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換了才好……”顏曜靈小聲嘀咕著。“甚麼?”顧陶沒聽清。
“我說,京中雖然多是些繡花枕頭,你要是想樂一樂,也還尚可。”顏曜靈道。
“好啊,回春月之前,咱們去盛京樂一樂,把些個不相干的人都拋在腦後。哎,只是此時無酒,不然月下酌飲,一定十分痛快!”
“跟我來——”顏曜靈扶著她,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套梨花纏枝琉璃酒具,取出兩壇梨花琥珀釀,一開啟,梨花的香氣撲鼻而來,琉璃杯中的酒色澤金黃,醇香厚重,初飲只覺甘甜清冽,而後才覺後勁十足,酒氣上湧。
“好酒,好杯!”顧陶讚歎道,又飲了一杯,顏曜靈自己喝得很慢,只是為她一杯杯地斟酒。喝了足足四壇,顧陶才倒下,嘴裡還叫嚷著“再來一杯”,而後又開始罵人。譬如“臭花爛花”和“臭不要臉”之類的。若是旁人耍起酒瘋,顏曜靈一定不管,興許還會讓人堵住他的嘴,此刻只是輕輕地笑了,將顧陶扶到床上歇息,為她褪去鞋襪,還給她用自己的臉巾擦了擦臉。婢子在一旁想幫她,卻被她遣了出去。
看著顧陶如雪般肌膚上染了緋紅,唇瓣如櫻桃般誘人,顏曜靈不禁湊上前去。
眼見著顏曜靈就要吻上顧陶,千花明哪裡還站得住?直接一個掌風揮過去,他並未下殺手,顏曜靈輕易便側身躲過,看清來人,便道:“自己不乾不淨,便不要來惹她!”
“我乾不乾淨,只與她有干係。可你乾淨與否,便與她無甚干係了。”他諷刺了一番顏曜靈與顧陶的關係,又變相炫耀了一把他們的親密。顏曜靈剋制住內心的怒火,面上露出平日裡的壞笑:“你以為,她十分在意你嗎?”
她的話,剛好戳中千花明的心事。顧陶總不肯承認她喜歡他,還總是說著“找新歡”的話,他知道她是在玩鬧,可此刻那些話就像浸水的稻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猜猜,她適才與我說了些甚麼?”顏曜靈彈掉辮子上的髒東西。
千花明不想聽,可又不能不聽。
“你的這位情人可說了,你與一般男子並無不同,都是可以輕易被替代的哦——”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正是千花明素日裡見到的她的嘴臉,雖然生得美,可現下看來更是厭惡。
“你所期盼的,獨一無二的存在,很是難得呢——”她句句戳心,字字泣血,全然不顧眼前之人的心情。她要的,就是將旁人的心意拿出來,不止休地反覆作賤,如此方可稱她的心。
“花花……”顧陶神識不清地喊了一句,又繼續睡過去。千花明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縱然在她的心中,只有自己的一丁點份量,那也總比旁人好了許多。他一把抱起顧陶,不再理會顏曜靈,回了顧陶的房間。
顏曜靈如失主心骨似地坐下來,想扔掉酒具,想了想終究是放下了,“她的心中,又焉知有無我呢?”自嘲地笑了笑,她叫來婢女,好生收拾了桌子,便躺下歇息了。
暖燈搖晃,紗帳輕落。千花明擁顧陶入懷,安靜地躺在床上。
“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千花明斜撐著腦袋,用食指順著往下,描摹著她的鼻樑,“你說,你到底有沒有真心歡喜過我?”
顧陶呢喃道:“喜歡……喜歡……”
“喜歡誰?”千花明像個孩子般追問道。
“喜歡……喜歡凌曄……”千花明愣在那裡,上任妖王幽殿曄?一絲嫉妒閃過他的面容,若是顧陶此刻見了,必然要調笑他幾句。
“哥哥……鬆糕……”顧陶閉著眼,無意識地摸索著,順著千花明的胸膛,摸上了他優美的下巴,又摸到了他的薄唇,酒香梅香茶香,莫不醉人,吻了上去,她只輕輕點了下便離開了。
“不好吃……”她又躺了回去。
這個人……每次撩完他就縮回去,偏生她眼下又只有十四歲,他又不能將她如何。千花明無奈地搖頭,給她蓋好被子,準備回去歇息,但又轉去了後山的寒潭。
玄衣輕落,時值四月,氣溫漸漸升高,千花明泡在冰涼的水裡,體溫卻一直降不下來,反而更高。想起某人現在香甜的睡顏,他心內癢癢的,越撓越癢。蛇類是季節性發情生物,每年四至五月,十至十一月,生理上都會有極強的需求。雖然千花明已經修成人身,但蛇類原有的特性也無法完全斷絕。尤其是被某人捉弄過後,更是心下難耐,在寒潭中現出了紅色的蛇尾。
一抹白衣出現在他眼前,周圍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味,他皺了皺眉,收起蛇尾,想穿衣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人拿走了。
“妖王……”背後有酥軟嬌媚的聲音傳來,是原若今。她從背後伸手,想要摟住千花明的脖子,卻被他側身躲過。她面色微微凝住,但很快恢復如常。“妖王,奴家知道你這幾日一定很是難受,既然你我都快成婚了,也不用拘著禮節,刻薄了自己……”她坐在寒潭邊,一邊說一邊將白裙往上拉,慢慢露出光潔的大腿,但千花明一眼也沒瞧過。
原若今瞧著千花明無動於衷的表情,心裡極是不甘。但轉念一想,就算他歡喜那少女,可她才不過十四,根本承受不了男女歡愛。此時又是蛇類的發情期,她是堂堂正正的妖王夫人,要侍奉自己的夫君,自是天經地義的。思及此,原若今心內很是得意,便大膽地將衣服放在一旁,下了寒潭,朝著千花明這邊移過來。只見得一潭水花驚起,原若今以袖掩面。
岸上的衣服被拿走,千花明已不見蹤影。從頭到尾,千花明沒有和她說一句話,也沒有看她一眼。從成婚至今,千花明對她的態度都是極淡,除了顧陶來時……女人的心思……她心裡怎能不清楚?他不過是用她刺來激顧陶。
原若今溼身靠在寒潭邊,高聳的胸部一起一伏,捏緊拳頭,眼內發出綠光,很是憤怒。“顧陶,你且等著!”她從寒潭爬上來,身上已經溼透,狼狽地回了房。
千花明出了寒潭,並未回到自己的房中,反而又回到了顧陶住處。他走之前,將顧陶的鞋子擺正了,此刻又復為凌亂的模樣。他摸了摸紫檀木衣架上掛著的外袍,還有些溫度。轉身,見到床上背對著他的顧陶,他幾乎可以想見某人狂奔回來的模樣了。心內發喜又想笑,千花明道:“如此將原若今晾在一旁,也不甚好……還是回去罷,反正這兒也沒人記掛……”他說著便朝著門口走去。
顧陶也裝不下了,聽到他要去找原若今,一枕頭扔在了門口,“滾滾滾,你去了就不要再爬老子的床了!”語氣酸澀,帶著明顯的不悅。
千花明繃著臉,道:“是了,以後這床,恐怕你得一人獨守到天明瞭!”
顧陶氣急,連鞋也顧不上穿,穿著裡衣,裹著被子,便下了床,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