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說，我們逃，好不好。

我看著李茂的眼睛，裡面有亮晶晶的東西，不禁啞然失笑。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天地雖大，真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這一點我很清楚，難道李茂不清楚嗎？

但是我聽到李茂說，不管怎樣，我們逃吧。

於是我說，好。我只是他，就覺得難過了。他很愛我嗎，是很愛我嗎。但是我不知道，知道也說不知道。所以你要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我煩，說到我垂垂老去。好不好？

但是我們私奔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從我去酒吧打工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告訴我，不行，誰都可以，你不行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從我去找房子，所有的人都告訴我，不行，誰租我的房子都可以，你不行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從我回到火車站，看到李茂沒有動身是因為發燒了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或許總是我想的多，或許是我的直覺太靈驗，但是真的，我們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我只是看著李茂閉上的眼睛，看著他的眼睫毛投下陰影，看著他皺起來的眉頭，看著他滾燙的身體。

茫茫人海，舉目無親，身邊唯一認識的人又在生病，我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我也不過是個小孩子，對不對，從出生到現在我承受了這麼多。

李茂的嘴突然裂開了，彷彿自言自語，喃喃的說，劉洲成，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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