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立刻俯身拾起拂塵,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將拂塵向罔樨面前一遞,“唉,我的拂塵只是掉了一下,就能被沾溼,這種地面沒辦法打地鋪吧,可那大爺還打算讓剩下的七個人打地鋪,實在不地道,想必是我這兄弟看不下去,所以才忍不住出手。”
罔樨眯起眼睛,轉而看向賬務長老:“他說的可是真的?”
在大堂中吃飯的人都看向了這邊,剛剛發生過什麼,他們自然也知道,此時也有幾個看不慣的人跟著應和。
“真的!”“老傢伙心還挺黑。”“天師說的是啊!”
“我也是初到此處,哪裡知道這些!”長老十分急迫,逼至天師面前,可天師卻不理會他的辯解,嬉笑著說:“剛剛小二可是告訴過你,怎麼又不知道了呢?”
解釋歸解釋,可這到底是青銅派的私事,本就不該由外人插手,哎,我真是自找麻煩,早點撤退,也不會多這些事情了……若是罔樨真的動手,我就硬著頭皮挨幾下子吧。
長老似乎還要說什麼,卻被罔樨阻止了,他怒道:“我敬你是前代留下的長老,上回的事已經饒過你一次,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
我沒想到罔樨竟會在這裡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愣住。
被點名指責的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罔樨,你爹都不敢這麼和我說話!”
這話一出,我心都涼了半截,老掌門豈容他能這般言說?罔樨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去。可一旁的天師直接笑噴,破壞了凝重的氣氛,他甩了甩拂塵,說:“這話可有意思,聽起來怎麼這麼像‘我爹都不敢打我’呢,哈哈哈,我十歲後就沒說過這話了,長老可真是童心未泯啊。”
被諷刺的長老怒不可遏,扭頭去攻擊天師,我見他要下殺手,半路截了他的招式,幾個迴轉,伸手砍向長老的後頸,長老受招,應聲倒地。
雖然天師的調調有些欠揍,但有天師打岔,我倒是沒有之前那般緊張了,至少能說出話來。我抱拳向罔樨致歉:“我本是看不過眼這人的做派,無意干涉貴派的事務,幸而掌門您深明大義,此番多有得罪,特此奉上白銀五十兩,聊作補償。”說罷深深鞠了一躬,將隨身的銀票取出,交到了柳思璋手中。
將面子給足,補償也夠多,此事大概不會影響青銅派的聲譽,也省了罔樨再做決斷的時間。而且青銅派此行前來的人數太多,已經不是六個床位能解決的問題了,他們必然不會住進這家客棧,如此一來,我也就不怕那詛咒再落到罔樨他們的身上。
暫時沒有什麼大事,我能離開客棧了。我繃緊後背,從罔樨身旁走出去,踏上懸葉,至於這之後的事,可以再細細打算……
“等等。”
話音未落,我的手腕上忽然多了冰涼的觸感,我下意識地想將手抽回來,可對方抓得死緊,我的手腕被固定住了。可我腳下本就沒踩實,懸葉又漂浮不定,頓時失了平衡,本想後退一步撤回地面上,卻沒想到這一步居然退進了罔樨懷裡,我的耳朵尖甚至蹭到了他胸前的絨毛領子。
罔樨身上的氣息立刻彌散至我的鼻前,我連氣都不敢喘,整個人呆若木雞,該怎麼跳開都忘了。
“雖知你無心,可我青銅派也不是幾兩白銀便能打發的,”他鬆開了我的手腕,扶住我的肩,將僵硬的我翻轉過來,“我見閣下身手不錯,人品也好,不如在我離開青珠鎮前,給我做個護衛,如此便兩廂抵消了。”
護衛?給罔樨做護衛?我?
“啊,那正好。”天師又蹦躂過來,看起來像是要拍我後背裝親近,但礙於罔樨攔在中間,只得悻悻放下手,但臉上還是笑得燦爛,“兄弟,另外兩人託我告訴你,他們來不了,你近日來鐵定閒著,如此一來倒也是美事一樁。”他真是入戲,不但替我接下了這個任務,還把我之前的託詞給圓上了。
“那就這麼定了,”說著,罔樨走進大堂,站在一個門人面前,“你們先押著這三個人回去,回派中傳我的話,這三人德不配位,故廢去三人的職務,堂主之位暫時空缺,賬務長老換人,讓葉歡先頂上,再將他們交由墨夷長老處置。”
門人們領命,其中有一人發問:“可我們此行,是有事在身……”
“無妨,我和執法長老在此,事情交給我們便可。”
話說得這樣明白,在場的所有人都懂了,小劉長呼一口氣,顛顛地跑過來:“那就……還是三位?”
我終於反應過來,上前一步:“不是三個人,我……”
“不必客氣了,既然是我的護衛,那房費便由我來付。”罔樨語氣十分自然,就好像在說什麼已經定下來的事似的,“不知能否安排在一個房間裡?”
小劉點點頭,面上帶笑:“還剩一個單間一個雙人間。”
“我……”我開口想拒絕,卻被罔樨制止了,他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轉身去看柳思璋,柳思璋看不懂這是怎麼回事,滿臉疑惑地在我與罔樨之間來回掃視,見罔樨看著他,隨即開口說話:“他是個陌生人,怎麼能……”
“好,你不願與他一起住,那他便與我住一間吧,思璋你住單間。”
小劉很是高興地一甩巾子,將人往裡迎:“三位客人裡邊請!”
柳思璋瞪著眼睛,一頭霧水,但既然掌門本人都不介意,他也不管了,默默跟著罔樨向裡面走,我倒是想說點什麼,可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本以為罔樨不會在客棧下榻,結果卻變成了三人在此地留宿的境況,而且我還要和罔樨住一間房……
其實,我完全可以一聲不響地離開,或者出聲反對與罔樨同住一間,但這間客棧太過危險,不能任由罔樨毫無防備地住在此處。
我正欲上樓,卻被天師迎面攔住了,他對我眨了眨眼,而且還是一邊的眼睛,看起來賤兮兮的,但不管怎麼說他確實幫了我一把。天師眨完眼,將手搭在我肩上,嘴巴湊近我耳邊,我正準備扒拉開他的手,卻被他的話鎮住了。
天師的聲音裡帶著笑意,他說:“掌櫃那邊我去幫你請假,你就好好地跟著這位掌門吧,跑堂小哥。”
我見過大風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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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那些青銅派的門人遇上衛姨,雖說他們不一定認得衛姨,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先回去通風報信為妙。
我轉頭,正打算要與柳思璋解釋什麼,就看到客棧外,戴著面紗的衛姨撐著傘自門外漂過,正好和青銅派門人打了個照面,前任賬務長老和兩個廢堂主都還在昏迷中,兩方相安無事,各自走各自的。
我啞口無言,收回了視線,默默跟著罔樨走向房間。
“今天天氣不好,衣服溼了。”
還沒進房間,罔樨突然抱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