯道出當初的求助無門。
“可……可他後來不也救了嗎?”皇太后如墜五里雲霧。
“是!他是救了,甚至還是他主動找上門的,我當時十分不解,怕他有所企圖,還故意刁難了他,他二話不說就給孫兒我當場下了藥,威脅我讓他救治文兒,他在府裡待了整整一月,才將文兒從閻王爺的手中搶了回來,事後我要重重謝他,他卻分文不收的不告而別。至今,孫兒無緣再得一見。”
“那……那麼說來,難道是衝著你的妃子去的?他與你妃子有故?”皇太后只能得出這個結果。
“恐怕是了。”獨傾唯垂眸應道,掩去眼裡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既如此,那不就更穩妥了嗎?他既能為你妃子拋棄誓言,想必淵源甚深,你趕緊回去讓你妃子聯絡上這個李之亭,叫她無論如何,務必要讓那人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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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錯?”丁香凝望著側臥於軟榻之上,一手拿著書冊翻閱著,唇邊含笑的素衣佳人。
“有那麼明顯嗎?”文天自書冊中抬頭,微笑,“那你猜猜原因。”
“我猜啊,是因為今日沒有那麼悶熱難熬,是嗎?”
文天搖頭,要她再猜。
“哦,我知道了,你手中的書好看精彩!”
文天再搖頭,決定自己開謎。
“前幾日棲居在窗戶外那株大樹的小鳥,傷口好像痊癒了,今日在窗前飛過,大概這幾日怕是就能振翅高飛,尋找它的自由天空了。呵呵……”
“真的?那太好了!”丁香十分開心,因為文天的關係,她也有為那隻小鳥擔心過。
“丁香,你向你父親道歉了嗎?”忽然想起昨日的勸告,文天問道。
“……沒有。我幹嘛跟他道歉,誰叫他要見死不救,我才不要理他呢!”說來還有氣,丁香從沒發現自己原來也有這麼固執的一面。
“你都跟他冷戰了快半個月了,這真的好嗎?”文天有點擔憂的說道。
“哼!那個壞老頭,我才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好的!”女孩負氣的回道。
“你不是不知道的,你父親只是聽令從事,他一個下人,又能如何?我看你啊,就是口是心非,氣早消了是吧,拉不下臉?”文天好笑的調侃著麵皮十分薄嫩的女孩。
“世子妃,我發現你也好壞哦,明知道還說出來!”丁香被說中心事,又羞又惱的怪嗔道。
“哦,我好傷心啊!我的丁香竟然這麼不懂我的用心良苦,還反過來怪我?”文天只覺得好玩,故意微皺著雙眉輕捧著心一臉心疼的嘆道。
“你怎麼啦?!”那丁香哪還顧得生氣,心疼得不得了。
“我心好疼……好…好好笑!我逗你玩的!別生氣哦,那麼可愛的小臉蛋,倒八字眉不適合你的,你該多笑笑的。”裝不下去了,文天只好先求饒。
“不!我真的生氣了,我不要理你!除非……”丁香雙手互交於胸前,顯得極為氣惱。
“除非怎樣?”一道冷冰冰的寒聲忽然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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