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確切的說,她分別綁住了他的四肢,然後再把他的手腳綁在了床頭跟床尾。
男人因為醉得太厲害,根本沒有多做反抗,只是嘴裡咕噥了幾句,又沉沉睡了過去。
女人在床邊看了男人一會兒,隨即朝著房門走了去。
衛南敘這才得以窺見這地方的構造。原來這間房間之外,就是一個老式灶間,沒錯,是燒柴火的那種。
女人走到大灶臺前,艱難地弓著身子,把鍋裡澄清的液體舀到事先準備好的白色瓷盆裡。
瓷盆是天青色的老瓷盆,款式非常的古老,雖然缺了一個口,但是依稀能體會到它曾經的精緻與漂亮,那上面刻著字,模模糊糊,非常的小。衛南敘猜想這大概是農村結婚時的嫁妝。這天青色瓷盆盛滿了淡黃色的液體,女人低頭,甚至從液體裡望見自己那張憔悴而慘白的面孔。
她深吸一口氣,衛南敘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在加劇。
衛南敘討厭疼痛,也討厭寒冷。但是隻要有這女人出現的夢裡,這兩者都必不可少,甚至,凌辱、虐待之類的行為,也一定會參與其中。
她用毛巾包著瓷盆,端著它又進了房。她大口喘著氣,因為疼痛而讓她不得不這麼做,衛南敘能感覺到她或者是自己的身體在發冷汗。
她走到床邊,將澄清的東西倒在男人的臉上。
慘叫立即從驚醒的男人嘴裡發出,“你他媽找死啊!我要打死你這婆娘!”
可是她並未被這聲咒罵喝止,只是繼續小心翼翼地傾倒著液體,生怕灑落一滴。男人疼得大叫起來,一邊掙扎一邊試圖躲避液體,“啊啊啊…別、別倒了阿南……”男人這才幡然醒悟,明白了自己的立場。
她看著扭動身軀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阿南……嗚嗚…我錯了……你、你可別殺我…我是孩子他爹啊……”男人口齒不清地懇求著,大概是因為傷了喉嚨的緣故,漸漸地,他的聲音也弱了下去。
她手裡的青花瓷盆空了,滑膩的液體殘留在了瓷盆的邊緣,昏黃的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彩。
男人已經昏了過去,一動不動。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斷氣。她將瓷盆放在了床上,從床尾的被褥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塑膠袋,走到了男人面前。
她動作緩慢地把男人的頭塞進塑膠代理,他準備了五個塑膠袋,雖然是舊的,但是,她確定他們完好無缺,密不透風。她套了一層又一層,確保每一個袋子都切實套在了男人的臉上,每一個結都打得非常仔細。
然後她拿起一邊的枕頭,捂住了男人的身體。
他的確沒死,一個人被滾油燙一下不會立刻就死,他只會覺得疼痛,生不如死。
所以她要確保他死。
原本就奄奄一息地男人,開始劇烈地扭動、掙扎,還好她事先做了準備,讓男人無法傷害到她。
她感受到他漸漸衰弱,然後窒息、死亡,一股從未有過的釋然充滿了衛南敘。
衛南敘想,他本不該喜歡這種感覺。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生死,所以他並不覺得死亡使人快樂。就好像他不喜歡動物,但也並不想虐殺動物一樣。
他只是不在乎。
但是這個男人的死卻給他帶來了快樂。
衛南敘思考了一下,這也許是因為他曾給他,確切的說是他在夢中所扮演的女人帶來過痛苦,他的快樂並不來源於殺戮,而來源於痛苦的終結。
然後她微微側身,遠處那殘破的鏡中,映照出她消瘦的側顏,她忍不住流下眼淚,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她因為解脫而快樂。
她低著頭,輕輕撫摸著肚皮,眼神溫柔,無限戀愛。不知為何,從這殘缺的畫面之中,衛南敘感受到了這份溫情。
衛南敘原本就是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他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突然覺得自己脫離了她,成為一個個體,感受到了她所傾注的溫情,遊離在了這個破舊地、腐臭的、躺著一具男屍的房間裡。
他的靈魂或者說意識開始逐漸疏離,然後,他飄到了房間的上方,看到了老舊掛曆上用原子筆標註出的日期:1998.5.11。
然後女人的表情突然扭曲起來,她跌跌撞撞地扶著牆壁走到了房門口,衛南敘這才發現,女人米白色的棉褲上,沾滿了鮮血。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025
年輕人就此再也沒有出現。
半個月了,衛南敘既沒有聯絡過他,也沒有出現在他家。所有事情都回到了他出現之前,正常、普通、毫無波瀾。
馮袁休從手衝壺裡倒出溫熱的咖啡,喝了一口,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稀疏的社交網站。一個奇怪的熱點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個今天凌晨傳送的網友爆料,影片的預覽畫面模模糊糊,但名字卻勁爆地彷彿驚悚電影:虐殺戀童癖。
開始的時候這條內容乏人問津,直到有一個人留言詢問影片的真實性,上傳者立即給出了反饋。“是真的”,短短三個字立即引爆了這個短影片。一時被人瘋轉,很快就衝到了熱點新聞的位置,更有多家新聞網站對此進行了報道。
馮袁休點開這個影片,抖動地畫面、昏暗的夜拍模式,還有那個年輕而冷淡的女聲——加害者成了受害者,受害者成了加害者,沒錯,這是衛南敘先前收到的那個影片。
不,準確的說,這是一個被剪輯過的,跟衛南敘的影片重合度很高的另一個影片。這部分包含兩部分內容,前半部分是衛南敘收到的那個,不過最後他出現的那幾幀被剪去了,後半部分則是致使衛南敘得以脫罪的第二次謀殺影片。
影片裡,另一個被剜去了雙目的陌生男人在夜色中揮舞著鈍器,對著自己猛擊,他滿嘴的血,卻還是不斷哈哈大笑,彷彿無法控制似的,在郊外的樹林裡發狂似的尖叫、自殘,最後倒在地上,然後畫面終結在了他空蕩蕩的眼窩上。
馮袁休想,這影片是不完整的,這顯然是一個戛然而止的畫面。
這段影片的後面應該還有點什麼,比如,一個蒼白消瘦的年輕人躺在地上,手持兇器,緊閉雙目。
馮袁休被自己這瞬間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趕緊關了影片,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門鈴適時響了起來,他走到門口,貼到電子貓眼上。門外站著個身形消瘦戴著口罩的年輕人。
“馮袁休,開門。”是衛南敘。
馮袁休站在門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開門。
“上次是我不對,不該翻你東西。”年輕人雖然這樣說,但是語氣裡卻絲毫沒有歉意,“快開門。”
馮袁休依舊默不作聲。
對方顯得有些焦慮,“我知道你在裡面,袁休。”對方突如其來的無助也傳達給了他,“我有事想跟你商量。”馮袁休立即聯想到了方才看到的那段影片。
“求求你了。”門外的人說,“求求你開門。”馮袁休突然想起了一部電影,電影裡的男人一輩子在漆黑的大門外哭求著Open 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