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給我接了個爛差事。”
“什麼爛差事,這官司不就是去少年法庭走一圈嘛,我看挺好的啊。”
馮袁休抖了抖菸灰,“你是警察,視角跟我不同。”
“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模模糊糊,“再說這個案子真的不錯,是復出的好機會。”
“我很累,肖凜。”馮袁休想,對於一個幾年沒工作的人而言,他的確已經不習慣這樣的生活。
“可是你必須重新適應社會。”他的朋友肖凜這樣勸說他,“袁休,我們都很擔心你。”
“嗯,我知道。”馮袁休捏著手機,“所以我雖然討厭,卻還是接了這個官司。”
“哈哈哈。”他的朋友笑得非常爽朗,“對啊。既然你都為了我們接下案子了,那就好好幹吧,這個案子可是我千挑萬選的。”
“謝謝你。雖然我依舊覺得這是個糟糕的案子。”
“你這話說的,我可是畢業之後連續就業十年,對社會百態瞭如指掌,我選的案子準沒錯。”
馮袁休輕笑起來,“難道你還給我以外的人選過案子?”
“當然不是啊,除了你之外,我怎麼會給其他律師選案子。”
“所以說,你破了很多懸案,抓了許多嫌犯,不過官司根本沒打過吧?因此你看不出這案子有多麻煩。”
“可是這個案子社會關注度高,而且你……”
“行了,我們跳過這話題吧。”馮袁休並不想跟肖凜說太多工作的事。
電話那邊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擔憂起來,“好吧,你要好好工作,千萬別給我丟臉。”
馮袁休掐滅菸頭,“我儘量。”
“別儘量啊,要全力以赴!”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兄弟,就當我求你了,你總不能一輩子窩在家裡不出門吧?”
“知道了,沒事我掛電話了。”馮袁休掛了電話,靠在長椅上,覺得有些暈眩。
衛南敘去做了精神鑑定,馮袁休並沒有陪同,他只是被通知他已經做了鑑定,他的失憶是真的。
他的朋友肖凜非常擔心他,從他回國那年開始就一直風雨無阻地關注著他。
馮袁休答應肖凜喝酒,只是例行公事,為了讓肖凜看看他還活著,並且沒有什麼異樣。
也許是因為他聽肖凜的話考了律師執照,又接下這個案子的緣故,肖凜這次顯得很高興,也很興奮,他喝了很多酒,“這案子打成了對你有好處。”他的話不自覺多了起來,表情還有點得意。
馮袁休給肖凜的空酒杯裡倒上水,“事到如今你還指望我成什麼金牌大狀?”
“我又沒強求你做什麼……”肖凜把杯子一掃而空,“你現在好歹是個掛名律師,你要是想保住這個差事,總得稍微打個官司吧?疑?你給我倒了什麼,礦泉水?”
“你喝太多了。”馮袁休半眯著眼,抿了口酒,“今天散了吧。”
肖凜一聽馮袁休的話,立即哭喪著臉,“再喝會兒吧?”
“你明天還上班呢,走吧。”馮袁休催促起來,他想回去。
肖凜這才意識到對方的抗拒,醉意漸漸退卻,“老馮啊,人離了誰不能活呢,沈瑜她……”
馮袁休趕緊給肖凜遞了杯紅茶,“走吧。”說著站起身,“我去買單。”甚至不給對方一個說下去的機會。
肖凜強烈要求送馮袁休回家,馮袁休看著他漲得通紅的臉,“你先把你自己送回家吧。”
肖凜不信邪,“我沒醉!你看!我好好得呢。”說著在馮袁休面前轉了個圈。
馮袁休擺擺手,“好了,各回各家吧。”說著就在街上攔了輛出租,把肖凜給塞了進去。
送走了醉鬼,馮袁休也一個人踏上歸途,搖搖晃晃到了家。
開啟門一股雨後塵土的氣味鋪面而開,馮袁休這才發現自己出門時忘記關陽臺的落地窗,地上溼了一大片。
他換上室內鞋,從儲物櫃裡拿出拖把,低頭拖地起來,拖完地又洗乾淨拖把掛在晾曬架上,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早早躺上了床,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迷迷糊糊,馮袁休很快就有了睏意。
久違地做了個夢,夢裡,好些年前的沈瑜問馮袁休喜歡她什麼,馮袁休想了一會兒笑著反問,“那你喜歡我什麼?”
畫面裡的沈瑜年輕漂亮,不帶一絲雜質。馮袁休直勾勾用上帝視角看著夢境中的沈瑜,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沈瑜……沈瑜…他在夢裡喊著對方的名字。
“你還有臉管我?”可是不過轉眼,沈瑜就成了那個絕望而倔強的沈瑜。
她站在被偌大的客廳裡,哭得聲嘶力竭,“倒頭來你還是隻關心自己!”
她粗暴的擦拭著不斷湧出的眼淚,“哪怕你對我還有一丁點兒的情誼,我也不至於變成這幅德行……”
“那你想怎麼樣?”夢裡的自己滿臉的不耐煩,一臉厭棄地繞過滿地的玻璃渣跟被砸得稀巴爛的電視,給自己倒了杯酒。
“我想怎麼樣?”沈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睫毛膏眼線暈了一臉,那張曾經漂亮的臉也因此顯得狼狽不堪,“事到如今,你他媽的問我想怎麼樣?”
他轉過身,看著沈瑜,沈瑜又氣又急地看著他,他們對視的時間很長。
他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可是沈瑜那嬌小的身體卻因為他的行為而氣得發抖,她不停哭不停哭,哭著哭著,眼淚變成了紅色,滿臉的血肉模糊。
她的嘴張張合合,似乎還在不斷的罵,可是四周突然就像被消音了似的,變成了默片。
馮袁休開始害怕,他端著酒杯往後退,面前的沈瑜卻步步緊逼,然後一片靜默之中,她的聲音變得特別冷,她說,“你為什麼怕我?”
馮袁休想開口,可是話到嘴邊,像是被噎住似的。
“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麼能怕我呢……”那張被玻璃渣劃得面無全非的臉直直貼到他臉上。馮袁休“撲通”一聲跌在地上。
四周變得很黑,鼻息間滿是煙火、汽油跟血的氣味,耳邊突然出現了嬰兒的啼哭聲。
馮袁休想捂住耳朵,但是發現自己深陷黑暗,近乎虛無。
他只能在黑暗中聞著血腥味聽著沈瑜支離破碎的嗓音還有那未出世的嬰兒的哭聲,似乎永無止境。
“沈瑜…沈瑜……”鮮血浸染他的夢境,馮袁休喊著故人的名字猛地驚醒。
微弱的感應燈亮了起來,馮袁休靠著床坐起身,動了動四肢,不禁皺起眉頭。他嘆了口氣,緩慢下地,現在的他即便是光腳踩在地上,也已經感覺不出溫度了。
馮袁休扶著牆壁,跌跌撞撞走到不過十步開外的衣帽間前,開啟門鎖拉開移門。
“嘩啦啦”馮袁休拽著衣服一步步往裡走,不小心拉下了好些衣物,好不容易走到最裡面的轉角櫃前,慢慢蹲下,按下指紋鎖。隨著“吧嗒”一聲,冰櫃的門也被打開了。
馮袁休從腳邊的盒子裡隨手拿了個一次性針管撕開,又從冰箱裡最外層拿了一袋血漿抽了一管血,毫不猶豫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