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這樣,不是都知道沒問題嗎,還非得親自問問我才安心。”老周擺擺手,“沒事兒,死不了。”
岑裡迷信,他皺皺眉頭,嚴肅地說:“什麼死不死的。”
老周知道學生的脾氣,趕緊呸了三聲,說:“行了吧……哎呀,年輕人怎麼這麼迷信……”
岑裡輕輕打了他被子一下,他立刻轉移話題:“好了,不說我了。我聽小峰說,你連物件都有啦?那個臭小子就說了這一句,後來怎麼問都不肯說了……小姑娘怎麼樣啊?你這脾氣真得苦了她了……”
岑裡聽著他囉嗦,想了想,輕聲說:“老師,不是姑娘。”
老周也愣了:“不是姑娘?”
“是個男人。”岑裡笑了笑,指了指門:“他就在外面。”
“哦哦,男人。”老周還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有些震驚地看著岑裡。
岑裡點點頭,他才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蘋果,後知後覺地說:“也挺好,沒去禍害人家小姑娘。”
老周的重點永遠奇怪,岑裡也習慣了。看見藥水快要輸完,岑裡按鈴讓護士進來換。
小護士進來以後看見岑裡,笑了起來,說:“岑醫生,門外有個人站在那兒,你們認識嗎?”
岑裡看了看老周,老周也撇撇嘴。
護士出去之後,老周問:“你爸知道了?沒罵你吧?”說完,又想了想,搖搖頭說:“你爸那個性格,肯定不能罵你。”
岑裡點點頭說:“知道的,我回去跟他說了。”
老周嘆口氣說:“你要是你爸養大的,不知道能給慣成什麼樣。在他眼裡,你就是出去要飯,那要來的飯都是香的。”
岑裡被他逗笑了。
老周其實跟岑青陽關係很好。前幾年,岑裡奶奶的病,老周幫了很多忙,也知道岑裡家裡的事,於是就提出想見見岑裡的爸爸。
他們一見如故,岑裡頭一次在他爸面前被晾在了一邊。
後來老周還去過很多次a市,去見岑青陽,去和他聊岑裡的現狀。
他是為了岑裡做的這一切,老周不說,但岑裡都知道——他打心眼兒裡把岑裡當自己的孩子。
岑裡想,自己到底得有多幸運,才能遇見這麼多人,他們都願意伸手拉他一把,他才能從泥淖裡掙扎出來。
他有數不清的理由可以去憎恨世界,逃避現實,他可以選擇墮落,沒有人能夠指責他。
可是這些人都焦急地在岸上等著,跺著腳衝他喊叫,一個個自作主張地伸出手,於是他也只好爬上岸,踉踉蹌蹌地跟在他們身後,追趕著他們,一步步走向未來。
會發生無數好事情的未來。
第9章 .
岑裡陪老周說話,卻惦記著宋行柯還站在門外。老周接過岑裡削給他的蘋果,抬了抬下巴說:“喊進來唄,我給你瞧瞧。”
岑裡無奈:“有什麼好瞧的,我還能被人騙了啊?”
“那可說不準。”老週上下打量他,“細皮嫩肉,不騙你騙誰啊?”
“吃蘋果吧。”岑裡面無表情地去給宋行柯開門。
宋行柯進來以後乖乖地喊了一聲:“老師好。”
老周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就撇撇嘴說:“我可不是你老師。”
“您是小裡的老師,就是我的老師。”宋行柯也不在意。
岑裡戳了戳老周,說:“行了啊您。”
“行行行!”老周沒好氣,“看你護的,我又沒吃人。”說完,又看了看宋行柯,跟岑裡說:“你出去,我跟他聊聊。”
岑裡有些慌了:“幹嘛呀,都給你看了還不行啊?”
宋行柯卻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沒關係,你去等我一會。”
岑裡看老周,老周移開目光,專心吃手裡的蘋果,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只好攥了攥宋行柯的手心,便推門出去了。
剛摸到門,就聽見老周在他後面喊:“別偷聽啊!”
岑裡氣的腦殼痛,不理他,關上了門。
他站在門外胡思亂想,不知道老週會跟宋行柯說些什麼。
想來想去,便覺得能說什麼呢,無非是告訴宋行柯自己有多不容易,告誡他好好對自己。岑裡其實不太擔心,老周從來不會干涉他的決定。
老周想讓他考研,他不同意,老周就沒有再提。他奶奶到最後,治不好了,要岑裡帶他回家,老周也不同意,岑裡咬著牙幫奶奶辦了出院,他也沒再勸。
岑裡一直不聽話,他有時也不明白老周喜歡他什麼,這麼多年拿他當親兒子。
老太太去世的時候,只有老周,林峰和佳佳姐來陪他。沒有葬禮,沒有弔唁,只草草火化了事。
但那是第一次有人扶著他趟過泥水,他環顧四周,再也不是茫茫然的一片迷霧。
宋行柯出來時,臉色沒什麼變化,岑裡看看他,也沒有說話,跟老周打了個招呼就跟他一起出了醫院。
宋行柯先忍不住了:“你不問我們說了什麼?”
“有什麼好問的。”岑裡笑,“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內容。”
“你就不怕我被罵啊?”宋行柯裝著生氣的樣子。
“罵你兩句怎麼啦?”岑裡理直氣壯,“怎麼?你還想找我罵回來?”
宋行柯閉了嘴。
岑裡原本準備打車回家,宋行柯哪肯,非得送他,他就笑宋行柯:“宋總,你怎麼這麼閒啊?公司不要啦?”
“公司哪有我男朋友重要啊。”宋行柯不要臉,“只要你說一聲,讓我把公司送給你都行。”
“我可不要。”岑裡說,“我又不會開公司,交給我三天就得破產。”
“破產就破產吧,咱家又不止這一個公司,當送給你玩了。”
岑裡聽著宋行柯跟他滿嘴胡話,說了地址便閉上眼睛往後靠了靠,不跟他說話了。
等他醒的時候,天都快要黑了。車裡暖氣打的很足,漆黑一片。
椅背放了下來,他身上披著宋行柯的西裝,宋行柯戴著眼鏡坐在一旁捧著電腦辦公,只穿了一件襯衫。
見他醒了,宋行柯摘了眼睛,揉了揉他鬢角壓得亂糟糟的頭髮,笑說:“不知道的以為你幾天幾夜沒睡覺了,怎麼睡得這麼香啊,嗯?”
“你怎麼不叫我。”岑裡揉揉眼睛,“天都黑了,餓不餓啊?”
“看你睡的好,下車吧,咱們到家了。”宋行柯接過他身上的外套套上,跟他一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