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就看著士樂轉圜於灶臺與水斗之間,偶爾幫他打個下手,最後炒的香辣蟹,士樂頭一回燒,還是免不了手忙腳亂,加樂在一旁,往鍋裡丟他遍尋不到的小米椒。
士禮等在外面,看士樂端出一大盤螃蟹,加樂抽了個墊子放在桌上,螃蟹穩當地落在士禮面前。“都是你做的?”,士禮看著桌上這幾道菜,賣相上佳,並不像新手做出。士樂點頭,“平常也有做,但是第一次炒蟹。”士禮夾起一隻蟹螯,咬碎了殼,十分的辣,很對他胃口。
士禮並不留宿,想要幫忙洗碗,被士樂攔住,“沒有幾個碗,一會就好了,我還買了梨。”加樂已經端著碗筷往廚房裡走,他只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逗了會狗,他洗完甩著手走過來,“你家裡還好嗎?”“還好,總是料得到的結局。”,他打量這個十多年的朋友,“但有些事卻料不到。
士禮看一眼還在廚房裡忙計程車樂,“我有些事想單獨問你。”“你說。”“怎麼回事,怎麼住到一塊?你告訴叔叔阿姨了嗎?”“沒有。”,加樂轉頭看了一眼士樂,“因為想和他住在一起。”“那你是要瞞著家裡嗎?”,他微微抿嘴,是大不悅。“怎麼可能,從沒打算瞞著。只是,不敢告訴他。”,加樂苦笑,此生從沒有遮掩,只對著士樂總是小心,“除了他,我向來坦蕩。”
士樂剛拿著切好的梨來,只聽見這後半句,怔楞一下,“吃,吃梨。”放下盤子後,就轉身走掉,“我想起還有要準備的功課做。”加樂看著他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就是害怕這樣的結局,你所謂的料得到的結局。”
第43章 第 43 章
他在喜歡的人身上悄悄繫了一條紅線,但他不敢告訴他,也不敢輕輕地拉扯,怕只要動作這條他們間的繫帶便就此斷裂,而士樂會隱在茫茫人海里,遍尋不得。他說或不說有什麼要緊的呢,他並不會離開士樂身側,除非士樂要先走。
他知道士樂是再膽怯渺小不過的人,在加樂心裡,仍把那天的那通電話視作人生的奇蹟,奇蹟不一定會發生第二次,他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心意,而讓士樂兩難,最終浪費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時間,即使不能牽他的手,抱一抱他,只是每天早晨能看見他,回來能對他說一句餓了,能一起在傍晚牽著樂樂走一圈就夠了。
世上的愛,有轟轟烈烈的,有緩緩細流的,也有飛蛾撲火般燃燒殆盡,自然就有卑微而不可說的。
苦苦煎熬著,卻為那些細碎微小的事情而快樂,又不覺得痛苦了。
士樂說要準備明天要用的畫,可是才起了個頭就畫不下去,他頭抵在畫板上,撥弄著刷子上的細毛。加樂說他坦蕩,什麼事上引出的這句話,他苦思冥想,可能是為了住在一塊的事情,他卻藏掖著真心,什麼都當藉口搪塞。他是很想與他住在一起,只是想離他近一點,想看著他,喜歡他,可是不能告訴任何人,這點感情要被包得嚴嚴實實,不露分毫,不對他有一點影響才好。
士禮在門口喊他,“我有話要對你說。”士樂心虛地掩住自己空白畫布,走到門口去,帶著他一貫微笑,士禮也衝他笑了一下,囑託到,“你已經過了生日,以後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決定都要自己做了,不論你做出什麼選擇,只要你開心,哥哥都支援你。”他拍拍士樂的肩,比起以往已不再過分瘦削。
士禮望一眼客廳,又輕聲和士樂說,“我看在家都是你燒飯,我知道他,懶漢一個,你也得給他安排工作,否則他才不會主動做的。我弟弟怎麼能給人幹保姆的活呢。”,士樂剛想開口解釋,他便擺擺手,朝客廳裡大聲講,“黃加樂,我走了。”
他們兩個在門口送他,士禮穿上鞋,“我還會來的,不必捨不得。”“不會捨不得,誰捨不得你。”,加樂說笑著讓他走,加樂在一邊說,“記得要來。”士禮笑笑,“看,我弟弟就是捨不得。走了,士樂,有空也可回來看看。”
他走了,士樂真心念他,從小一塊長大,雖不同母,士禮卻把他當親弟弟一樣對待,從沒有高看或低看過他,是他在家裡唯一的依傍。加樂看他有點失落,攬著他往回走坐在沙發上,“沒事,他也說會再來的,不然回去見他也是一樣的。”士樂點頭,太沉浸在過往的事裡,也就一直窩在加樂胳膊肘下沒動。直到樂樂過來撒嬌要玩,他才離開,拿著塑膠骨頭逗它,加樂一邊吃著剛剛剩下的梨,一邊看他倆在陽臺上樂。
一生有多長,走了多久後回頭,能夠看見這些日子,這副畫面,就不畏懼長途辛苦。
第44章 第 44 章
時至元旦,士樂集訓班上的高二高三生們鬧著要去玩,士樂是老師年紀裡最小的,平時也和他們親近,自然逃脫不開,打電話給加樂說要晚點回去,加樂問他們去哪兒,“去唱歌,喔喔!”士樂身邊的女孩子們起鬨,他遮著話筒躲開她們說,“我會早點回來的。”
結果到了KTV,他們便瘋了,嘈雜的音樂聲,一室昏暗中頂上五顏六色的燈光,這些學生講起話來沒有頭似的,推搡著讓人唱歌,士樂怕是他們第一目標,一早窩地遠遠的,身邊坐著李煜,他比士樂還要更格格不入一點,沉默地在角落看著這些同齡人嘻笑,他好像老僧入定,一臉冷靜。
“怎麼不去唱歌?”,士樂在他耳邊大聲問。他抬起眼來,臉上打著藍色的光,怪詭異的,“老師也沒去,不是嗎?”“我唱歌不好,總愛跑調”,士樂解釋道。“我也差不多,不過是沒事情做,閒的無聊。”,他剛說完,就有學生過來,給士樂拿啤酒,這時哪還拘著師生禮數,一幫人都胡天胡地的。
他們還給李煜也拿了,只是他冷冷地拒絕,“我還未成年,喝不了酒。”他是出了名的硬骨頭,又有傳聞他是被三中老大罩著的,誰也奈何不了他,於是又轉向士樂,士樂也想說自己未成年,可是實打實過了十八歲生日,他人又老實,只能一個勁喝。學生看他如此上道,更是要灌他,士樂長這麼大還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從前最多過年時象徵性呡一點紅酒,他酒量不好一會就暈乎乎的,什麼時候散場都不知道。
最後是李煜打車送他回的家,這五樓是怎麼也上不去,他無奈一手扶著自己喝醉後只會傻樂的老師,一手在他衣兜裡找手機,好容易翻到士樂手機,還沒摁亮兩個人都差點歪在樓底下的草叢裡。李煜開啟他通訊錄,沒幾個號碼,頭先就是加樂,名字前面還打了個a,想是要把他放在首位。
加樂接了電話趕下來,就看見士樂倚在他不喜歡的那個小子身上,加樂連忙把他抱過來,背在身後,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