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養活自己,租住這樣的公。”
馮袁休有點想笑,文學愛好者,那算什麼?這段對話讓這個年輕人突破了馮袁休對他的既往看法,“就靠剛才屋子裡看到的那本小說?養活自己?”
衛南敘低頭,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說的也是,先不說那個小說是不是我寫的,就算是我寫的,那種小說顯然無法賣座,也沒辦法讓我租住這樣的公寓。”
“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吧。”
“對。”衛南敘點頭,“得想辦法先找出我跟這間公寓的聯絡。”
“好。”馮袁休微微側過身,凝視著身邊人的側顏,“那麼我們一步步來。”
“嗯。”衛南敘正襟危坐,他不一定非得立即恢復記憶,但是他想知道真相,至少確認人是不是他殺的,“說吧,現在的情況下,你問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
馮袁休喜歡對方的配合,“好,那麼被害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可能沒料到馮袁休會這樣單刀直入,衛南敘露出了些許為難的表情,“說實話嗎?”
“當然。”
“我真的不知道。”衛南敘實話說,“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說的一樣,我失憶了,我也不記得這個人,並且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我殺的。”
馮袁休抿了抿唇,“好,至少你沒一口否認。”
衛南敘歪著腦袋,“我不討厭你,你是我的律師,我們現在必須建立信任,否則很難打贏這場官司,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不是嗎。”
馮袁休很欣慰他看的這麼清楚,“那我簡單跟你說一下我這邊的計劃。”
“好,請說。”
“我認為現階段最為緊要的,就是在你下次提審之前,先搞清楚你自己的事,還有你跟受害人的關係,最後再確認你是不是殺過人。”
衛南敘表示同意。
“但是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比如,如果你沒能恢復記憶,或者你找回記憶之後,發現人的確是你殺的。那麼你就得配合我做有罪辯護,態度良好的認罪,我們可以爭取輕判。”
“那如果我真的沒殺呢?”
馮袁休瞥了對方一眼,“那麼我會努力證明你是無辜的,但是我們要找出真兇進行舉證。”馮袁休喜歡這樣的坦白,“畢竟我並不在案發現場,你殺沒殺人,天知地知,你跟受害人知。如果你直到開庭還是什麼都沒能想起來,案情也沒起色,那麼就按照我說的方法,至少能有個保底方案。”
“我知道了。”他的表情很不情願,但是他還是答應了。馮袁休想,這至少是個好的開端。
馮袁休站起身,“那麼我們今天就……”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背後一涼,脊椎開始突然發冷。這不是個好徵兆。
“不好意思。”馮袁休看著四周,原本平靜的臉色也突然變得有些蒼白。
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衛南敘趕緊扶住馮袁休的手臂,“馮律師,你不舒服?”
馮袁休捏緊拳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開啟簡訊,“不不,不是不舒服,是剛才跟你聊天才想起來,我今天原本約了人,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結果錯過了他的電話。”說到這裡,他扶著沙發站起身,“他要把我電話打爆了。”
馮袁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又迅速掃了眼這偌大的公寓,“這裡環境還算不錯,加上也有你的生活物品在這兒,要不然你今天先在這裡住著吧。”說著完全不管對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留下了一句“記得把門反鎖”就徑直朝著大門走去,開門走了。
馮袁休一邊解開衣領的扣子,一邊拿出手帕擦去額角的汗,好在這裡交通便利,出門就能打到車,坐上車報上自家的地址,馮袁休才鬆了口氣。
衛南敘站在十九樓上看著馮袁休小小的背影鑽進了計程車,露出一絲迷惑的表情,他的律師把他的車留在了這個公寓的停車場,自己打車走了。
這很奇怪,衛南敘想,這個律師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009
馮袁休到了家,跌跌撞撞朝著主臥的方向走,只是人還沒到衣帽間,整個人就像失去重心似得倒在了地上。
他露出一絲苦笑,趴在地上用雙手扒著地板,一點點往衣帽間的方向爬去。急切地撕開包裝,注射了一管全血,他仰面倒在地上,一時恍如隔世。
腰部以下的知覺漸漸恢復了,但是腦袋昏昏沉沉,模模糊糊。
馮袁休扶著牆壁起身,走到陽臺的藤椅上坐下,點了根菸。他把頭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暈眩,又覺得噁心,許多畫面像潮水般湧來。
畫面裡有李艾有沈瑜,甚至還有那些被散落在學校後邊垃圾堆裡的女學生屍體。
馮袁休夾著煙的手指微微的顫動,他半眯著眼,等待身體重新恢復,這種注射後頻繁出現的混亂狀態讓總讓他覺得自己在吸毒。
那些黑暗的過去,還有劇烈的難以消去的耳鳴。
那些人圍著他,用各式各樣口音的英語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甚至有個亞裔小哥衝破警戒線,上來就用蹩腳的中文大叫,“你明知道他殺了人還幫他辯護嗎?”
他只能抬起頭,冷冷掃了對方一眼。他的沉默是因為憤怒。
有校警上來試圖將他拉開,也許是想抓住最後的機會,對方一邊試圖掙脫鉗制他的警察,一邊激怒他,“不管你是否承認,但是哥們,你紅啦,你就像辛普森的卡戴珊!你靠著血腥跟謀殺成就了自己!”
接著一切都變得非常模糊,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右手關節已經受了傷見了血,對方被打落了一顆牙齒,下顎脫臼。他就這樣簡單地被吊銷了律師執照。
燒盡了的菸頭掉落在地,馮袁休張著嘴大口喘氣,然後閉上了雙眼。
嬰兒的哭聲又出現在了腦子裡,沈瑜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我到底有什麼錯?我什麼都沒做……”她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把玻璃酒杯往牆上用力砸去。
馮袁休猛地睜開眼,站起身踉踉蹌蹌跑到廁所,趴在馬桶邊上吐了起來。
八卦報紙甚至肆無忌憚給出了這樣的評價:亞裔律師為亞裔連環殺手辯護,隨後又將憤怒之拳揮向亞裔記者,這場如電影般跌宕起伏的鬧劇甚至不給白人一個出場的機會?
馮袁休擦去嘴邊的穢物,看著鏡子裡這張毫無生氣的臉。自從介入這案子之後,他注射後出現幻覺的機率遠高於從前,也許他真的不該接這案子,即便是肖凜的好意,他也不應該。
況且今天,衛南敘得到了一大筆現金不是麼?也許他能靠那筆錢,再找個律師。
馮袁休在門前遲疑了一會兒,才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了一聲、兩聲,好幾分鐘都沒人應門。馮袁休覺得稍許有些不安,想起昨天那把鑰匙還在他身上,趕緊拿出來開了門。
大門一開,就發現衛南敘背對著他躺在客廳的地上。
馮袁休快步走過去,“衛南敘?”
衛南敘側倒在地,半長不短的頭髮把他整張臉遮住了,馮袁休急急忙忙把人他翻過來,卻發現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