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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若揭,朝廷為何借道南興,放虎歸山?南興、北燕兩國海師強闖大圖海域,交戰數日,朝廷置若罔聞,大圖國威何在,顏面何存?丞相掌承天子,助理萬機,然而事發至今,逆黨作亂,兵災四起,內憂外患,民不聊生,是執政不力,還是居心叵測?

檄文中,昌平郡王振臂高呼,邀天下忠義之士共伐奸相,救國救民。

當日,聖旨尚且未到,英州副總兵便率參將五人領五萬兵馬譁變響應,英州軍中內亂爆發。

大圖國內叛亂四起,檄文很快傳遍五州,十月二十三日清晨,朝廷釋出國喪,稱九月初八凌晨,天子遇刺傷重,廢帝黨羽作亂。百日來,御醫不離御前,龍體本已見安,因聞昌平郡王謀逆,龍顏震怒,病重難返,於二十二日夜裡召見太傅雲正與翰林侍講、國史館纂修史長進二人,賜下遺詔,詔惠恩郡王承繼大統,討逆平叛,安民昌國。

天剛破曉,滿城掛白,龍武衛大將軍萬嵩領著兵馬踏著天子駕崩的喪鐘聲出了城,往欽州惠恩縣而去。

與此同時,封閉了四十餘日、散發著腐臭氣的延福宮宮門終於開啟,停放在偏殿中的兩具遺體總算被移入棺中。而後,宮人們奉相令清掃大殿時,在燒塌的榻腳下發現了碎成數塊的傳國寶璽和一條密道!

“密道?!”暮青看至此處,猛地抬頭望向了步惜歡。

步惜歡看著她眸中的神采,於心不忍,卻更不忍讓她心生虛妄之念,日後再受失望之苦,於是嘆道:“有密道不代表他出了宮,出了宮也不代表人還活著。”

巫瑾重傷垂死,此事應當不假,不然他不會砸碎傳國玉璽,他的血蠱之毒也不會發作。依常理而言,除非突發逼宮急情或生亡國之險,禁宮中的密道不會啟用。以當日的情形而言,宮中一有禁衛,二有御醫,巫瑾根本無需出宮。當然,聖女瘋癲失智,行為很難依常理推測,巫瑾的確有被帶出宮的可能。若他出了宮,身負重傷,其中兇險反而要比留在宮中大得多。

他也希望巫瑾尚在人世,如此一來,父王的兇險就少一分。

可……此事並不樂觀。

暮青未作聲,只是眸中的神采慢慢淡了下來,最終一言不發地低頭接著看起了密奏。

景相聞知此事後趕到延福宮中,宮門再次封閉,半日之後,宮人、侍衛皆被誅殺於宮內。

而洛都外,廢帝兵馬作亂,龍武衛一路血戰,終於在十一月初九抵達了惠恩縣,與欽州兵馬一同護送惠恩郡王前往洛都,途徑欽州望天山南麓隘口時,遭遇昌平軍與廢帝兵馬的夾擊,戰事慘烈。欽州兵馬斷後,龍武衛大將軍萬嵩率軍冒雨突出重圍,馬不停蹄,踏入京畿地界時,兩軍五萬兵馬僅餘不足萬眾。

十一月二十日,惠恩郡王抵達洛都。

十一月二十二日,惠恩郡王於洛都宮宣政殿中奉遺詔登基為新帝,改年徵和,並主持大葬先帝,禮部議上諡號曰:成。

次日,新帝下詔,以謀逆禍國之罪名賜死廢帝及其二子,並下詔徵兵討逆。

“賜死?”暮青冷笑著合上密奏,“這是誰獻的好計!”

留著廢帝,廢帝兵馬與昌平軍各為其主,尚可從中離間,牽制敵黨,削其兵力。廢帝一死,黨從無主,豈不是要把其幕僚與兵馬往昌平軍中推?如此淺顯的道理,洛都朝中一干重臣不可能不懂,如此獻策,必有所謀。

離間需用機謀,謀事需要時間,而時間恰恰是新朝廷拖延不起的。

國璽碎,國祚亡,發現傳國寶璽碎了的宮人未必不知大禍臨頭,在稟事的途中,事情未必不會走漏風聲。且宮門封閉了半日之後,延福宮的宮侍才被滅口,這半日裡,景相應該命宮侍們下過密道。茲事體大,他早有滅口之心,若一早就殺了這些宮侍,另派一批禁衛探察密道探察,事後難免要再將這批人滅口,不如將延福宮的宮人侍衛人盡其用,探察完密道再殺。但這半日裡人多口雜,那些負責滅口的禁衛以及景相身邊的信從,世上總有知曉此事之人,事情既然能傳來南興,就能傳遍天下。

傳國玉璽一碎,大圖即成無主之地,到時野心之輩群起,招兵買馬,割據一方,可想而知朝廷能徵到多少兵馬!

新朝廷想平定五州之亂,唯有一途可走——調鄂族四州的兵力平叛!但調鄂族兵馬需聖旨與神官諭旨齊下,此時此刻,想必新帝和景相等人已經發現了,宮中根本就尋不著神官大印和鄂族秘寶。不論他們是猜疑大印和秘寶被收放在宮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密室中,還是懷疑這些權柄之物仍在她手中,在火燒眉毛的局勢下,新朝廷都沒有時間尋找真相,他們只能遣使向南興請援。

但她被北燕擄走之後,洛都朝廷的作為令兩國之間生了嫌隙,他們應該能料到南興未必肯援。且傳國玉璽碎了的訊息一旦傳出,遺詔的真假不辨自明,新帝即位名不正言不順,南興即便想扶植新帝,也不必非惠恩郡王不可,所以他們賜死了廢帝,把其黨從推給了昌平郡王。當年廢帝曾與北燕和嶺南王聯手欲亂南興,天下皆知她與廢帝勢不兩立,如此一來,南興一定不會扶植昌平郡王。

此計看似愚蠢,實則借刀殺人,算計頗深。

“莫惱,為夫的刀豈是那麼好借的?”步惜歡撫了撫暮青攥緊密奏的手,目光落在那鄒巴巴的“徵兵”二字上,唇邊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位姬長公主遁逃無蹤,至今沒有訊息,她若得知傳國寶璽已碎,必以神族之名宣揚皇族氣數已盡,召集舊部,謀奪江山。眼下的大圖,還沒到最亂的時候。”

暮青冷笑一聲,沒接話,只是忽然揚聲對外頭道:“備筆墨!”

玉輅之中華簾錦毯,雕幾玉櫃,一應擺設俱全。話音落下不久,小安子便呈了文房四寶入內,暮青執起筆來,揮墨如舞劍,步惜歡融在錦靠裡懶洋洋地瞅著,剛瞅了兩眼便失笑出聲。

——各掃自州門前雪,休管朝廷瓦上霜!

一道神官諭旨,只有寥寥兩語,暮青一擱筆,步惜歡就笑道:“事兒是該這麼辦,諭旨卻不能這麼寫。鄂族四州乃大圖國土,朝廷有難,袖手旁觀,豈不理虧?”

“我可沒說要這麼寫。”暮青說話間另鋪了張新紙,回頭望見步惜歡,一身的殺伐之氣便如雪消融,唯餘清冷。她道,“本宮不善文辭,有勞陛下照此文意潤色一番?”

鄂族四州乃大圖國土,朝廷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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