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不斷的回到腦中。
“我無法融入他們,所以我只能專注於學業,我認為即使是一個人,我也能過得非常充實。”李艾抿著唇,那雙漂亮的眼睛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所以,求你幫幫我。”
馮袁休一時喘不過氣,可是夢中的自己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當然,我會全力幫你打贏這場官司,我要讓所有人見證公正。”
是的,他同情他,所以沒日沒夜的試圖打贏那場官司,找出真兇。他以為正義屬於自己,以為一切都會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
多麼愚蠢的自己。
“休,是你選擇了我。”即便是被抓的那天,李艾那張斯文的臉上依舊保有著正派而謙和的微笑。
這微笑變成了一種詛咒,讓馮袁休永墜深淵。
馮袁休猛地驚醒,胃裡灼燒般的痛,還沒反應過來,就“哇”得一聲吐了一地。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下床站起來,可是還沒走幾步就“噗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他拉扯著床鋪,試圖再次站立,卻沒成功。
該死該死該死!
為什麼他會為衛南敘心軟,明明,他跟李艾毫無區別。他們只是在假裝而已,假裝他們擁有感情,假裝他們是正常人類。
馮袁休一步步爬到了衣帽間,因為恐懼而渾身發抖。他開啟冷櫃裡的血漿,撕開包裝,忍受著濃烈的血腥氣仰頭喝了下去。
好惡心,真他媽噁心。
他被電話吵醒了。
馮袁休接起電話,那邊是衛南敘略帶笑意的聲音,“在睡覺?”
馮袁休猛地清醒,看著螢幕上顯示著衛南敘的名字。他並沒有存過對方的號碼,想來是昨天在他家沖澡時對方乾的好事。
“什麼事?”想起昨天的夢境,馮袁休又補了一句,“我今天不太舒服,有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電話裡,衛南敘的聲音顯得尤其年輕,“真的呢,你聲音聽上去萎靡不振的。”說著莫名笑起來,“既然這樣,那你現在起來開個門吧,我給你帶了吃的,今天我來照顧你。”
馮袁休皺眉,“別開玩笑了。”
“真的,不信你聽。”說話間門鈴就響了起來。
馮袁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不在家,昨天我睡朋友家了。”
對方顯得饒有興味,“你朋友?肖凜?”
“對,就是他。”
電話那頭的人“噗嗤”一聲笑出聲,“袁休,別這麼幼稚行嗎?你覺得你是那種跟別人打完炮還能若無其事去睡朋友家的型別嗎?”
馮袁休舉著電話,沉默了幾秒。
對方突然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忘記昨天我對你說過的話了?”馮袁休無計可施,還沒想出對策,對方冷下來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袁休,我耐心不太好,開門。”
馮袁休只有起來,搖搖晃晃去開門。他在乎肖凜,所以他受制於人。
“你看上去真糟糕。”對方露出一個半是嘲弄的微笑,“對了,你餓不餓?”對方兩手空空站在玄關,這麼問到。
“你不是說你帶了吃的麼?”雖然他並沒有期待什麼。
對方低頭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當然是騙你的。”
馮袁休沒有精力跟對方爭吵,“那我繼續睡覺去了。”轉身就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卻在下一秒,被對方一把拉住,“真的不餓?”
馮袁休覺得疲憊不堪,“不餓。”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拐進了臥室。
對方窮追不捨,“對於我知道你地址這件事,你似乎毫不驚訝。”
馮袁休放好枕頭,躺下,“你昨天開了我的手機定位吧。”
衛南敘坐在床邊,用冰涼的手輕觸馮袁休的脖子。他沉迷於這蒼白的裸露在外的一小塊面板。
他察覺到了馮袁休的軟弱,他知道如果時間允許,他可以有更好的,更切實的,更友善的方式與對方建立聯絡。
但是他無法等待,也無法錯失任何一個機會。
他必須瞭解他的律師,知道他生命中的每一個細節,這樣,他才能更好的侵入他,甚至控制他。
移情,他想到這個詞。馮袁休就是他的移情物件,是他的治療者,是他的正向反饋,是他至今為止唯一在意的東西。
“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別無選擇。”他撩撥著對方的頭髮,一簇一簇地梳理通順。
對方的狀態非常不穩定,他整個人鑽進被窩裡,“我要睡了。”他甚至這樣賭氣起來。
衛南敘覺得這樣的馮袁休非常可愛,他俯下`身,拉開被子一角,湊到對方耳邊,“我昨天又讀了那本記事本,感覺有些內容還算連貫,值得推敲。”
“我不想聽,我不舒服。”被子裡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我想睡覺。”
衛南敘隔著被子抱住對方,“那你躺著休息一下,我給你讀裡面的內容好嗎?”
“不好。”
019
馮袁休覺得煩躁,他討厭死纏爛打的人,也討厭陰晴不定的人,而恰恰衛南敘兩者都沾邊,甚至更差。
“那你就當我在給你讀繪本好不好?”對方用柔和的聲音對他說話,哄騙著他,彷彿他是一個三歲的小孩。他的話音剛落,門鈴又響了起來,馮袁休從被子裡探出腦袋。
衛南敘站起身來,“對了,我給你點的外賣到了。”
不一會兒,衛南敘就拿著外賣站在房門口,“我給你點了茶點跟粥,你有力氣起來吃嗎,還是要我在床上餵你?”
馮袁休的確有點餓了,畢竟昨天晚上吐得一乾二淨,“我起來吃。”
馮袁休低頭慢慢喝著衛南敘買的粥,味道的確不錯。
“以後有機會我給你做飯吃吧。”對方眯著眼笑,表情溫和的像是鄰家小弟。
“哦,你還會做飯。”馮袁休敷衍道,“你還記得你會做飯。”
對方單手托腮,打量著自己,“我想應該是會的。”
馮袁休抬起頭來,“這家店味道不錯,你吃過?”
衛南敘抿著唇笑,“憑感覺點的,不過,也可能真的吃過,誰知道呢。”
“你恢復記憶了?”馮袁休冷著臉,“現在恢復到什麼程度?”
“這種無關痛癢的記憶倒是慢慢在恢復,就是關鍵的……比如那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跟那個屍體到底怎麼認識的,還有我之前說的妹妹,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哦。”馮袁休吞下湯勺裡的粥,他發現自己在衰弱,甚至無法分辨對方話裡的真假。他也已經懶得去辨別。
衛南敘看著呆呆坐在餐椅上一動不動的馮袁休,“回去躺會兒吧,我陪你。”
馮袁休的確不太舒服,就起身回到了臥室。
衛南敘翻開本子坐到床邊,“他們無法界定自己的愛情。”他的聲音柔和,“他們以為暴虐跟控制就是愛情,但這顯然是錯的不是嗎?”
馮袁休瞥了一本正經朗讀的少年,心想,這是什麼,戀愛日記?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也笑起來,“很幼稚吧。”
馮袁休不置可否,又閉上眼。年輕、乾淨,不帶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