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爺子是故意耍給我看的。因為他曾經立下過永不收徒的實驗,如果明目張膽的收我,勢必面子過不去。而這樣,既避免了尷尬,又教了我武功。
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便也這麼持續著。直到有一次,有一招我怎樣都舞不順暢,中間總是要磕絆一下。我正懊惱不已時,忽挺崔老爺子發話了。
“想當年,我那不孝子練這招時,怎麼練也練不順暢,真是沒把我鼻子氣歪!其實這一招,出拳是要快而準,但卻不宜過猛。看似攻擊,實為刺探,只是虛晃一下點到為止,而回拳則要迅猛到位,為下一招的進攻蓄積力量贏取時間。那臭小子我教了他三天才明白,真是笨啊!”老爺子自言自語,聲音雖然不大,但我卻聽得明明白白。按他的話試了一下,果然連貫自如,勢如破竹!
“悟性比那臭小子高多了!”崔老爺子背對著我又是一句。我大喜,從後牆翻了過去,“多謝師傅!”說著抱拳跪地。
“傻孩子,快起來吧!”崔老爺子笑著將我扶起。“你這閨女悟性極高,我這老頭子教了這麼多年武功,閱人無數,本以為我那不孝子的悟性最高,沒想到他卻比你還差了一截!我若不認真教你,真是枉費了你這練武的大好人才了!”從那以後,我便正式跟著崔老爺子學起了武功,他的要求也更加嚴格。當然,我的武功也有的質的飛躍。
日子也就這麼平淡下去,轉眼過了三年。我馬上就二十三歲了。母親想給我張羅著物件,父親卻死活不同意。林林總總,來說媒的沒有十來家,也有七八家了。然而父親左一個看不上,右一個不合適,統統拒絕了。我自是樂得安省,母親卻是著了慌,跟父親總是鬥幾句。父親的身子骨不是太好,這次又跟母親為此事鬥了氣,臥床休養著。
這天,來了幾個奇怪的人,他們個個衣著光鮮,皮鞋鋥亮。“張教授,”其中一個人叫了我父親一聲。父親一看見他們,立即遣了我們出去,不知和他們說著什麼。
翠翠跑過來找我玩。此時的她,已經十八歲了。褪去了少女的羞澀,一條黑油油的大辮子,紅彤彤的小臉蛋上兩顆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任誰見了都歡喜。給她說媒的也不少,可崔老爺子也是捨不得她,都推掉了。翠翠的身體發育很好,很豐腴,比我的好很多。母親總是笑我還沒長大,尤其是胸部。我卻不以為意,自會有人懂得欣賞的!
翠翠很喜歡拉著我問東問西,在她眼裡,我就像一本百科全書。我笑她少見多怪,她也不惱,輕輕靠著我閉了眼睛。我問她在想什麼,她沉默,片刻之後,她說,“要是能一輩子靠著你就好了。”說完,她睜開眼,亮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我。
我有些慌亂,彷彿不久之前,也有人曾這樣對我說過。我穩了穩心神,用淡淡的口氣說道,“傻丫頭,你遲早都會嫁人的。”她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我有些難過,可是我不能給予她希望。
回到家,那幾個人已經走了。父親和母親對坐著,不發一言。我心裡莫名的恐慌,“怎麼了?”我問父親。父親看了看我,不說話。我又轉向母親,母親看了我一眼,便哭著跑進了裡屋。
“到底怎麼了?”我加重了聲音,幾年習武下來,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柔弱的女孩子了。
父親嘆了一口氣,向我說明了一切。原來,剛才來的那幾個人,是來邀請我父親回去主持一個墓穴的發掘工作的。這幾年,由於文革的緣故,考古早已停滯,很多專家都死的死,散的散,不知蹤影了。如今他們來請父親,當然是件好事。可父親身體本來就不好,經不起折騰,更別提是那異常辛苦的考古挖掘工作了。父親拒絕了他們,可他們卻說無論如何,都必須派個人跟他們回去交差。於是,他們想到了我。
我在英國讀的大學,與父親一樣,也是考古專業。畢業後不久,本打算繼續深造的我,聽到父親母親出事的訊息,便拒絕了學校讓我留校的好意,匆匆返回了祖國的懷抱。結果,我的歸來反而使父親又罪加一等。說什麼我們一家通敵賣國啦,是資本家的餘孽啦,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我反抗過,不過是落得更加悲慘的境地罷了。算了,我也看開了。
結果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我們父女倆!
我安慰父親,這也是好事,就由我去吧!父親你好生休養身體!父親看著我,不禁流下淚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的眼淚。我默默擁了父親,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了行囊,我便跟他們啟程了。父親依舊臥床,母親、翠翠、崔老爺子等村子裡一大夥鄉親都出來送了我好遠。母親和翠翠死死扯住我的胳膊和衣角,不讓我走。我心裡無奈,但是卻毫無辦法,終究掙脫了她們,走了。
“張葉林,吃飯了。”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就來。”我回了一句。挖掘工作由一位姓劉的教授接替了我父親主持著。其實這裡的人都還不錯,畢竟,知識分子的儒雅還是有的。只是那些個沒什麼文化,而手裡有點權勢的一些小幹部們,很是瞧不起我,老給我小鞋穿。我心裡清楚,儘量規規矩矩做事。同協助挖掘工作的小戰士們,倒是處的不錯。偶爾在聊天之餘,還會同他們切磋幾下。他們使得是散打,而我耍得是崔老爺子的崔家拳法,我們各有輸贏。這樣一來,他們更加欽佩起我了。
挖掘進行了一個月,終於挖到主墓的部分了。大家愈發的緊張起來,動作也更加小心。
終於,挖掘停到了主墓的大門前。大家使勁推門,卻怎麼也推不開。這是,一個同志發現在大門的上方有一個洞。洞口不大,似乎一個人應該可以勉強透過。幾個年輕的同志都試了試,卻一個也沒進去。
主管劉教授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是女同志,身形相對男同志小一些,或許。。。。。。”他猶豫了一下。
我看著他,說道,“我去!”
周圍的人具是一驚,劉教授有些欣喜,“小張,那就全看你了!”
我點了點頭,脫下了身上的棉外套。此時正值七月盛夏,外面的地表溫度可達攝氏四十度。然而在洞內,我們卻不得不穿著棉衣棉褲,且不到一小時,就得出來曬曬太陽。已經先後有好幾位同志因為洞內的溼氣得了嚴重的風溼,送去住院了。
我握緊了手電,小心地從洞口爬了進去。“進去了!”我從裡邊吼了一聲。外邊聽見了我的聲音,一陣興奮。我試著從裡邊開啟大門,卻怎麼也拉不開。我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周圍,想看看有什麼機關,搜尋了好一會,仍然一無所獲。
“小張,要不你先出來吧。你沒穿棉衣,別凍壞了。”劉教授一句關心的話,讓我好生感動。我趕緊鑽了出來,牙齒已經凍得上下打架,嘴唇也發紫了。他親手為我披上棉衣,說“今晚大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