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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大爸和小爸-054 無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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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大爸和小爸

隔天,秦暄醒來,下意識的往身邊看去,只見亨亨躺在他身邊,睡得很熟,卻沒有瞧見昨晚原本睡在這裡的身影,他慢慢起床,坐上輪椅出了臥室,客廳裡,永夜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正在看報紙,聽見輪椅的動靜,他看了過來。“早啊,昨天睡得可好?”永夜笑著說。望著那微笑的臉,想起昨夜岑瀾在他床上睡著,秦暄不由得有些尷尬。

“伯父早——”說著,他還是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永夜看著他的舉動,臉上的笑容裡多了幾分挪揄,秦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他抬頭看去,岑瀾緩步下樓,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秦暄有些不好意思,昨夜兩人的談話還在耳邊,雖然不盡如自己期待的那樣,但岑瀾還是接受了他與亨亨,他們是一家人了。

岑瀾看見秦暄冷漠的眼底也微微掀起漣漪,下樓的腳步緩了緩,扶著扶手的手也跟著緊了緊。J

永夜看著岑瀾,這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雖然不是親生,但親養,脾氣秉xing還是能摸出來的。看他有些遲疑,就知他還是有些猶豫,而且,他是剛從星星的房間出來的,心情應該也不平靜吧。

永夜正想著是不是要調劑一下,亨亨睡眼惺忪的晃了出來,“爹地……”小傢伙揉著眼睛,根本沒看清外面都是誰,只是下意識的找秦暄,永夜鬆了口氣,笑著迎了上去,“乖孫子醒了呀,爺爺抱抱。”

“爺爺早安。”被永夜抱在懷裡,亨亨甜甜的說了聲,眼睛總算全睜開了,這時,他看見岑瀾走下樓來,迫不急待的伸出手去,“大爸抱抱——”這一聲叫喚讓岑瀾腳步微頓,一向冷漠的臉上臉皮直顫,雙眼不自覺的睜大了,神情激動的抱過了亨亨,“亨亨——”

“大爸,笑笑啊。”亨亨扯起岑瀾的臉頰,用力向上拉,岑瀾的嘴角跟著上揚起來,但亨亨一鬆手,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原樣,亨亨不放棄的再來,結果還是一樣。

“亨亨,不準頑皮。”秦暄忍不住出聲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星星去世後,岑瀾臉部神經出了問題,不能正常表達情緒了。

所以,他不是不想笑給亨亨看,而是他真的做不到。秦暄發話了,亨亨乖乖的放了手,窩在岑瀾懷裡,偷偷瞄著秦暄,小聲嘟囔,“大爸好,小爸壞,亨亨喜歡大爸。”

永夜就在岑瀾身邊,亨亨的話傳進他耳朵裡,不由得哈哈大笑,岑瀾也聽見了,嘴角微微動了動,眼中有了笑意。秦暄沒聽見亨亨的話,“亨亨,你說什麼?”“沒什麼。”亨亨的小腦袋搖得奇快,一看就是有鬼。永夜笑看著亨亨,道,“亨亨為什麼叫爹地小爸呀?”難道孩子都有什麼特異功能嗎?或是第六感?

亨亨歪頭看了看岑瀾,又看了看秦暄,點評,“大爸高高胖胖,小爸矮矮瘦瘦。”

永夜恍然大悟,原來是身材的原因。岑瀾眼中帶笑,秦暄卻一下子紅了臉,“亨亨不要胡說。”

亨亨嘟著嘴,岑瀾卻接道,“亨亨沒有胡說。”

言外之意就是亨亨的話深得他心,那聲大爸他是欣然接受了。

這下秦暄還能說什麼,難得岑瀾這麼高興,就由他吧。

一家人度過了一個熱鬧快樂的早上,照例岑瀾開車載著永夜送亨亨上學,秦暄沒有打算在辜家常住,但不想耽誤岑瀾的時間,於是在永夜送亨亨後來時,才提出要回自己公寓。

“住在這裡不好嗎?”聽說秦暄要走,永夜心裡很捨不得。眼睛環顧偌大的屋子,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神色黯然,“瀾搬出去了,陽也是隔三岔五回來一趟,這房子裡已經很久沒像今天早上這樣熱鬧了。”“伯父——”永夜的失落感染到了秦暄。但他沒想到岑瀾竟然不住在這裡了。

]定定的看著秦暄,一反先前的悲傷,永夜自嘲道,“可能真的是人老了,竟然這樣多愁善感起來。”誰不想家裡熱熱鬧鬧每天跟過年似地?所以,他是真不願秦暄他們離開,但是反過來想,這裡有太多關於星星的記憶,讓岑瀾和秦暄住在這裡,並不妥,因此,他也就不強求了。“等會兒我讓岑瀾回來載你回去。”

“不用,別麻煩他,我自己可以——”秦暄下意識的說,立刻招來永夜若有若無的一瞪。

永夜是個很溫柔的人,但他並不是真的沒有一點脾氣,面對秦暄這樣,他不禁有些生氣又有些著急,“傻孩子,你那不是麻煩他,偶爾給他找點麻煩那也是為了讓他更好的記得你,明白嗎?”

秦暄困惑的眨眼,永夜不由得嘆氣,“感情比養花養草還難,肥料和水分一定要控制好,不能多不能少,要恰到好處。”

秦暄點點頭,心知永夜這是在跟他說怎樣與岑瀾相處,但是他總覺得這話題有點深奧,讓他似懂非懂。

永夜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看秦暄並不明白,就不多說了。每個人與愛人的相處都不盡相同,沒有什麼方法能生搬硬套,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總結。

不過,永夜還是給岑瀾打了電話,不久,岑瀾開車回來了,秦暄說明自己想回公寓去的意思,卻聽岑瀾道,“你想住公寓就去我那裡。”

“呃——”頭,“這樣好。”“什麼?”哪裡好?永夜笑著對秦暄道,“你住的那個公寓條件真的不好,不如就住瀾在市區的公寓吧,這樣總比你們三口人擠在那個小公寓好。”

聽永夜一口一個三口人的說法,秦暄轉眼看岑瀾,發現他沒有任何異樣,心裡說不欣喜絕對是騙人的。

岑瀾的公寓比秦暄住的地方大了兩倍不止,兩間臥室,一間書房,開放式的廚房連著一個大客廳,房子裡的擺設齊全,應有盡有,不過,這裡的東西很新,尤其是廚房,一點使用的痕跡都沒有,想到岑瀾長長加班,幾乎都睡在公司裡,公寓這樣也就不奇怪了。岑瀾站在秦暄的臥室門口,道,“亨亨的用品下午時候我會讓人送來,到時你簽單就可以了。”

“亨亨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可以不用買的。”秦暄很疼亨亨,但吃穿用度上並不會特別鋪張。“買新的,那些丟了吧。”

岑瀾的話毋庸置疑,但秦暄不得不據理力爭一下。

“岑瀾,我知道你疼愛亨亨,可是你不能把他寵天上去,這樣會讓他養成不好的習慣,對他將來沒好處。”岑瀾沉默的看著他,眼神深邃,如果是以前,秦暄一定膽怯,但現在身為人父,在教育孩子上,他不打算讓步的,就這樣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最後,岑瀾轉開的目光,淡淡的說了句,“照你的意思辦吧。”

秦暄一愣,隨即笑了,其實岑瀾也不是不通人情的。與岑瀾重逢,原本父子倆的生活變成了三個人過日子。三個人中最開心的莫過於亨亨了,多了一個爸爸和爺爺,又從小房子搬進了大房子,爸爸和爺爺每天接送他上下學,給他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亨亨過得很開心。

很快,亨亨就徹底被岑瀾的愛心給收服了。

一晃三個月,秦暄腳傷終於好了,正是銷假上班。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冬日的朝陽射進玻璃窗,送來絲絲暖意。

“小爸,快來,小爸,快點來——”玄關處,亨亨向廚房的方向大喊。

“亨亨,有事嗎?”秦暄從廚房裡出來,見兒子拉著岑瀾的手,急急的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了過去,“怎麼了?是忘記了什麼嗎?”

“小爸,來來——”亨亨放開了拉著身邊人的手,雙臂伸出,摟住了順勢彎腰的秦暄的脖子,在秦暄毫無防備之下,在他臉上親了一個響亮的吻,“老師說,父母上班很累,養育孩子很辛苦,她讓我們每天親親父母的臉,表達我們的感激。”說著,亨亨一本正經道,“小爸辛苦了。”

自打有了岑瀾這個大爸,亨亨再也不叫秦暄爹地了,反而一口一個小爸的喊。

秦暄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兒子的吻他每天都能收到,但如此正事跟他說辛苦,還真是讓他渾身不自在,“亨亨真乖。”

“亨亨,我們該走了。”岑瀾低頭對身邊的兒子說,後者卻沒像往常那樣聽話的往門外走。

“大爸,你也親一下小爸,小爸天天給我們做飯很辛苦的。”亨亨很認真的提議,沒發現兩個大人聽見他的話後,俱是渾身一震。秦暄不敢看岑瀾的臉,他收起驚愕不自在的表情,對亨亨溫柔一笑,“亨亨,快走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不行,大爸快親小爸——”亨亨急著催促,秦暄為此後背溼了一片。

“亨亨……呃——”就在秦暄要開解孩子,化解這一場尷尬的時候,臉頰突然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腦中有一時短路,他僵硬的抬頭看向站在玄關口、整裝完畢的人……這人親了他?是真的嗎?這人竟親了他——

“小爸,大爸親你了,你也親他一下——”亨亨笑眯眯的慫恿秦暄,秦暄只覺頭腦發脹,臉頰發燙,尤其見岑瀾的目光在看他,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我……”這怎麼好意思?

“小爸,快點啦——”亨亨沒耐xing的一推,秦暄本就傾身站著,加上意識恍惚混亂,還真被小傢伙給推動了,結果身形一個不穩,正好撞上了門口那人的胸膛,好死不死的,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結果,唇對上了唇,四目相對,他看見了那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深邃,他猛地彈開,腦中一片空白。天啊,他們這是……

“小爸,你沒事嗎?”亨亨看著驚惶的秦暄,一臉的擔心。

“沒事,沒事——”秦暄笨拙的說,感覺心臟要跳出來了。“亨亨,我們走吧。”岑瀾沒看秦暄,拉著兒子走出門。

秦暄驚魂未定,直到門外馬達聲響,他才微微動了動,摸上臉頰,有幾分欣喜,也有幾分失落。

這一個吻,純屬意外,不是嗎?

為了達成兒子的心願,他果然什麼都肯做!

秦暄這樣的胡思亂想,卻哪裡知道岑瀾的真正心思?

早上送走亨亨和岑瀾昭示一天生活的開始,即使天天如此重複反覆,秦暄卻不覺乏味,反而覺得很充實,過得津津有味。因為這就是他想過的生活——一家人的生活。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能影響一個人的氣質和神情,秦暄心裡覺得喜悅,臉上自然多了以往不曾出現的祥和神色,他不是個俊美的人,長相也就算一般,但因為他膚色在男子當中偏白一些,膚質也很細膩,身材標緻,這使得他平淡的相貌增添了不少光彩。

今天早上與岑瀾那不經意間的碰撞讓他心情跌宕起伏了好久,以至於,晚上看見岑瀾回來,他還會覺得臉上發燙,視線不敢與之接觸。

永夜每天都會將亨亨從幼兒園裡接出來,送到岑瀾的公寓,有時岑瀾公司有事,他就自己帶著亨亨回來,如果岑瀾有空,爺孫倆就會坐岑瀾的車子回來,今天永夜帶著亨亨同岑瀾一起回來的,他敏銳的發覺秦暄與岑瀾之間有些不尋常,似乎發生了什麼。

當著兩人的面他自然不會問,但當秦暄去廚房給亨亨取水果時,永夜起身跟了過去,“秦暄吶,你跟瀾吵架了?”永夜試探的問,結果卻發現秦暄面頰騰的一下紅了起來,這下他奇怪了。“怎麼了?”

這樣的表情不像吵架,倒像……?想著永夜的眼睛在秦暄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微微勾起了嘴角,“你們……是不是……”

“不是……沒有……”秦暄下意識的急忙否認,但對上永夜的視線,他的臉更紅了,“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永夜好整以暇的看著秦暄,那模樣十成十的挪揄,這讓秦暄更加不好意思了。“我……”

秦暄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永夜怕他臉真的燒起來,笑著道,“好了,不逗你了,看你們現在這樣也算漸入佳境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伯父——”永夜的話,勾起了秦暄心裡深深的感觸。這一路,永夜是給他最大支援的人,如果不是他的鼓勵和開導,他也許無法積極的爭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輕輕拍了拍秦暄的肩膀,永夜淡淡一笑,“傻孩子……”

這時,岑瀾走了進來,看了眼秦暄,向他走了過來,在岑瀾靠近時,秦暄有些緊張,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情緒,岑瀾眉頭微微動了動,默默的接過了果盤,向客廳走去。永夜看著這一幕,緩緩眨了眨眼,嘴角略微上揚起來。“小爸,小爸……”亨亨稚嫩的聲音響起,秦暄應了聲,與永夜一起走出了廚房。

“亨亨,什麼事?”秦暄看向沙發前面,坐在地毯上的父子倆。

“小爸,你看……”亨亨指著電視,裡面正演著八點檔的電視劇,秦暄不大看電視,盯著螢幕看了會,沒發現什麼新奇的事情。

“怎麼了?”

亨亨一手拿著玩具,一手指著電視,看了看岑瀾,又看了看秦暄,突然道,“大爸小爸,你們為什麼不住在一張床上?”

“呃——”秦暄愕然。

岑瀾臉色不變,但眼睛眨了眨,手上的玩具掉了下來。

永夜則是愣了一秒,然後嘴角抽搐起來。

唯有亨亨一副天真的模樣,認真的看著兩個大人,繼續道,“你看,甜甜的大爸和小爸都是睡在一張床上的?”

似乎怕大人不信,亨亨指著電視道,秦暄下意識的看了眼螢幕,頓時臉上發熱,心跳加速,那電視裡面的一個男人竟然只穿了一條短褲躺在床上,另一個男人正往床上坐去,兩人相互凝望,一臉情意綿綿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即將發生什麼。

怕亨亨看見什麼,再問出驚人的問題,秦暄動作迅速的調換了頻道,“亨亨,動畫片要開始了。”

“可是亨亨想看剛剛那個……”說著,亨亨就去拿遙控器,秦暄連忙將手上的遙控器挪得更遠了。

“亨亨,那是大人看的節目,小孩子不可以看。”

“不要——”亨亨耍賴,不死心的去搶遙控器。

在亨亨兩條小腿邁過岑瀾大腿時,岑瀾伸手抱住了亨亨,“亨亨,大爸帶你去開車。

自打看見了岑瀾那輛賓士跑車,亨亨就嚷嚷著要學開車,有時岑瀾會抱著他坐在駕駛位上開車回家,讓他過過癮,結果這沒讓小傢伙覺得過癮,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癮頭,小傢伙再也不肯玩汽車模型,而是迷戀上真正的汽車。

一聽要去開車,小傢伙立刻停止了掙扎,成功轉移了注意力,瞪大眼睛道,“大爸要教亨亨開真車嗎?”“恩——”岑瀾看了秦暄一眼,抱著亨亨往門口走去。

亨亨窩在岑瀾懷裡,早就忘記了之前的問題,轉而道,“大爸,我們今天開久一點,好不好?”

“好——”

爺倆的對話漸漸遠去,秦暄站在原地不由得大大的鬆了口氣,永夜看著他的神情,臉上的笑意又起,“現在的孩子真是鬼精靈啊。”

秦暄認同的直點頭,他是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那麼多問題,但他家亨亨絕對有十萬個為什麼,而且每個問題不會重樣,還都很稀奇古怪,不是讓他答不上來,就是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就像今天早上和剛剛,小傢伙的問題就讓他頭大又頭疼。瞧秦暄的樣子,永夜笑笑,話題一轉,“你們是分房睡的?”

秦暄怔了一下,看著永夜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動了動嘴角,卻沒說什麼。

“我去跟那小子說說。”永夜真是不明白岑瀾是怎麼想的。之前明明已經跟他保證過了?現在居然這樣對秦暄。

“伯父——”秦暄拉住了永夜,“不關岑瀾的事,分房是我的意思。”

對上永夜不信的目光,秦暄繼續道,“搬來的那天岑瀾曾把我的東西放進主臥室,是我自己要住到客房的。”

“為什麼?”這下到讓永夜不知道秦暄在想什麼了!

秦暄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強,“岑瀾是因為亨亨才接受我的,並不是真的想與我怎樣,我不能借由亨亨這個引子……我想讓他慢慢從心裡真正接受我。”

雖然搬到了一起,但他的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不過是岑瀾對亨亨的要求的一種滿足,並不是真心的想與他生活,將來有一天亨亨不再是岑瀾心中最重要的人,那麼他也就什麼也不是了。

既然想跟岑瀾在一起過一輩子,秦暄就想讓岑瀾愛上自己,也許那份感情不會有對星星的那般刻骨銘心,但起碼不是因為孩子而勉強與他組成家庭。他不想要那樣的勉強,因為那樣的日子岑瀾不會快樂,也不會幸福,他愛岑瀾,想讓岑瀾幸福,也想讓他真正愛上自己,心甘情願的接受自己。然後,攜手一生。

聽了秦暄的話,永夜沉默了,許久,他凝望著秦暄緩緩道,“傻孩子,瀾這輩子遇見你,真是天大的幸運啊。”

這世上怕是再難找到一個像秦暄這樣傻氣的愛著一個人的人了,岑瀾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只是,岑瀾,你明白自己的幸運,明白自己的幸福嗎?永夜一直想找時間同岑瀾好好談談,但岑陽不在,公司的許多事情都要岑瀾來處理,他的事情比以往多了很多,時間自然也被工作佔去了大半,餘下的時間,岑瀾更是格外珍惜,一向工作至上的他一改工作狂的本xing,沒有大事幾乎都會按時下班,回家陪亨亨玩那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這讓永夜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因此,一直沒能跟岑瀾好好說說話,卻不知就是因為這樣,使秦暄與岑瀾之間多了不少誤會,以至於發生了很多不必要的波折。

“爹地,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天已完全黑了,岑瀾才帶著一臉興奮的亨亨回來,永夜看小傢伙一臉興奮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亨亨跟爺爺去大房子住,好不好?”

辜家別墅佔地廣闊,這讓亨亨覺得無比新奇,所以叫那裡是大房子。

聽了永夜的邀請,亨亨看了看秦暄,又看了看抱著他的岑瀾,“大爸和小爸去嗎?”

秦暄笑道,“小爸和大爸不去,亨亨跟爺爺去吧。”

誰知聽到這話,小傢伙一下子抱緊了岑瀾的脖子,“那亨亨也不去。”

就知道是這樣。永夜一點也不驚訝,反而瞭然一笑,這些日子,他每次都會在臨走前這樣問亨亨,但亨亨很戀秦暄和岑瀾,只要兩人中任何一個不去,小傢伙就死活也不肯跟他走。,

這到讓人很放心,不用擔心他會被壞人騙走了。

亨亨的舉動讓岑瀾眼神不禁柔和下來,“亨亨跟大爸去送爺爺回家好不好?”小傢伙點點頭,不忘問道,“亨亨不住那裡是不是?”

秦暄聞言失笑,“小鬼頭——”

岑瀾則是點點頭,認真回答,“我們只是送爺爺回家。”看三口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永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了

岑瀾回來時,亨亨在他懷裡已經睡著了,秦暄見了,上前想接過孩子,岑瀾卻對他搖搖頭,秦暄收回手,先一步走進臥室掀開被子,岑瀾將亨亨輕輕放在床上,接著,秦暄給小傢伙蓋好被子,靜靜的看了小傢伙一會兒,岑瀾在那酣睡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秦暄看著,想起早上的事,不由得臉上微紅。

岑瀾看了他一眼,輕聲走出了臥室,秦暄跟著來到客廳,卻見岑瀾進了書房,他往書房裡看了一眼,轉身走進廚房,倒了一杯煮好的咖啡,來到了書房門口,抬手輕敲了下敞開的門扇,見岑瀾看來,他端著咖啡走了進去,緩緩道,“要不要幫忙?”

畢竟之前是做過他的助理的,秦暄對岑瀾的工作並不陌生。

岑瀾看了下時鐘,又看了看桌上堆著的今天帶回來的檔案,沉默了下,拿起其中的一摞檔案,緩緩道,“有些資料需要整理。”

一聽這話,秦暄眼睛一亮,這幾天他一直問岑瀾要不要幫忙,每次都被拒絕,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同意了。

秦暄有些欣喜的接過檔案,轉身坐在了岑瀾對面的椅子上,認真的查閱整理起來,兩人沒有交談,只有偶爾的鍵盤敲擊聲,或是筆尖劃過紙面的唰唰聲在書房裡響起,秦暄有時會抬頭看一下岑瀾,但見那人全神貫注的埋首在工作中,不禁讓他想盡快完成手上的工作,然後多幫他分擔一些。

於是,兩人就這樣沒有任何交流的在書房裡忙碌著,時鐘一圈一圈的轉著,窗外漸漸有了亮光,兩人渾然不知,直到秦暄將手上的事情做完,轉頭看了下書房裡的座鐘,這才心頭一震,他們居然忙了一整夜。這時岑瀾也結束了手上的工作,緩緩抬起頭來,看了眼已經放亮的窗外,回頭對秦暄道,“你去睡一會兒吧。”很平靜的一句卻讓秦暄心頭一暖,他不禁勾起了嘴角,“你去睡吧,我去準備早飯。”

說著,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往門口走去,岑瀾也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秦暄身後伸手拉住了他,秦暄微微一怔,轉過頭來,卻聽他道,“我去準備早飯。”

“呃——”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那一刻的四目相對,秦暄恍然覺得在岑瀾眼中看到了一絲溫柔,這不禁讓他覺得自己眼花了,想再確認,岑瀾已經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又是一個清晨,又是一天的開始,儘管一夜沒睡,秦暄的精神卻出奇的好。

一夜未睡的疲憊因為岑瀾一句淡淡的關懷而消退,秦暄靜靜的坐在沙發裡,看著廚房裡那忙碌的背影,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其實,他要得不多,只要這樣平靜的生活在一起就好。這些日子,岑瀾還是少言寡語,但是在亨亨面前他還是會多話一點,小傢伙問他什麼,他都會回答,有時亨亨要他陪著玩玩具,他即使再忙也會應承下來,哪怕之後像昨晚那樣熬夜加班,也不會拒絕。但是,與他在一起時,岑瀾還是那樣的沉默,基本都不會與他交流,更不要說主動找他說說話了。每次都是他主動跟他說些什麼,他會靜靜的聽著,然後發表自己的意見。僅此而已,卻也讓秦暄高興不已,至少,岑瀾並沒有徹底無視他,忽視他。他能感覺岑瀾在漸漸接納他,但是那顆心,他還是觸碰不到。但是,日子已經在一天一天變好了,不是嗎?他總有一天會讓岑瀾敞開心門接受他的,不是嗎?

如此想著,秦暄覺得自己更加精神百倍了。

“飯我來煮吧。”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秦暄走進了廚房,岑瀾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將手裡的舀米器遞了過去,轉身又忙自己的去了。

“小爸——”亨亨迷迷糊糊的搖晃出臥室,小鼻子嗅了嗅周圍的空氣,然後捂著小肚子,喃喃道,“亨亨肚肚叫了。”

亨亨有時不說自己肚子餓,而是說他肚子叫了。秦暄笑著將電飯鍋的蓋子蓋好,走出了廚房,拉起亨亨的小胳膊往浴室走去,“馬上就可以吃飯飯了,咱們去洗臉吧。”

“哦——”亨亨由秦暄牽著,回頭看了眼廚房,甜甜說了聲,“大爸早安。”

聽到兒子的問候,岑瀾回過身,扯了扯嘴角,滿眼憐愛的回了聲,“亨亨乖——”

一家人圍坐桌邊吃過早飯,亨亨很自覺的背起了小書包,岑瀾牽著亨亨往門口走,突然想到什麼他轉過身對收拾殘局的秦暄道,“我今晚會晚點回來。”

秦暄愣了一下,抬頭看岑瀾,笑笑點點頭,“知道了。”

“不必等我吃晚餐。”說這話時,岑瀾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這些日子他很忙,有時加班到很晚,回家時常常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每當他推開門,總能發現家裡亮著一盞壁燈,一個人影靠坐在沙發上,發現他回來,那人拄著柺杖笑著起身走來,接過他手上的公文袋,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

這讓習慣了一個人面對黑暗的房子的他很不適應,所以,每次他都告訴他不必那樣,不必等他,可秦暄每次都很好態度的答應下來,但不會照辦。

岑瀾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的話會不會有用?

當他滿身疲憊的開啟屋門時,屋裡依舊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走出玄關,他下意識的看向沙發,那裡沒有人,腳步微微頓了下,他將身上的大衣脫xia掛好,然後,拿著公文包向書房走去,從門口到書房,需要經過客廳,當他走近客廳的沙發,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看見了什麼,他停下了腳步,沙發裡,秦暄穿著睡衣斜倒在上面,已是隆冬季節,雖然有供暖,但他似乎還是覺得不夠暖和,身子縮成了一團,沉沉的睡著。

注視著那斜靠在沙發裡的人好一會兒,岑瀾慢慢走了過去,輕推了推那熟睡的人。

感覺有人推他,秦暄猛地睜開眼,瞧見眼前人,他下意識的笑了笑,道,“回來了?”

昨天一夜沒睡,今天白天又上了一天的課,秦暄實在太累了,才會在沙發裡等著等著睡著了。

“去房間睡。”平靜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語氣,秦暄不介意的笑笑,站了起來。

“今天還要熬夜嗎?”

聽了他的問話,岑瀾淡淡的恩了聲,沒看他,道,“你去睡吧。”

話裡帶著很明顯的拒絕意味。嗅著岑瀾身上的酒氣,秦暄瞄了眼他手上公文袋,轉身向廚房走去,“鍋裡熱著飯菜,我給你端來。”看著那背影,岑瀾立在原地,站了好久,道,“不用了。

秦暄回過頭,目光透著瞭然的神色,嘴上卻道,“你要熬夜,還是吃點宵夜的好。”他沒說出口的是,你在外面一定沒吃飽。

岑瀾有個毛病,在外面應酬總是吃不飽。以前,他每次陪他出席飯局,結束後,總是會給他準備些別的吃食。剛剛搬到一起的那幾天,岑瀾有很多應酬,那時他以為岑瀾現在的助理知道他這個毛病,會替他安排妥當,結果,完全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岑瀾每次深夜回來都要到廚房自己做點吃的,起初他不知道,有一次起夜的時候,他發現了,所以,從那之後,只要岑瀾晚歸,他都會為他準備點吃的,熱著等他回來。

岑瀾看著秦暄,兩人目光交匯,他別開了眼,這在秦暄看來,卻是岑瀾一種妥協的表現,於是,他笑著道,“你先去忙吧,我這裡馬上就好。”

端著飯菜和一小壺咖啡,秦暄來到了書房,岑瀾已經開始工作了,聽見他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淡淡的說了聲,“謝謝——”

秦暄搖搖頭,看著桌面上散落的檔案,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去睡吧。”“那……”秦暄還想說什麼,突然鼻子裡奇癢,來不及控制,他很不雅的打了個阿嚏。

雖然不是衝著岑瀾的,但秦暄還是很不好意思。他知道岑瀾愛乾淨,自己如此不雅的興奮一定惹他反感了。這樣想著,秦暄不敢抬頭再看岑瀾的表情,深怕在他眼中看見不悅的神色。

“廚房第二個櫃子裡有醫藥箱,裡面有感冒藥,你吃了,去睡吧。”岑瀾的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的,但聽在秦暄的耳朵裡,心裡卻一陣暖洋洋的。這是不是表示,岑瀾在關心他?秦暄心裡美滋滋的想著,但岑瀾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的心從雲端瞬間跌落進谷底。“今晚讓亨亨睡我房裡吧,免得你傳染他。”

聽到這話,秦暄清醒了,隨即,嘴角不由得扯起一絲苦笑,原來,這就是他關心自己原因。

還是為了亨亨啊……

強打起精神,秦暄將亨亨送到了岑瀾房裡,結果,天沒亮,還在睡夢中的他被一陣嚎啕聲給驚醒了

亨亨……

自己孩子的哭聲他怎會聽不出來?連鞋子都沒穿,秦暄急急忙忙跑出了臥室,奔進了岑瀾的房間,“亨亨,怎麼了?”

“小爸……”哭嚥著,亨亨撲進了秦暄懷裡。

秦暄抱著孩子,驚魂未定的看向岑瀾,卻見岑瀾只穿了一條nei褲,跪坐在床上,兩人四目相對,岑瀾眼中滿是疼惜的緩緩道,“亨亨做惡夢了。醒來睜眼看見抱著他的不是你,就哭了。”想起亨亨睜眼看見自己不是秦暄時,那抗拒的模樣,岑瀾心裡不由得一痛。

知道了前因後果,秦暄抱著亨亨,輕聲哄著,“亨亨別怕,小爸在這,小爸在這。”“小爸……”臉上掛著淚珠,亨亨抽噎著,抓緊了秦暄胸前的衣襟,小手撰成了拳頭,大有再也不鬆開的架勢。

秦暄拍撫著孩子,抬眼對岑瀾道,“我抱他回去睡。”誰知,他這話一出口,已經閉上眼睛的亨亨突然睜開眼睛,一隻手拽著秦暄的前襟,另一隻手卻向岑瀾那邊伸了過去,“大爸……亨亨要大爸……”

亨亨的話將岑瀾的心痛幾乎瞬間就撫平了,他看著亨亨淚痕未乾的小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亨亨抓住了岑瀾的一根食指,另一隻抓著秦暄衣襟的手依舊未放開,“亨亨要大爸和小爸。”

亨亨帶著抽噎的話在夜裡格外清晰的傳進了兩個大人的耳朵,秦暄向岑瀾看去,岑瀾正好也抬眼開來,兩人目光相對,彼此無語。

不知沉默了多久,岑瀾將身子往一邊挪了挪,道,“上來吧……”

“這……”秦暄遲疑,岑瀾看著他眼神微閃。

“難道你想讓亨亨繼續哭嗎?”這一次,岑瀾的聲音變冷了幾分,秦暄知道他不高興了,低頭看了看一臉睏意,但迷迷糊糊的就是不睡的亨亨,他猶豫了下,抬腿上了大床。亨亨被放在兩人中間,他一手拽著秦暄的衣襟,一手拽著岑瀾的食指,等兩個大人在他身邊躺好後,小傢伙這才輕輕呼了口氣,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秦暄看著這樣的亨亨,不由得嘆氣,心想只能等他睡著再抽身走人了,可是,不知道亨亨是不是被之前的噩夢嚇的不輕,他一直睡得不安穩,秦暄稍稍動一動想要把他抓著的衣襟抽出,小傢伙就會渾身一驚,更加用力的將手裡的東西撰緊,秦暄試了幾次,都是如此,他猶不死心的再試,卻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冷冷道,“不許再惹他。”

那絕對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令秦暄一驚,他抬起頭,藉著朦朧的月光,看見了對面同樣睜著的人,只見那人冷冷的看著他,眼神不善,似乎風雨欲來。

心下苦笑,秦暄真是服了。嘴裡不由道,“如果哪天亨亨要天上的月亮,你是不是也會摘給他?”

沒人回答他,但他可以肯定,如果岑瀾辦得到,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去達成亨亨的心願。

秦暄很羨慕亨亨。

能被人這樣毫無保留的寵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0387起爭端(上)

清晨,冬日的暖陽射進屋子,睡在大床上的小傢伙嚶嚀一聲,睜開了猶帶睡意的大眼,“咦……”輕輕的低呼了一聲,小傢伙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眨啊眨的滿是新奇神色,接著,他看了看左手邊,又看了看右手邊,大眼睛裡的驚奇漸漸染上了喜悅,小傢伙的嘴角跟著也飛揚了起來。亨亨看著睡在他身邊的兩個大人,心裡格外高興,他已經完全不記得昨天半夜發生的事情,滿心以為自己的大爸小爸也跟別人的父親一樣睡在一起了,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傑作。

亨亨滿心歡喜,但對睡在岑瀾床上的秦暄來說,卻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這與當初岑瀾在時不小心睡在他床上的情形完全不同,讓他睡在岑瀾的床上,他是怎麼也睡不著。夜裡,在被岑瀾冷聲制止不準打擾亨亨睡覺後,他迫不得已的老老實實躺在了床上,然而,儘管前一天一夜沒睡,腦子裡卻怎麼也沒有睡意,尤其聽到身邊多了一道呼吸,還有身上蓋著的被子不時有一股淡淡的檸檬草香飄進他鼻子裡,他就更加沒有睡意了。

後來,困得腦袋生疼,眼皮直打架,但是不管數了多少羊,很少失眠的他躺在岑瀾的床上卻失眠了,直到隱隱約約感覺窗外有了些光亮,他這才被睏意徹底征服睡沉了。

因此,每當亨亨醒來都會警醒過來的他,今天卻沒有察覺到亨亨已經睜開眼睛。

岑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緣故,窗外天已經大亮,卻還沒有睜開眼。

直到床頭手機鈴聲大振,躺在床上的兩個大人終於有了反應,秦暄被不甚熟悉的手機鈴聲吵醒,那時岑瀾已經接通了電話。

“爹地……”岑瀾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秦暄睏意頓時沒有了,他睜開眼,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亨亨,就見小傢伙正趴在岑瀾的肚子上興致昂昂的看著他,小嘴還在嘟囔抱怨。

“小爸和大爸好懶,亨亨都醒好久了喔。”

秦暄不由得臉上一紅,但當他看見岑瀾□的上身時,臉上的紅暈不消反長,簡直要燒起來了。

想也不想的,他掀開被子,向臥室外走去,身後隱隱約約聽到岑瀾好像答應永夜晚上一起去辜家吃飯。

果然,早飯時,岑瀾開了口,“大哥晚上回來,爹地讓咱們回去吃飯。”

“哦……”秦暄低著頭應了聲,實在不好意思去看岑瀾。雖然岑瀾現在已經穿戴整齊,但他腦子裡到現在還閃現著早上一睜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忘不了岑瀾□上身的樣子。

“下午,你接亨亨後,就在那裡等我,我帶你們一起去。”

“哦……”秦暄一直低著頭,因此錯過了岑瀾眼中一閃而過的波動。

如常的一天過到下午,秦暄上完最後一節課,看了看時間,來到了亨亨的幼兒園門口,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接亨亨了,站在學校門口,竟有點覺得陌生。周圍已經有不少等著接孩子的家長,秦暄看了看,走到幼兒園大門旁的一側小門前站定,從這裡可以看到亨亨經過的路線,他往裡面看著,沒注意身後有人走了過來,直到淡淡的檸檬草香傳進鼻翼,他這才恍然間轉過頭來,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輕輕笑了下。

“時間還沒到,你來的好早,今天不忙嗎?”

“恩——”岑瀾望著鐵門裡面,應了聲,算是回答。

秦暄已經習慣了他的少言,笑著將手上的袋子舉起道,“伯父請吃飯,我買了瓶紅酒,你看還要不要再買點別的什麼?”

聞言,岑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淡淡道,“不用,有亨亨在,爹地什麼都不需要了。”

岑瀾說的一板一眼,秦暄聽了卻不由得失笑,的確,亨亨是最好的禮物,也是最好的開心果,只要看見亨亨,永夜臉上的笑容就不會消失。想著永夜一直在亨亨,希望亨亨能跟他在辜家住,秦暄不由道,“應該讓亨亨多陪陪伯父。不如……”“不行……”秦暄的話剛出口就被岑瀾斷然拒絕了。對上秦暄不解的目光,岑瀾難得多言說了句,“亨亨晚上會找你,爹地哄不了他,別給爹地添麻煩。”

是這樣嗎?秦暄聽著岑瀾的解釋,心下懷疑,不由道,“你是不是捨不得讓亨亨去?”

果然,話一出口,他看見岑瀾別開了眼,這下他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岑瀾依舊面無表情,但是臉上膚色明顯有了變化,這讓秦暄可是新奇不已,笑意更加明顯了。

遠遠的,一個圓滾滾的小炮彈急射過來,秦暄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人擋在了他面前彎腰截住了那向他衝來的小東西,秦暄微微一愣,隨即瞭然一笑,但那軌跡被迫改變的小炮彈卻不肯乖乖就範,向他伸出手來。

“小爸……”

秦暄笑著揚了揚手上的袋子,“小爸手裡拎著東西呢,讓大爸抱你吧。”其實,他手上的東西並不沉,但是他知道某人一定不願他抱過兒子來,不然剛剛也不會先一步插到他身前了。

亨亨有點不高興的嘟起了嘴巴,卻突然聽見岑瀾道,“亨亨要不要飛高高?”

“要——”亨亨頓時來了精神,一雙眼睛期待的看著岑瀾,成功轉移了亨亨的注意力,岑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只見他雙手向上一拋,亨亨圓滾滾的小身子就向上飛了出去,亨亨哈哈大笑著,嘴裡直嚷嚷岑瀾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而岑瀾沒有拒絕亨亨,果真將小東西拋了又接,接了又拋的重複了還幾遍。

秦暄在一旁看著,臉上滿是笑意,卻也不由得頭疼,這裡畢竟是路邊,還是家長接孩子的高峰時間,亨亨如此大叫大笑早已惹來不少人的側面,而那玩得正歡的父子倆好像根本沒注意自己已經成了眾人焦點。

亨亨好歹也有四十多斤,如此拋了接,接了拋的,縱使岑瀾體力再好,重複多了,也會吃不消。眼看著大冬天岑瀾的額頭開始冒白汽,秦暄不由得出聲,“亨亨,好了,大爸累了,讓他歇一會兒,等到了爺爺家再玩。”

聽了秦暄的話,亨亨看了看額頭已經出汗的岑瀾,抬起小手在他臉上擦了擦,然後,摟著岑瀾的脖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大爸……亨亨最愛大爸啦……”甜甜的稚嫩童音,如果用測糖儀器測量的話一定不少於10個‘+’號。秦暄聽了亨亨這甜得幾乎膩死人的話,下意識的向身邊人看去,果然瞧見那人無比溫柔的在亨亨臉上回親了一下,滿眼溫柔,如果岑瀾臉上不是神經系統出現毛病的話,他很懷疑這人會不會一臉陶醉樣。

為什麼沒有人看得出這是亨亨的糖衣炮彈呢?

秦暄這樣想著,亨亨那邊摟著岑瀾的脖子,無比親暱的開口說,“大爸,到了爺爺家,大爸還陪亨亨玩好不好?”

岑瀾顯然被兒子弄得神魂顛倒,幾乎不假思索就答應了,秦暄在一邊看得只能無奈失笑。

“小爸,你看,爺爺和大伯……”車子緩緩駛入辜家大門,坐在車裡的亨亨,遠遠看見屋前站著的兩人興奮的喊了出來,岑瀾適時的降下車窗,亨亨將小腦袋探了出去對兩人大喊。

看見秦暄抱著亨亨從車上下來,岑陽眸光微閃,幾步上前,將亨亨接了過來,“亨亨,想大伯沒有?”

小傢伙連連點頭,然後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岑陽,伸著小手,道,“大伯禮物,亨亨要禮物……”

“亨亨……”秦暄一陣頭疼。亨亨已經被慣壞了。

岑陽哈哈大笑,在亨亨肉肉的小臉上一頓猛親,然後轉眼看向秦暄,認真道,“腳傷好利索了?”

沒想到岑陽居然關心著他的傷,秦暄愣了下,笑道,“已經沒事了。”

“大冷天的,大家進屋吧。”等岑瀾停好車子走來,永夜笑著道,大家這才往屋裡走,今天永夜親自下廚,會廚藝的岑瀾自然不會在客廳裡乾等著,於是跟著永夜到廚房幫忙去了,客廳裡,岑陽陪著亨亨坐在地毯上,拆看他帶回來的禮物,秦暄坐在一邊笑看著他們。

“你跟瀾搬到一起住了?”岑陽沒有看秦暄,只是聲音不大的淡淡說著,秦暄的目光從亨亨身上移過去,輕輕勾起了嘴角,心下有點狐疑,岑陽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他們之間根本沒有聯絡啊

岑陽轉頭看了他一眼,許是看出了他的困惑,漫不經心說了句,“我有跟瀾通電話。”

岑陽一直有跟岑瀾通電話,原本是想叮囑岑瀾好好照顧秦暄,卻沒想到,不久之後,岑瀾卻告訴他與亨亨相認了,並接秦暄帶著亨亨住進了他的公寓,聽聞這個訊息,岑陽久久不語,心下驚訝之餘,不禁更覺鬱悶。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看秦暄現在一臉淡然柔情的樣子,岑瀾該是對他很好吧,他們的小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這樣,自己是不是就該放下了?

可是,真的鬱悶啊。他都沒發起總攻,城池就被別人先一步佔領了,而那人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弟弟。他能跟任何人搶愛人,但總不能搶自己弟弟的伴侶吧,這也是當初他遲遲沒有采取行動的原因。

亨亨是岑瀾的孩子,秦暄心裡還有岑瀾,如果岑瀾心裡沒有他們父子,他會毫不猶豫的插上一槓子,但事實是岑瀾心裡有亨亨,他不能採取任何積極的行動。

“大伯,盒子壞了啊……”亨亨稚嫩的嗓音拉回了岑陽的心緒,他順著亨亨的視線往自己手裡看了一眼,不禁尷尬起來,他竟然不知不覺將手上拿著禮物的盒子給捏扁了.

“大伯……”亨亨看著盒子,嘟著小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岑陽連忙輕哄.

“大伯不是有意的,大伯幫你把這個恢復原樣。”

亨亨還是不大高興的樣子,繃著小臉,這時他的模樣真的有幾分岑瀾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岑陽看著,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

“大伯幫你把這個弄好。”岑陽小心翼翼修復好盒子,遞給亨亨,結果小東西繃著小臉一把將盒子從他手上揮倒了地上,岑陽沒想到亨亨小脾氣這樣大,不由得一愣.

“亨亨……”一直看著兩人的秦暄不由得喝斥小傢伙的無禮,結果,小東西脖子一揚,傲慢的可以,秦暄不由得火大,伸手拽過亨亨,放在膝蓋上,用力的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亨亨,怎麼這麼沒禮貌?”秦暄語氣嚴肅,亨亨有點怕了,哇了一聲哭了出來,嘴裡卻一個勁大喊大叫.

“爺爺,大爸……嗚嗚……爺爺,大爸救命……”

聽著亨亨邪乎的哇哇大哭,岑陽真是開眼了。但看那哭得慘兮兮的小模樣,他想說什麼,卻被秦暄用眼神制止,於是,他莫不出聲了,廚房裡的兩人聽見哭喊聲,不明所以,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岑瀾首當其衝,眼見秦暄竟然將亨亨放在膝蓋上打,他眼神一寒,就要衝過去,卻被永夜一把拉住了.

“等一等……”

永夜是過來人,知道秦暄不會無緣無故打亨亨,他伸手攔住岑瀾,但看見秦暄的大手啪啪落在亨亨的小屁股上,心裡還是忍不住心疼,終於控制不住上前道,“這是怎麼了?”

說著,永夜將亨亨從秦暄那裡抱了過來。一看見永夜,亨亨已經漸漸降低的哭聲一下子飆升了好幾個調調,在一旁的大人們一見這樣,心下了然,永夜忍下心裡想笑的衝動,揉著亨亨的小屁股,故作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小傢伙窩在永夜懷裡,委委屈屈的,用控訴的眼神瞅了秦暄一眼,向永夜告狀,“爺爺,小爸打亨亨。”

永夜瞭解的點點頭,然後用著一副困惑的口吻問亨亨,“小爸為什麼打亨亨啊?”

小傢伙瞅了眼面容嚴肅的秦暄,嘟著嘴沉默了下,轉而委屈道,“爺爺,亨亨屁屁疼……”

真是聰明的小東西,居然知道避重就輕.

秦暄冷著臉,看著亨亨,哪裡容他這樣輕易轉移話題,“亨亨,告訴爺爺,小爸為什麼打你?”

窩在永夜懷裡的亨亨,不理秦暄的問話,小嘴嘟著,眼睛四下看去,瞧見岑瀾,立刻向他伸出小手討抱,“大爸……”

岑瀾早就控制不住,心疼的抱過亨亨,瞧他那模樣,永夜嘆了口氣,秦暄也露出頭疼的模樣,以前的亨亨絕對不會這樣蠻橫不講理,但是現在仗著這麼多人寵著他慣著他,小東西越發無法無天了,而這些人裡,岑瀾絕對是罪魁禍首.

到了岑瀾懷裡,亨亨把腦袋往他肩膀一靠,委屈至極道,“大爸,小爸打亨亨,亨亨屁屁好疼……”

“大爸給亨亨揉揉,亨亨不疼了……”說話間,岑瀾用那波瀾不驚的眼神瞥了秦暄一眼,神色不算太好,顯然對他打亨亨這件事很不高興.

若是平常,秦暄也許會順著岑瀾,但現在他意識到,如果再這樣由著岑瀾寵亨亨,小傢伙總有一天會被慣成小霸王.

這一次,他不打算讓步,哪怕惹惱了岑瀾,也在所不惜。

040起爭端(下)

打定主意要好好管一管亨亨,秦暄站起身,繞過沙發來到岑瀾面前,岑瀾冷冷的看著他,大手還在揉著亨亨的小屁股,眼中的心疼不容忽視。迎視著這目光,秦暄伸手要抱過亨亨來,但是小傢伙似乎察覺苗頭不對,反而更加往岑瀾懷裡躲去.

“亨亨……”秦暄不由得沉下臉.

“大爸……”躲在岑瀾懷裡的亨亨瞄到秦暄沉著臉,張口向岑瀾求救,岑瀾抱著亨亨,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亨亨別怕……”

岑瀾這樣護孩子讓他頭疼,秦暄眉頭微皺,眼中的火氣漸漸凝聚起來,連看岑瀾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嚴肅了,事實上,他更多的火氣也是因為岑瀾如此寵溺孩子,孩子是要寵愛的,但絕對不能過度,一旦達到溺愛的程度,那對孩子絕對是百害而無一例.

秦暄是個柔情的人,認識他的人幾乎都沒見他發脾氣過,但是不發脾氣的人不代表一定沒脾氣,而且,一向面容和善的人一旦板起臉,那嚴肅的模樣絕對比一向沉著臉的人發火來得更有震懾力.

岑瀾連重話都沒從秦暄那裡聽到過,更別說見他發火的樣子了,此刻面對那面沉如水的臉色,他心裡不由得一震,並不是畏懼,而是有些意外.

“亨亨過來……”秦暄壓著聲音說,看亨亨的眼神還算平靜.

“小爸……”亨亨也沒見過一向溫聲暖語的小爸發火,現在真的很怕了,但他不敢主動投懷送抱,還想躲在岑瀾的懷裡尋求保護,可是,當他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對面冷冷看著他的人後,還是識時務的乖乖向秦暄伸出了雙手,嘴上訥訥道,“小爸,不要打亨亨……亨亨屁屁疼疼……”

秦暄怎麼會真的對兒子下重手,現在見亨亨一副畏懼的模樣,當初想威懾小東西的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不會再動手打孩子了.

秦暄默默的從岑瀾懷裡抱過亨亨,岑瀾似有不快,但是眼中寒光一閃後,卻沒有發作,這讓一直留意他的秦暄不由得鬆了口氣。他倒不是怕同岑瀾槓上,而是在孩子面前爭論爭吵,怎麼說也不是件可為的事,小孩子正是有樣學樣的年紀,真若是在這方面給孩子留下潛移默化的影響,那才真的讓他頭疼呢.

不過幸好,岑瀾也不是那種無所顧忌的人,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下,秦暄抱著亨亨回到沙發邊,永夜和岑陽已經識趣的走開了,沙發前的地毯上,被亨亨打掉的禮物還靜靜的躺在那裡,秦暄抱著亨亨在地毯上坐下,伸手拿起那禮物,在手中把玩,一面留意著懷裡孩子的表情.

亨亨是個聰明的孩子,也很懂得察言觀色,當他被秦暄抱過來,而岑瀾竟然沒像往常那樣維護他時,他就知道兩個大人那方更具優勢了,此刻,見秦暄拿著那個被他揮開不要的禮物把玩,小傢伙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仰起頭看向了秦暄,臉上已經不見剛剛驕橫傲慢模樣,“小爸……”

就連語氣也軟了下來,又有點像寵物狗狗討好主人的模樣了.

看著這樣的亨亨,秦暄並沒有開口,而是用平和的目光靜靜的望著他,直到小傢伙臉上一點不甘蠻橫的樣子都沒有,他才悠悠的嘆了口氣道,“亨亨知道錯了嗎?”

這回,小傢伙無比乖巧的點點頭,“亨亨錯了……”

“那亨亨知道自己錯哪裡了嗎?”

秦暄繼續平靜的問,亨亨咬著嘴唇,低頭不語,秦暄也不吱聲,繼續把玩著手上的東西,不久,亨亨有點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悄悄抬手摸上秦暄手裡的禮物盒.

“亨亨不該把大伯給亨亨的東西扔到地上,亨亨很沒禮貌。”小傢伙低頭認錯了,而且態度很誠懇,秦暄放開手,任由亨亨抱著那禮物盒,伸手將亨亨從地毯上抱起放到大腿上.

“亨亨知道錯了,說明亨亨是個好孩子。”再開口,秦暄語氣裡多了些暖意,臉上的嚴肅表情也漸漸放緩了,但與平常那寵溺的溫柔語氣還是有所差別.

許是聽出秦暄的語氣變化,亨亨終於敢正視秦暄的眼睛了,就聽他無比認真道,“亨亨是個好孩子。”

每個孩子都不願意被人說成是壞孩子,儘管是很小還不甚懂事的小孩子。秦暄明白這點,大手輕柔的摸了摸亨亨的發頂,循循善誘道,“那好孩子應該怎麼做呢?”

歪頭想了想,亨亨向四周看去,嘴上道,“亨亨會去跟大伯道歉。”

秦暄臉上露出了讚許的表情,他抱起亨亨,在他小臉上輕輕印下一吻,“亨亨敢於承認錯誤,真是一個小勇士。”

得到褒揚,蔫蔫的亨亨頓時精神一振,露出兩排小牙,眼睛也笑眯成了一條縫,他從秦暄腿上跳下,嘴上直說要找岑陽道歉.

一直躲在近處客房裡偷看著一切的永夜父子倆,見此臉上也露出笑容,永夜更是一臉佩服之情,“軟硬兼施,秦暄真是有一套。”

岑陽想的與永夜不同,讓他印象最深的是秦暄與岑瀾對視的那一幕,那一刻,他在秦暄眼中看到了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堅持和絕然。這讓他突然意識到,在某種意義上講,秦暄與岑瀾根本就是一類人——相當的固執己見,據理力爭.

只是秦暄為人更為和善一點,他就像一個老好人,從不對人發態度,總是溫聲和氣的說話,讓人忽視了他固執絕然的一面.

岑瀾一直站在邊上看著秦暄與亨亨的交流,兩人的表情變化他比誰都看得清楚,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接下來,大家好像都忘記了秦暄發火的那一幕,亨亨又恢復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樣子,但是臉上再也沒有了驕橫之色,面對秦暄非但沒有疏遠,反而更加膩歪的黏在他身上,一口一個小爸,叫的別提多甜了.

傍晚回到岑瀾的公寓,秦暄哄睡了亨亨,就想找岑瀾談談,今天的事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還是覺得就亨亨教育的問題,他們真的有必要好好交流一下。當他走出臥室就見岑瀾靜靜的坐在客廳裡,沒像以往在書房裡辦公.

他也有話跟自己說吧!這樣想著,秦暄走到了岑瀾身邊,坐了下來.

岑瀾看向秦暄,目光是以往的清冷無波,秦暄知他心裡一定不舒服,索xing先開口了,“我昨天帶亨亨去看牙醫,大夫告訴我,亨亨的牙有兩顆被蛀了。他現在還小,糖吃太多很可能會印象將來換牙。”

這是秦暄認識岑瀾以來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他神情很平靜,看著岑瀾的眼神很從容.

然而這些話聽在岑瀾耳裡卻讓他做出另一番解釋,“你是在指責我?”

聽出岑瀾的不悅,秦暄神情一緩,柔柔一笑,“我沒有指責你。我知道你很愛亨亨,為了他可以摘星星拿月亮。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切都任由他的xing子來,到底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岑瀾的語氣有點衝,這與他平時波瀾不興的疏遠神情有些不同,感覺整個人生動了不少.

岑瀾態度不好,秦暄也不生氣,只是緩緩道,“小孩子還分不清是非好壞,如果大人不給他樹立好的方向,他怎麼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岑瀾顯然聽不進去,對於秦暄打亨亨這事,他就是抑制不住火大,“我不反對你教育亨亨,但是你不該打他。”

“我不該打他?”秦暄聽了岑瀾這話,不由得笑了出來,“我說不聽他,反而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下,岑瀾抿著嘴不吱聲了,秦暄覺得他這樣有點可愛……和亨亨氣惱時的模樣有點像,但是亨亨比他表情生動的多.

面對岑瀾隱約流露出的孩子氣,秦暄的心不由得變軟,但還沒有忘記爭論,“上學時,那些囂張的富家公子一向不招你待見,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為什麼會是那樣的xing格?難道他們一出生就那麼目中無人、唯我獨大嗎?”

輕飄飄的扔下這麼一句,秦暄起身回房了。此時的岑瀾一定聽不進他的話,但他還是忍不住嘮叨了這麼多,不是一定要岑瀾理解他,只是不想與他之間產生隔閡.

秦暄走了,留下岑瀾一個人坐在沙發裡若有所思,壁燈透著昏黃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許久,他轉頭看向一扇已經關好的門扇,眼中眸光輕閃.

也不知道秦暄的話,他聽進去了多少?

事實證明秦暄的話岑瀾沒聽進去多少.

這天,秦暄還在上課,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抽空看了一眼,手機螢幕顯示電話來自亨亨的學校,秦暄心下狐疑,但還是等到下課才接聽電話,這期間,手機已經震動了不下五次.

“請問您是秦希的家長嗎?”電話那頭老師的語氣平緩,秦暄心頭一鬆,料想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情.

“我是秦希的父親,請問您是?”

“我是他的代班老師,叫我小晨就好。”電話那頭,男子的聲音很溫和,秦暄這下更不擔心了.

“小晨老師,是亨亨惹了什麼麻煩嗎?”

“不是的,亨亨今天下午午睡醒來,直吵著牙疼,現在哭得很厲害,我們幾個老師一直哄他,都哄不好,我這才給您打電話,如果方便的話,請您來一趟好嗎?看是不是帶秦希去醫院瞧瞧。”

聽到這話,秦暄第一個念頭就是岑瀾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我馬上過去。”

當秦暄趕到幼兒園看到淚人一樣的亨亨時,從來沒怨怪過誰的他,第一次怨起了岑瀾“小爸,亨亨牙疼……”亨亨捂著肉肉的腮幫子,慘兮兮的說,大眼睛裡的淚水嘩啦嘩啦的流著,秦暄看了,心裡真是又疼又惱。

040牙疼.

父子倆趕到牙醫診所,裡面的患者並不多。這是秦暄回來後,打聽到的一家比較好的牙醫診所,主治醫生羅烈,年紀不大,但是醫術不錯,口碑很好.

羅大夫一看哭的慘兮兮的亨亨,連忙把亨亨抱了過去.

“呦,這是怎麼了,亨亨怎麼哭怎麼慘啊?”以往亨亨來他這裡可總是笑嘻嘻的,很配合呢.

“羅豬豬,牙疼……”亨亨捂著臉,抓著羅烈的衣袖訴苦.

“牙疼啊。”羅大夫皺了下眉頭,拉下亨亨捂著腮幫子的手,柔聲說,“來讓叔叔看看……”

亨亨乖乖張開嘴,秦暄就在旁邊,對於牙科不是很懂,但兒子嘴裡有三顆磨牙都變了黑色,他看得清楚,心下不禁懊惱,前幾天還只有兩顆蛀牙,現在竟然變成了三顆……辜岑瀾,你背地裡到底給亨亨吃了多少糖?

“呀,亨亨是不是偷偷吃糖了啊?”

檢查完,羅大夫微帶驚訝的看著亨亨,就見小傢伙偷偷瞄了眼秦暄,見秦暄正看著他,他連忙低下頭,一副理虧的模樣,訥訥道,“小爸,亨亨牙疼。”

其實想教訓亨亨幾句的,但是看他那慘兮兮的可憐模樣,教訓的話沒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將小傢伙又抱回懷裡.

“羅,怎樣?”秦暄看著羅烈,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這時,診所的門被人推了開,兩個人影急匆匆跑了進來.

041一夜風liu得感冒

亨亨折騰到大半夜總算睡著了,秦暄將他安置好,發現岑瀾還在一邊,靜靜的望著亨亨,“很晚了,你還有事要忙吧?”

岑瀾在那肉嘟嘟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抬起眼來,“對不起——

初聽岑瀾的這聲道歉,秦暄有些發懵。卻聽他接著道,“你說的對,我對亨亨太過寵溺了。”

看亨亨如此難受,岑瀾的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懊悔,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在公司見到亨亨時的情景,他在亨亨眼中看不到一點畏懼,亨亨甚至主動向他尋求庇護,還主動牽他的手,那時,多年波瀾不興的心底因為這個陌生小孩的親近升起一絲柔情.

當時,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個被他拋棄的孩子,經過多年,心情已經平靜,已能面對現實,每當夜晚失眠或是看到路邊有半大不大的小孩時,他總會情不自禁的看一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這種行為慢慢成了習慣.

直到帶著亨亨去找秦暄,看見父子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心中是想念孩子的,那個出生後被他疼愛到捨不得別人抱一抱的孩子,即使不是星星的骨肉,他也不能不要他了.

明白自己的心情太晚,他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遲到了四年,四年的空白讓他想要拉近與孩子的距離,他想給孩子所有他能給的愛和呵護,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有點操之過急,適得其反了.

岑瀾是個敢於承認錯誤的人,他是真的反省了自己的行為,只是,他不知道秦暄是不是能原諒他,所以,心裡有點忐忑.

緊張啊,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情緒出現了.

岑瀾的認錯有點亡羊補牢的味道,但秦暄並沒有再責備他的意思,輕輕摸了摸亨亨有點乾澀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你很愛亨亨,我看得出來。我為亨亨感到高興。但當發現亨亨在你的寵愛下變得越發任xing驕橫,我開始擔心,我不認為一味的寵愛是對孩子好,所以,前些日子才會與你說那麼多,但顯然你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

“算了,知錯能改都是好孩子。”

對上岑瀾愕然的目光,秦暄微微笑了笑,“難道你想聽我批評你嗎?”看他的眼神,估計是做好被自己教訓的準備了吧.

這樣想著,秦暄不由得又是一笑,他可不是那種抓著人家小辮子狠狠踩上幾腳的人.

“很晚了,你還有事情要做吧?這裡有我,你去忙吧。”

岑瀾深深的看了眼秦暄,緩緩站起身來,“謝謝你”

秦暄抬眼看他,眼中帶笑,“謝我什麼?”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被感謝.

“你將亨亨照顧得很好。”

聽到這話,秦暄覺得好笑,摸著亨亨的小臉,也真的笑了出來,“他是我兒子,對他好是應該的。”

岑瀾沒再說什麼,只是又看了看秦暄,邁步走了出去.

聽到門被輕輕的關上,秦暄半靠在床上,臉上笑容不見,輕輕嘆了聲,亨亨就像一個紐帶,一頭繫著他,一頭繫著岑瀾,可他與岑瀾之間呢,好像還隔著千山萬水.

想起那個擁抱,他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希冀,感覺那千山萬水也不是不可逾越。他給了自己一個擁抱,他已經在接受自己了不是嗎?只是這個過程需要很多時間.

清早,秦暄早早起了床,見亨亨睡得安穩,悄悄出了臥室準備早餐.

“爹地……”昨晚秦暄給亨亨脫了衣服沒給他換睡衣,此時小傢伙一覺醒來,光著小屁股走出了臥室.

“亨亨,快回被窩去。”秦暄放下手上的東西,匆匆將小傢伙抱起來走回臥室,“亨亨,牙還疼嗎?”

臉上還有點懨懨的,亨亨輕輕搖了搖頭,“爹地,亨亨餓。”

聽兒子喊餓,秦暄給他穿好衣服,笑著道,“早飯馬上就好,亨亨去叫爸爸起來吃飯。”

“哦……”沒什麼精神的亨亨看起來格外乖巧,加上秦暄給他穿了一件灰熊卡通的棉衣,模樣更可愛了.

帶著亨亨來到岑瀾的臥室外,秦暄幫亨亨開啟門,小傢伙從門縫裡悄悄溜了進去,懨懨的小臉上露出了惡作劇的賊笑,秦暄看了,不由得鬆了口氣,他還是喜歡兒子生龍活虎的樣子.

“唔……亨亨……”岑瀾有些迷濛的睜開眼,恍惚了一會兒,確定眼前的不是幻覺,這才抬手摸了摸亨亨的小臉,“牙還疼不疼?”

小傢伙搖搖頭,發現岑瀾有點不對勁,歪著小腦袋道,“大爸,你怎麼了?”

經亨亨這麼一問,岑瀾終於發覺自己渾身痠疼,身上一陣一陣的發熱,明明蓋著被子又覺得好冷.

“亨亨,大爸好像感冒了,會傳染給你,你出去玩好不好?”心裡捨不得兒子,但岑瀾還是低聲說/

“哦,亨亨去找爹地……”說著,趴在床邊的亨亨轉身往門口跑去,嘴裡直嚷嚷,“爹地,爹地,大爸病了……大爸病了……”

秦暄在廚房,聽到亨亨的話,也發覺岑瀾今天起得真的晚了,放下菜刀,他匆匆走進岑瀾的臥室,住在一起幾個月,他進岑瀾臥室的次數一隻手就數的過來。岑瀾躺在大床上,見秦暄帶著亨亨進來,忙道,“我感冒了,讓亨亨出去。”

看岑瀾的樣子病的不輕,秦暄也怕亨亨被傳染,於是想辦法將小東西支了出去.

“吃點藥吧。”摸了岑瀾的額頭,溫度很高,秦暄拿來藥,但岑瀾卻滿眼抗拒.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

聽了他這話,再看他神情,秦暄不由得一笑,“燒得這麼厲害不吃藥一會就能好,你覺得這話誰信?”感情岑瀾竟然怕吃藥,這讓秦暄真是哭笑不得.

“我躺一躺就好了。”還是不肯吃藥.

秦暄無奈的搖頭,“亨亨都不怕吃藥,你……”岑瀾瞪眼過來,但病中的他,神情雖凌厲,氣勢明顯不足,秦暄看在眼裡,更覺好笑,這時的岑瀾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叛逆期的少年,絕強又脆弱.

其實,岑瀾一直都很脆弱,只是他把自己的那份脆弱掩飾得很好,用冰冷凌厲讓人忽視了他眼底深處的脆弱,偽裝強大.

偽裝不可能沒有破綻,而岑瀾的偽裝在生病時出現了裂痕.

“我不吃藥,拿出去。”說著,顧不得身上的無力,骨頭的痠疼,岑瀾翻過身去背對秦暄,不再理人了.

“你……哎……”哪裡見過這麼執拗的岑瀾,簡直就是亨亨的放大版,秦暄一時真是哭笑不得,“算了,你先躺一會兒,我把亨亨送去學校,再幫你跟岑陽說一聲,今天就別去公司了。”

背對他的人沒答話,算是默許了.

“瀾病了?嚴重嗎?”接到秦暄的電話,岑陽心裡不無驚訝.

“可能是昨天凍到了,有點發燒,我怕亨亨被傳染,晚上情況要是不好,想讓伯父照看他一下。”

“沒問題,我等會就跟爹地說,你照顧瀾,亨亨今天我來接。”岑陽爽快的答應了.

“謝謝……”

“一家人,那麼客氣幹嘛!”

岑陽的熱絡沒讓秦暄高興,反而心頭一抽,一家人啊…

電話這端,岑陽看不到秦暄的表情,但是突然的沉默讓他感覺沉悶,猶豫了下,他對著手機道,“秦暄,你跟瀾在一起快樂嗎?”

沒想到岑陽會這樣問,秦暄愣了好大一會兒,也認真的想了想,“我很滿足。能跟岑瀾生活在一起,我很滿足。”

“快樂嗎?”岑陽執意問,秦暄沉默了.

“有時快樂……”當他擁抱自己,當他主動同自己說話,當他不時看自己時,很快樂.

“是嗎?”得到了答案,岑陽輕笑了下.

“不說了,我去看看岑瀾醒了沒,他還沒有吃藥。”

“哦……”

掛了電話,岑陽轉動座椅,面向身後一大片的落地窗,輕輕的嘆息呼了出來。秦暄不知道,如果他剛剛說出否定的答案,那麼一切都將不一樣,可是,終究,秦暄還是愛岑瀾的…

“起來洗個熱水澡吧。”放好洗澡水,秦暄回到臥室,輕推了推床上的人,“不想吃藥,泡泡澡會讓你好一點。”

“恩……”腦子昏昏沉沉的,岑瀾十分緩慢的翻過身來,瞧見秦暄,看了看窗外,“幾點了?”

“上午9點,怎麼了?”

“你沒上班……”岑瀾支著額頭,慢慢坐起來,被子一下子滑露下去,露出因為發燒而有些紅暈的上身,秦暄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眼睛不知該看向何處,慌張的抓起被子蓋了上去,他動作太急,身子猛然前傾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抓著被子向岑瀾撲了過來,岑瀾現在渾身沒勁,被秦暄這麼一撲,徑直仰躺回床上,而秦暄則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唔……”感冒讓他渾身都疼,被秦暄這麼一撞一壓,他感覺自己要散架子了,“你幹什麼?”

秦暄更慌了,連忙爬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怕你著涼。”

“那你也不用壓著我。”岑瀾有些沒好氣的說,聲音倒不是很冰冷.

“對不起……對不起……”秦暄臉更紅了.

雖然有了一個孩子,但他們兩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秦暄更是沒經歷過人事,當面對自己心儀之人袒胸露背的樣子,他怎麼可能不慌亂?

岑瀾沒發現秦暄的異樣,剛剛那麼一撞,他眼前都是金星,腦中也越來越沉了。

秦暄起來了,但岑瀾還一動不動,他不禁催促,“去泡泡熱水澡吧,可以驅驅寒氣。

岑瀾眉頭蹙起,很不舒服的樣子,“知道了。”嘴上說知道,可是他真的不想動.

見岑瀾還是不動,秦暄猜出他可能是沒力氣,於是,他彎下腰,扳著岑瀾的雙肩,連人帶被子一起扶了起來,岑瀾像稀泥一樣任由秦暄擺弄,這讓秦暄有些不適應,卻有點小小的欣喜。

042浴室情事.

將岑瀾扶坐起來,秦暄卻犯了難。被子下□,他要怎麼辦?咬咬牙,紅著臉,他抓起床頭櫃上的睡袍,拉下岑瀾身上的被子,將睡袍給他披在了身上,岑瀾渾身發熱,被子一撤,睡袍接觸面板的涼意讓他不由得顫抖,秦暄看他這樣,不由得心疼,語氣不禁柔和下來,“很快就好了。”

誰知聽他說完話,岑瀾卻皺起了眉頭,“我不是亨亨……”那語氣倒是賭氣的成分更多,秦暄聽了不由得掀起嘴角,無聲笑笑,心道,他這樣還不如亨亨呢。亨亨生病時可沒他這麼執拗/

將岑瀾扶進浴室,但岑瀾一直懨懨的沒什麼精神,面對熱氣騰騰的浴缸,竟像大腦遲鈍似地半天沒反應,秦暄看著他,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認命似地,替他解kai長袍睡衣,將人扶進了浴缸裡.

這時,他的臉色就別提了…

生病的人很脆弱,心思也變得格外敏感.

坐在浴缸裡的岑瀾,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嫋嫋蒸汽,腦子卻不受控制的閃出很多念頭,不是沒有生病過,無依無靠的那時,生病了,都是自己扛著,即使燒得渾身直打寒戰,他依舊要為生計忙碌;被辜家收養後,爹地對他很好,但是他不想讓人操心,即使病了也是一聲不吭,直到挺不住被發現,他才會被動的接受照顧。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已經許久沒有嘗過被人照顧的滋味,即使星星在時,也不曾有過…

淚無聲的滑了出來,沿著臉頰打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秦暄想起沒有給岑瀾拿nei褲,於是拿著nei褲返回浴室,卻瞧見了這一幕.

那無聲落淚的模樣,戳進了他心裡最軟的地方,鬼使神差的,他慢慢走了過去,顧不得身上還穿著襯衫,伸手將浴缸裡的人攔進了懷裡.

蒸汽嫋嫋,溫熱的水汽包圍著兩人,岑瀾靠在秦暄的懷裡,久久的,只聽他輕輕的喚了聲,“秦暄……”

“我在……”

“別離開我……”靠在秦暄的懷裡,岑瀾緩緩閉上眼睛,重複的呢喃,“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好——”聽著那顫抖的嗓音,秦暄情不自禁的用力抱緊了懷裡的人,他愛這個人,憐惜他隱藏起來的脆弱,心疼那偽裝的堅強.

岑瀾異常安靜順從,久久的,他抬起手臂回抱住了抱著他的人.

“別離開我……”

“我不離開——”有這句話就夠了,他不離開,他一輩子都不離開.

不知是誰先吻了誰…

一切發生的那麼自然,那麼虛幻,又那麼真實,那麼熱烈.

初嘗情事,秦暄顯得很笨拙,一切都隨著岑瀾的引導,身子本能的服從……

先前將人抱進浴室,並不覺得怎麼費勁,然而,現在想將人抱回床上,卻是渾身沒勁,四肢軟綿綿。憋住了一口氣,秦暄一鼓作氣將岑瀾抱回了臥室,當他終於將人放到床上後,整個人就像撒了氣的玩偶,一下子軟了下來,眼看著就要壓上岑瀾,他猛地一撐胳膊,身子翻向了一邊,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下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空調吹著暖暖的風,人變得昏昏欲睡。睡一會兒,就睡一會兒…

然後,就給岑瀾做午飯.

這樣想著,秦暄抵抗不住倦意的侵襲,慢慢合上了眼,不一會兒就人事不醒了.

他真的只是想睡一會而已,可是,當秦暄睜開眼,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沉,根本不是中午的光景.

天啊,睡過了.

腦子瞬間有了意識,他猛的坐起身,身子還沒等坐穩,便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瞬間跌回了大床裡,“嗯……”

怎麼形容這種痛?從□處蔓延開來的痛楚刺激著他的所有神經,一根根傳達到大腦裡,真是無法形容的痛苦.

為什麼有人喜歡做這種事?

下意識這樣想,臉卻不由得通紅起來.

那感覺真的很好,除了疼,還有說不出來的快感.

“醒了?”

聽到這聲淡淡的帶了一點涼意的聲音,秦暄抬起看去,發現那個被他抱出浴室的人,此時正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睡袍,但他腦子裡閃出卻是睡袍下那□的酮體.

天啊,他在想什麼?

臉上發燒,秦暄雙眼再也不敢看門口的人了.

岑瀾不知秦暄心中所想,見他垂下眼,臉色通紅,不由得眉頭一動,緩步走了進來,“你……那裡……還好吧?”

吞吞吐吐絕對不是岑瀾會做的,但是此時,他確實磕磕巴巴起來.

“還……還好……”秦暄低著頭,聽到岑瀾的問話,臉上又添了一把火.

岑瀾也覺得尷尬,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但是自始自終他都是頭腦清醒的,心裡不後悔,只是對眼前的人卻沒來由的升起一絲愧意.

他知道秦暄很照顧他,一直以來也都是秦暄在照顧他.

他接受了亨亨,也想跟秦暄過好日子,但是,他與秦暄之間差了一點什麼,現在,他知道差了什麼,從現在起,他們徹底走到了一起.

可是,心……還是不要想了.

“飯菜已經好了,我給你端過來。”

“呃,不用,我……啊……”秦暄被岑瀾語氣中的關心弄得慌亂,忘記了□的傷痛,急著坐起身,可想而知,結果自然是痛撥出聲,身體也險險的向床下栽去,秦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眼前突然出現兩條腿,他的身子沒有栽到地上,而是撞上了迎上來的岑瀾懷裡.

一瞬間,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徹徹底底的激動.

這個懷抱,他夢想許久,卻未能真的依靠進去,終於向他敞開了.

靠在那溫熱的身上,秦暄不由得閉起眼,這一刻就像夢一樣,那樣的不真實,那樣的讓他想哭…

“很疼?”當淚水打溼睡袍,岑瀾眉頭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秦暄有些後知後覺摸了摸臉,原來真的哭了出來。這下,他是徹底的不好意思了.

“我……我沒事……”竟然還被誤會是那裡疼,他沒臉見人了.

無視秦暄無措的樣子,岑瀾扶著他躺回床上,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我去端飯菜來……”

說完,人便向門口走去,秦暄看著那背影,神情一陣恍惚.

他們之間好像不同了,岑瀾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

這是他希望的啊,可是真的實現時,卻不由得有點懷疑.

岑瀾變了……真的變了……

043走近

“爹地,亨亨要爹地……嗚嗚……亨亨要回家……嗚嗚……”

手機那端,亨亨慘兮兮的哭聲,聽得秦暄恨不能插上翅膀將兒子接回來,可是,岑瀾雖然精神好了許多,但感冒並有完全好,這個時候是最易傳染,他怎麼能將亨亨接回來.

“亨亨,乖,不哭,大爸病了,爹地要照顧他,亨亨乖乖待在爺爺家,等大爸病好了,爹地和他接你回來,好不好?”秦暄柔著聲音對著話筒說,亨亨從小沒離開過他身邊,現在要將他放在永夜身邊幾天,不要說小孩子不習慣,就是他心裡也捨不得,總覺得身邊少了點什麼,空落落的.

“爹地,亨亨想你……”趴在電話旁抽泣著,亨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像被誰n.u.e待了一樣,這讓一旁的永夜和岑陽看得不勝唏噓.

“爹地也想亨亨。”

“那爹地接亨亨回家……亨亨要爹地……”

“亨亨乖,等大爸病好了,爹地就去接你回來。”

“可是亨亨想你——”稚嫩的聲音滿是依賴,秦暄聽了,心頭不由得一軟.

“亨亨想爹地,可以給爹地打電話,爹地陪亨亨說話。”半靠在床上,秦暄拿著手機貼在耳邊,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轉而道,“亨亨,爺爺做得飯菜好不好吃?”

只要亨亨去,永夜總會親自下廚給孫子說好吃的,岑陽為此總說大家都是借了亨亨的光,才有機會一飽口福.

電話那端,亨亨吸了吸鼻子,“爺爺給亨亨撥蝦,大蝦好大,好好吃。”

“是嗎?那亨亨有沒有讓爺爺嚐嚐呢?”

“有啊,當然有,亨亨將大伯給亨亨撥好的大蝦餵給爺爺吃了。”亨亨豪氣的說,聲音雖然帶著哭腔,但是眼淚總算不流了.

永夜在一旁輕輕鬆了口氣.

秦暄也聽出孩子哭聲漸漸止住,語氣越發溫柔了,“亨亨真乖,爹地就知道亨亨懂事,亨亨是個好孩子。”

被秦暄這樣一誇,亨亨有點高興了,揚起嘴角認真的點了點頭,“爹地,亨亨是個好孩子,亨亨懂事。”

“亨亨這麼懂事,那晚上在爺爺家住一定也不會哭鬧,是不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亨亨嘟著小嘴,咬著下唇,半晌也沒出聲,秦暄這頭兒也沒出聲,只是靜靜的聽著兒子淺淺的呼吸透過話筒傳遞過來.

久久的,電話裡又有了聲音,“爹地,亨亨不會鬧。”

這話說得有些心不甘,但是為了做一個懂事的孩子,亨亨還是極不情願故作堅強的答應了.

秦暄鬆了口氣。亨亨雖然年紀小,但骨子裡卻是說一不二的個xing,只要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如今既然答應要在永夜那裡乖乖住下,就算心裡再不情願,也是真的不會鬧人,吵著回家了.

“亨亨好孩子——”秦暄講著電話,抬眼見岑瀾站在門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手上的手機,久久才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雖然他若無其事,但眼中的期待又怎能逃出秦暄的眼睛呢?“亨亨,大爸就在爹地身邊,你想不想他?”

“想,亨亨想大爸了。”小傢伙一手摸著心口,一手拿著電話,“亨亨想得心都疼了。”

聞言,電話兩端爆發出無法抑制的笑聲,岑陽更是笑趴在了永夜身上,“爹地,亨亨一定是蝦吃多了。”太能拔蝦了。心裡分明想秦暄,張口閉口找的都是爹地,現在居然說想岑瀾想得心疼,真是夠能欺騙人心的

“亨亨說,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你來跟他說幾句吧。”秦暄笑著將手機遞給一旁的岑瀾,見他遲疑的接過手機,快速放在了耳邊,不由得會心一笑.

擺著一張不在意的臉,心裡可是比誰都在意呢.

“亨亨,大爸在——”對兒子說話,岑瀾的語氣多少有了點溫度,不再是波瀾不興了.

“大爸,亨亨好想你,你要乖乖養病,快點接亨亨回家。”兒子軟聲軟語的要求聽在岑瀾耳裡,他微微點了下頭,似乎想到兒子看不見他的動作,又輕輕應了聲好.

“大爸要照顧爹地,不要惹爹地生氣。”小傢伙這句類似叮囑的話,聽得岑瀾不由得轉頭看向床上的人.

屋子很靜,手機漏出的聲音,秦暄靠在床上也能聽得清楚,不由得面上一紅,別開了眼。亨亨這孩子啊,該說他什麼好

秦暄這邊赧然羞澀,岑瀾那邊倒是又應了聲好,“爸爸會照顧好爹地的。”

電話又打了半個小時,亨亨終於困了,要掛電話了,兩邊都說了聲晚安,小傢伙終於收了線,秦暄這邊也隨之安靜下來

看著那走出臥室的背影,秦暄心裡不由得有點沉悶。一起吃過晚飯後,岑瀾就再也沒進臥室,直到亨亨的電話打來,他才再次進門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岑瀾好像有點不開心.

其實,岑瀾不是不開心,只是有點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秦暄,如何面對掛在天上的星星。想要與人過一輩子,和真的與人過一輩子,這不是一碼事,現在他與秦暄發生了關係,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對他視若無睹了.

也許是燒得糊塗了吧,所以才會那樣渴望抱緊一個人.

點了一根菸,岑瀾站在露臺裡,慢慢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

星星…

今日的夜空,星星很少,只有幾顆較亮的在天邊閃爍,星星,哪一個是你?

回憶總會不經意間浮現,但從來沒有出現過星星躺在病床上的情景,下意識裡,岑瀾不想面對星星生病時的情景,那會讓他連呼吸都會痛。可是,今天不知怎麼了,眼前居然浮現出星星躺在病床上的畫面.

那一天,星星靠在他懷裡,輕聲對他說,“二哥,秦暄是好人,是個即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也會照顧好你的人,將來,你們組成一個家庭,一定會很幸福。”

“二哥,秦暄會是一個好父親,好愛人。”

“二哥,好好對他,像愛我一樣,愛他……他值得。”

“二哥,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健健康康.”

星星…

岑瀾痛苦的閉上眼,掩住眼底的溼意.

星星,現在我們在一起了,遠在天上的你看見了嗎?

你說的對,他真的很好,很溫柔,很溫暖.

亨亨很可愛,很乖巧,很聰明……可他不是我們的孩子.

對不起,我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真的對不起,我好後悔.

你會怨我嗎?你那麼希望有一個孩子,卻因我的莽撞將那小生命扼殺了.

我們的孩子,你見到他了嗎?他是不是在你的身邊,替我陪著你?

星星,我今天接受了秦暄,我們組成了一個家,你都看到了吧?我有按你說的做,可是,沒有你,我談何幸福?

星星,為什麼你要那麼殘忍?為什麼一定要我活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裡?

煙漸漸剩下了菸蒂,岑瀾仰頭看著天空,愣愣的出神.

“天冷,進屋吧。”

玻璃門裡,秦暄穿著睡衣,一手扶著牆壁,緩緩道。他本不想打擾岑瀾,知道他在想星星,想得那麼入神,可他感冒沒好,這樣在露臺上站著,怕會病情加重,這才不得不出聲.

心中已經有面對岑瀾不悅神色的準備,但出乎意料,岑瀾沒有被打擾的不悅.

他緩緩眨了眨眼,神色平靜道,“你怎麼起來了?”

“呃,已經沒事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秦暄有點臉紅,眼睛不知看哪裡好了.

岑瀾見他這樣,眼神閃了閃,伸手拉開玻璃門,走進屋來,“你這樣明天不能上班。”

“呃,明天應該沒事了。”想想自己因為□腫脹就不去上班,這理由未免太汗顏。不過,那裡真的很疼,尤其邁步走路兩腿摩擦,那地方更像火燒一樣的脹痛.

“對不起……傷了你……”岑瀾說的很慢,秦暄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很……很晚了,我回房了。”秦暄有些慌亂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有瞧見身後某人閃爍的眼神.

隔天,秦暄真的沒能正常上班,□的傷有點發炎,人也有些燒,岑瀾倒是精神很好,燒也退了,不過,氣色還沒有恢復,說話的腔調還有點不正常.

“我不去醫院。”走路姿勢有點不正常,秦暄扶著門框看著那個說要帶他去醫院的人.

“不行,必須去。”岑瀾看了看手錶,語氣有點不快.

他還有會要開,時間緊迫.

“真的不用去,你忙你的吧。”因為那裡去醫院,想想都覺得不如自殺算了.

岑瀾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爹地,秦暄病了,你陪他去醫院讓李斯叔叔看看……我不行,我上午有會要去公司,是,好的。”

“你……”見岑瀾讓永夜陪他去醫院,秦暄臉上騰的紅了起來,“你怎麼能跟伯父說?”他乾脆自殺吧.

將手機放回衣袋,岑瀾抬眼看了他一下,“爹地送完亨亨就過來,你等他吧。”

“我……”他才不等呢.

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岑瀾突然道,“你那裡發炎不是小事,要是不想亨亨一直住在爹地那裡,最好去醫院。“你——”秦暄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沒想到岑瀾會威脅他,而且還是拿亨亨這個擋箭牌.

“我知道了。”那裡的確比昨晚更加難受了,還是不要面子,去醫院吧.

想通了,秦暄在家老老實實等永夜過來,腦中不時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心裡莫名甜絲絲的“他在關心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沒什麼好說的,過渡中…

關於上一章浴室情事,偶覺得,人生病時,心裡真的很脆弱,而且一個孤獨很久的人,他不是不希望溫情,只是意志堅強,不會被心裡的一點點期望左右,但在生病時,那小小的期望被無限制放大,漸漸超越的理智。瀾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渴望愛,可是固執的不肯放棄心中的執念,但他生病時,那種渴望戰勝了他的理智.

044好現象.

“怎麼樣?”永夜在李斯為秦暄檢查完身體轉出來後,急著問,“不要緊吧。”

秦暄繫好褲子,紅著臉尷尬的走了出來,聽到永夜的問話,頭低得更低了.

“□撕裂嚴重,已經發炎紅腫,吊幾天水,應該能好。”李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永夜聽了鬆了口氣,秦暄則有些後悔,早知道沒什麼事,就不來醫院了.

“伯父,我們……走吧……”雖然一路上,永夜善解人意的什麼都沒問,但他還是尷尬不已.

李斯見他這樣羞澀,終於忍不住大笑,“你們連孩子都有一個了,怎麼還這麼不好意思啊,說不定這次又能懷一個,你這樣害羞,岑瀾怎麼幫你擴充那裡啊。”

“啊,什麼?”秦暄狐疑的抬起頭,沒有聽明白李斯的話。再有一個,怎麼可能?

李斯往永夜那邊看去,疑惑道,“他不知道?”

永夜點了點頭,這才想起秦暄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被李斯做實驗的事,幸好這幾年,他一直沒有對誰動過心,不然可危險了。

想到這,永夜心裡歉意更深了.

“伯父,怎麼回事?”秦暄一頭霧水,永夜斟酌著開口.

“秦暄,當初你生亨亨,李斯為你做破腹產手術時,對你的身體進行了一番改造,他在你的小腹裡移植了一套生殖系統。”

“什麼?”秦暄滿臉驚訝,掌心下意識的附上了小腹,“我這裡……我身體裡有……”秦暄震驚得語無論其,“怎麼會?”

李斯此時說話了,神情有點沾沾自喜,“我剛剛檢查過,你體內的生殖系統發育的很好,與你自身結合的很完美。”

“很完美……”秦暄苦笑,這算什麼?身體裡被放了一套女人才有的東西,他還算是男人嗎?

永夜看秦暄大受打擊的樣子,多少能夠體會他的心情,轉頭對猶在興奮的李斯道,“李斯,安排手術,將你放進秦暄身體裡的東西取出來。”

“永夜,你說什麼,那套生殖系統發育良好,也許真的能夠產出卵子,自行受精發育,怎麼能取出來,說不定秦暄現在已經懷孕了呢。”

聽了李斯的話,秦暄不由得身子一顫,掌心附在小腹上,心情十分複雜。這裡真的有一個孩子在孕育了嗎?

一個他與岑瀾的孩子,可能嗎?

留意到秦暄的動作,李斯眼睛一亮,賣力道,“你那裡撕裂的那麼嚴重,一定是做的太激烈了,這樣是很容易受孕的,說不定你真的又有一個孩子了呢。”

“我……”見李斯緊緊盯著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秦暄連忙放開了手,尷尬的別開了臉.

李斯顯然還不打算放過他,緊接著道,“秦暄,你不會狠心的想扼殺掉自己的孩子吧?”

對上李斯直視的目光,秦暄無處可逃。當年懷著岑星的孩子他都會精心呵護,就怕有什麼閃失,現在是他自己的骨肉,怎麼可能狠心的扼殺掉?

“我不會——”這是他和岑瀾的孩子啊.

李斯勾起嘴角,丟給永夜一個勝利的眼神,“秦暄說要孩子。”

永夜臉上沒有高興的神色,反而眉頭微皺,“秦暄,你想好了嗎?”

這一次,秦暄平靜的對他點了點頭,“伯父,我想好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要生下他。”

“可是……”永夜神情嚴肅,看向李斯,“如果秦暄有了,你有幾分把握讓他平安生產?”

他一直沒忘記,這是李斯的一個實驗,但凡實驗都是有成功,也有失敗,他們能承受的了失敗的結果嗎?

被永夜這麼一問,李斯明顯一噎.

“李斯……”永夜語氣加重,李斯吞吞吐吐開了腔.

“這幾年,沒有人願意接受我這個身體改造手術,所以……還沒有一個成功案例。”

“你……”永夜真的被他氣死了,“我說你什麼好。”

見永夜發火,李斯訥訥道,“這個手術在狒狒身上實驗過,很成功,我想狒狒和人基因相近,應該……應該沒問題。”在永夜的注視下,李斯的聲音越來越小.

永夜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秦暄見他這樣,不禁拉了拉他的手,“伯父,彆氣了,也許這次不會有。”

誰能保證一次就真的中獎呢,可有好多夫妻努力了幾年也沒能有結果.

“要是一次就中獎,那可是躲到的幸運啊。”秦暄笑嘆,語氣裡滿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會一次就懷上孩子.

永夜重重了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年紀的原因,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冒險精神.

“秦暄,做手術吧。”

“伯父——“

“永夜——“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都是驚訝和不贊同.

“伯父,我們等等,等過些日子再手術。”秦暄捂著小腹對永夜道。看他這樣,永夜又是一嘆,秦暄這分明就是希望懷上啊.

“秦暄,你和岑瀾已經有了亨亨,就算真的懷上了,這個孩子也……”

“伯父,給我點時間。”秦暄打斷了永夜即將出口的話,目光掃過自己平坦的小腹,“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考慮。”

秦暄執意不肯手術,永夜又能真的奈他何?

“伯父,今天的事別告訴岑瀾好嘛?”回家的路上,沉默許久的秦暄突然對身邊的永夜道.

永夜轉眼看他,良久,點了點頭,“你要抓緊時間考慮,如果身子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去李斯那裡。”

“恩——”秦暄笑著點點頭,手不經意間掃過小腹。

“秦暄,聽我的話,別拿自己的身體來冒險,岑瀾需要你跟他過一輩子。”

提到岑瀾,秦暄的表情稍稍有了變化,重重的點了點頭,“伯父,我知道,我會留意身體的。”他要陪岑瀾走完這一生.

“你啊……”永夜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惹永夜擔心,秦暄看了看腕錶,“亨亨要下學了。”

永夜也看了下車裡的時間,“可不是,這一天過的可真快。走吧,一起接亨亨去吧。”

“我就不去了,亨亨看見我估計又要纏上來要我帶他回家,岑瀾的感冒還沒好利索,到時不帶他回去,怕他會上火。”

永夜點點頭,想起昨天的那一幕還心有餘悸,“亨亨昨天哭的那個慘,弄得我和岑陽差點陪他一起哭……幸好最後你哄住了他,不然,我真要把他送回去了。”

秦暄失笑,“小孩子抵抗力差,您這個時候可別心軟。”

按理說,永夜教育孩子也算有一套,三個兒子都被他教育得很不錯,但是面對孫子,似乎一點轍也沒有.

車子停在了岑瀾的公寓樓下,秦暄作勢下車,卻聽永夜道,“我送你上去吧。”

面上一紅,他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您趕快去接亨亨吧。”

“那你自己小心點。”永夜原想叮囑秦暄幾句,但看見了那朝這邊走過來的人,叮囑的話自動打住,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瀾,你今天下班挺早。”

知道擔心秦暄了,好現象.

秦暄聽了永夜的話,猛的轉身,動作很急,牽動了□的傷口,臉上驚訝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

“小心——”岑瀾正好走到秦暄身後,伸手拖住了他的腰,“沒事吧?”

“呃……沒事沒事……”秦暄慌亂的說,神情很是不自在.

雖然與岑瀾認識很久了,但是兩人之間身體的接觸並不多,面對岑瀾這突如其來的照顧,秦暄很不習慣,也很不好意思.

永夜的視線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擴大開來,“瀾,你的感冒好點沒有?”

“已經沒事了,過兩天我們就去接亨亨回來。”岑瀾一板一眼的說.

“不急,讓亨亨在我那裡多住幾天,等你和秦暄都養好了身體再接他。”嘴上這樣說,永夜心裡自有想法,應該給他們多創造一點二人世界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永夜爹爹人好好,是吧是吧.

嘿嘿,給他們創造機會啊.

2包問題,2包問題。偶真的糾結,要不要現在就蒸?大家給偶的意見吧。

045突然出現的人(1)

永夜打定主意要為感情漸漸進入狀態的兩人制造機會。

一個星期後,當岑瀾載著秦暄來別墅接亨亨回去時,永夜說出了他的計劃。

“什麼?伯父要帶亨亨去旅行?”秦暄看著腿邊玩鬧正歡的父子倆,有些詫異的重複著永夜的話。

岑瀾和亨亨也聽到了永夜的話,亨亨顛顛兒的站起身,爬到秦暄腿上,與他面對面道,“爹地,爺爺要帶亨亨去旅行,我們要去划水,要去爬山,還要去坐過山車,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亨亨很興奮,一反之前萬事依賴秦暄,粘在他身邊的樣子,秦暄看著改變許多的兒子,莫名的有點失落,“亨亨,你跟爺爺去旅行,會有很久看不到爹地跟大爸,你不會想我們嗎?”

亨亨看了看永夜,擺正了腦袋,為難道,“亨亨想爹地,想大爸,可是,亨亨也想跟爺爺去看日出,去坐過山車……”唸叨了一大堆要玩要去的地方,亨亨突然眼睛一亮,希冀道,“爹地跟大爸一起去。”

聽了兒子幼稚的言語,秦暄不由得失笑,“爹地跟大爸有工作,要掙錢,不能跟亨亨一起去。”

小傢伙嘟起了嘴,有點不高興了,隨即,大眼睛轉向了岑瀾,透著一絲寄望,“大爸……”

岑瀾動了動嘴角,滿眼無奈,“大爸要工作。”

這下,小傢伙沒轍了,咬著手指頭,猶豫起來,大人們都不說話,等著小傢伙最後的答案,永夜有點擔心,不知小東西會不會臨時變卦,壞了他的計劃。秦暄和岑瀾也是靜觀其變,心中多少有點較勁,想知道,在亨亨心裡,是他們重要還是旅行重要。

“爺爺……”最後,坐在秦暄膝蓋上的亨亨向永夜伸出了手,無形中給了他們答案。

永夜笑著接過孫子,抬眼瞧見坐在一旁的兩人面色不是很好,嘴角略微帶了點得意,“亨亨要跟爺爺去旅行嗎?”

“恩……”坐在永夜懷裡,亨亨看著秦暄,小嘴動了動,“爹地,亨亨給爹地買好多好多好東西回來。”

本來心情有點抑鬱,聽了亨亨的童言童語,秦暄不由得撲哧一笑,這小東西竟然拿他平時哄他的話來哄自己。岑瀾的心情可沒有秦暄恢復得那麼快,缺失了四年的父愛,他正想好好跟亨亨培養感情呢。

“爹地,亨亨好小,等過幾年您再帶上他。”

永夜瞄了眼岑瀾,“就是因為小,我才帶上他,現在咱們這裡是冬天,可是南半球真是夏天啊,我們祖孫倆打算去周遊南半球,也算是避寒了。”

“避寒……”秦暄笑著搖頭,聽說過避暑的,現在竟然還有避寒的,難道家裡不夠暖和嘛?不過,永夜要帶亨亨旅行他倒是沒意見,小孩子不該總是困在家裡,就是永夜不說,他自己也想等假期時,帶亨亨到處走走呢。

“大家說什麼呢,好熱鬧。”岑陽進門,見大家坐在沙發上,徑直走了過來,“亨亨有沒有想大伯?”

亨亨被岑陽從永夜懷裡抱起來,巴巴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亨亨好想大伯,大伯今天要給亨亨講什麼故事?”

面對亨亨殷勤期待的模樣,岑陽點著他的鼻頭,大嘆了一聲,“你是想我,還是想我的故事?”

這幾天為了哄亨亨開心,他天天都給他講故事,有了故事聽,小傢伙開始越來越粘他,晚上甚至主動提出跟他一起睡,幾天下來,他們的感情好了很多。

“大伯咱們去旅行吧?”回國後,由於語言環境的改變,亨亨的吐字說話清楚了很多。

“旅行!去哪裡?”岑陽抱著亨亨好笑的說,低身在永夜身邊坐了下來。

“球……爺爺什麼球?”亨亨一時忘記了永夜跟他提的地名,只記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南半球……”永夜笑著接下話。

“對,爺爺要帶亨亨去南半球旅行?”

岑陽臉上也有點驚訝,眼睛不禁瞥向了岑瀾,心下懷疑,岑瀾能捨得?

瞧見岑陽的目光,秦暄笑道,“爹地要帶亨亨旅行去,趕在亨亨生日前回來。”

“大伯,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亨亨盛情邀請,岑陽苦笑。

“大伯倒是想跟亨亨去啊,可是大伯好命苦,沒那個時間。”那麼大一間公司好幾萬號人,不是他說走就能走的,“哎,什麼時候我也能瀟灑一下?”永夜白了他一眼,“等你到我這個年紀。”

岑陽臉色更苦了,“那還要好幾十年呢。”

“慢慢熬吧。”永夜倒是有點幸災樂禍。

岑陽撇嘴,哀聲嘆氣,“我要不是老大該多好?命苦,真是命苦。”氣嘆了一半,岑陽突然抬眼看向岑瀾,“瀾,要不我叫你哥哥吧。”

岑瀾一愣,永夜那邊已經笑罵出來,“陽,你耍什麼寶?”

“人家只是想要有一個哥哥嘛,這樣有人罩著,人家就不用命苦的天天上班,直接把公司扔出去,愛上哪裡就上哪裡,多好!”

除了不大懂事的亨亨,聽了岑陽的話,在場的人無不一臉黑線。

秦暄一臉好奇,眼中閃著笑意,在他的認知裡,岑陽一直很強勢,很霸道,很陽光,也很風liu,但從沒見他像個鄰家大男孩那樣耍寶,今天還是第一次。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晚飯後,岑瀾陪亨亨玩耍,秦暄和岑陽坐在落地窗前,岑陽見秦暄總是不經意的往自己臉上看,終於忍不住道,眼睛眨啊眨的,有點像亨亨好奇的時候常常露出的表情.]!e4i!N2x

“沒有東西。”慢慢與岑陽接觸多了,秦暄發現他並不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在他面前漸漸放鬆了許多。

“那你幹嘛老是看我,難道是終於發現我比瀾英俊了?”岑陽摸著臉說。

“不……不是……”哪裡聽不出他話裡的調侃,秦暄不由得臉紅尷尬,岑陽看他這樣,眼神不禁轉深。

“你跟瀾最近過得好嗎?他對你還好吧?”

秦暄微垂著眼,點了點頭,“我們很好。”

這是從心底發出的回答,沒有一點勉強。

岑陽聽了,微微點了點頭,端著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眼光看向那玩得正歡的父子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瀾要是欺負你就和我說,我幫你教訓他,別曲著自己了。”

聽了這話,秦暄感到岑陽對他的關心,心下不由得一暖,“謝謝……”

“一家人客氣什麼……”亨亨要跟永夜去旅行,這一天岑瀾和秦暄在辜家待了很晚,才開著車子回去,亨亨自然沒有跟著他們,兩人上了車,身後的屋子越來越遠,岑瀾禁不住回頭看了看,秦暄瞧著他的小動作,嘴角輕揚。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亨亨很快就回來了。”這話是勸他,也是勸自己,亨亨從出生還沒離開他身邊那麼久,秦暄的不適應比誰都嚴重。

聽了他的話,岑瀾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亨亨被爹地帶野了。”

秦暄笑著連連點頭,“我一直以為亨亨會急著跟咱們回來,真沒想到……小傢伙的心真的有點野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一笑。回程的路上,兩人話不多,但氣氛十分融洽,秦暄靠在椅背裡,有點享受此刻的這一分溫馨。

“聽說環球地產接下了我們學校4號教學樓的建造工程?”

岑瀾應了聲,“恩,一週後舉行奠基儀式。”

“你會去嗎?”

“這個工程很重要。”

意思就是他會去出席奠基儀式。

岑瀾在學校的時候,同時修了建築學和管理學,並且取得了這兩個學科的雙學位。原來的環球集團並沒有涉足房地產業,現在的環球地產是岑瀾畢業進了環球集團後著手籌建的,這個部門基本獨立於環球集團,部門事務多是岑瀾一個人全權負責,岑陽很少參與。

他很看重自己的事業,即使再不喜歡應酬,為了事業,他也會出席各種活動。

與岑瀾的生活越來越和諧,秦暄心情越來越好,人也精神很多,氣質自然更好了,這讓與他共事不長的同事和那些仰慕他的學生們更加喜歡靠近他,接觸他。

一段日子過去,每當秦暄上課,公共教室裡絕對會座無虛席,甚至走廊過道上都站了人,秦暄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治學嚴謹,備課講課都很認真,他為人謙和,學生們喜歡他的沒架子,平易近人,課後總會追著他問許多問題,有時甚至在路上遇見,也會從包裡掏出書來討教幾題,秦暄很有耐心,遇見半路向他提問的學生,每每都會耐心講解,但是,今天被人攔住的秦暄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教授,你怎麼了,這個定義您解釋的跟剛剛在課上說得不一樣。”一旁的學生髮現了他走神,不由得提醒。

“呃,是啊,抱歉,我看錯了問題,這個應該是……”秦暄回過神耐心解釋,但是眼睛不由得又向樓外的一大片空地看去。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見校園北角的一大片空地,那裡就是即將修建4號教學樓的地方,此時,那裡紅旗招展,人影攢動,很熱鬧。

秦暄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但自打知道岑瀾會來參加奠基儀式那刻起,他就不由得期待起這一天的到來。

終於擺脫了纏著他的學生,秦暄快步朝著儀式舉行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遇見不少打算去看熱鬧的學生和老師,認識的,他就和人家打聲招呼,匆匆趕到空地時,面前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了,擠不進去,他只能站在人牆外面,看著人牆中心的那個臺子。

明明天天都能見到那人,可是現在心裡還是止不住雀躍興奮。就像當年追在那人身後,看他出席活動一樣,心臟抑制不住的狂跳,好像要跳出來。

已經不是毛頭小子了,為什麼還這樣?

秦暄苦笑,這時,臺子上依次出現了不少參加儀式的嘉賓,循聲看去,秦暄看見了那個期待的人。

面無表情,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他在一群人中很突出。

看著他剪斷綵球,拿起鐵鍬,搓起一鍬土扔進豎著碑的坑裡,看著他與身邊的人交談,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目光一直鎖在那熟悉的身影上,突然,那人搓土的動作微頓,眼睛直直的看向了一個方向,秦暄順著那視線看去,眼睛瞬間瞪大老大,臉色隨之變得蒼白。

那是……

就在他遲疑時,原本揚土奠基的人拿著鐵鍬,徑直向一邊走過去,停在了人牆裡的一人面前,那人詫異的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辜先生,您好!”

“你……你叫什麼名字?”握著鍬柄的手抓得死緊,岑瀾低聲問,聲線不由得顫抖。

“我叫梁雨辰。”梁雨辰不明白岑瀾為什麼會走到他面前,同他說話,眼中閃著困惑的神色,面上倒是很平靜,也很有禮貌。

“經理——”助理小何發現老闆有點不對勁時,急忙趕了過來,“經理,儀式即將結束,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彷彿沒聽見小何的話,岑瀾眼睛直直的看著梁雨辰,細看會發現,他的眼底有些溼潤,似乎很激動。

“梁雨辰……你叫梁雨辰……”這眉這眼明明是……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看過的人不要拍偶````

046突然出現的人(2)

經理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小何心裡犯嘀咕,眼睛不禁往那讓岑瀾失常的人看去,細看之下,越來越心驚,難怪總覺得這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人長得分明與辜家已故三少爺有八分像,難怪經理看他會看得這麼出神。7u&u,'D.mYp

小何當然不知道岑瀾與岑星那超越了兄弟之情的真情愛意,他只知道經理和總裁很疼愛那個最小的弟弟,只要三少爺到公司裡去,他們那天的工作就會格外好做,經理的臉色也不會太陰沉,可是,自打三少爺去世,總裁很少再來他們部門,他們從此就像生活在冰天雪地裡,處處都要小心,就怕惹老大不高興。pv%m$C7o1K5cn

想到這,小何又往岑瀾臉上看了看,雖然他臉上沒有表情,也不可能有什麼表情,但是從他渾身緊繃的肌肉和緊握的雙手不難看出他的激動。

小何眨了眨眼,心中有了計較。

“我是梁雨辰,辜先生,有事嗎?”雨辰好奇的看著岑瀾,一雙明亮的大眼眨動著,嘴角微微抿著,似乎有點苦惱。

“我……沒事……”又深深的看了眼梁雨辰,岑瀾轉身走了回去,小何自然跟在岑瀾身後,不過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梁雨辰,心裡有一個計劃慢慢形成了。

“雨辰,你認識辜先生?”等岑瀾走遠,梁雨辰身邊炸開了鍋,好多人七嘴八舌的開口詢問,弄得梁雨辰真想捂住耳朵。

“我不認識他。”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雨辰也是一頭霧水,他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人物呢?

一旁的同學好友輕輕推了推雨辰的肩膀,曖昧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雨辰,這下好了。”

“好什麼?”雨辰狐疑的偏過頭去,一臉不明所以。

“好什麼你會不知道?咱們馬上就要畢業了,身為土木工程出身的你,難道不想進環球地產工作嗎?”好友對他眨了眨眼,雨辰眉頭微皺。

“我是想進環球的地產,可是我的成績和資歷……”話沒說完,被好友一撞肩膀,雨辰打住了。

“笨蛋,你就不會想點別的主意?”

“什麼主意?”雨辰心中一動,面上倒還是一臉困惑。

好友揚著下巴,往主席臺那邊撇了撇,“大老闆在那裡呢,我看他好像對你有意思。”

“胡說什麼,怎麼可能?”雨辰也往那邊看去,眼中有些疑惑,他確定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他們之前沒有任何交集,也完全不認識。那人怎麼會筆直的朝自己走過來,還盯著他看那麼久?

好友見他面色有變,笑笑閉口不說了。

聰明人都是一點就透的。梁雨辰雖然在學習上頭腦不是一等一的好,但其他方面那些成績好的人未必比他強。

岑瀾在走回主席臺後再也沒有往梁雨辰那邊看一眼,但是,站在人群中的秦暄,心情卻一直平靜不下來,不知道臺上的人在說些什麼,他腦子裡嗡嗡亂想,眼睛看著梁雨辰那邊,久久才會眨動一下。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啊?

星星,是你在冥冥之中指引岑瀾嘛?

岑瀾在想什麼?

之後一下午的時間,秦暄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寧,亨亨被永夜帶去旅行了,下班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空落落的房子,太安靜的環境讓他心中的不安越發膨脹開來。

腦子裡閃出很多想法、很多念頭,但真想抓住哪一個時,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剛剛想的是什麼。

不知在沙發裡呆坐了多久,門口,嘩啦嘩啦鑰匙擰開門鎖的聲音響起,秦暄僵著身子緩緩的看向了過去,外面夕陽已經隱沒,沒有開燈的屋子格外昏暗,岑瀾沒想到進門會面對這樣的情景,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按下牆上的開關。

唰的一下,屋裡有了光亮,岑瀾看見了那坐在沙發裡的人,不由得眉頭微皺,“你在家,怎麼不開燈?”

“我……”秦暄一直神遊太虛,並沒發現屋子裡光線很暗,此時聽見岑瀾這樣一說,神智漸漸回來了一點,但臉色還不是很好。淡淡問了聲,“吃飯了嗎?”

岑瀾脫xia大衣,往秦暄這邊又看了一眼,說了句沒吃,就往廚房走出,當他走到廚房門口,腳步不由得頓住,“你沒做飯?”

廚房裡的擺設跟早上離開時一樣,餐桌上乾乾淨淨,一盤菜也沒有,“你沒吃飯?”

“我……不餓……”秦暄現在哪裡有胃口吃飯,但聽岑瀾說還沒吃,他起身走了過去,“我這就去做。”

看著從身邊走過的人,岑瀾目光閃了閃,雖然平時秦暄面對他也會緊張,但還不曾像現在這樣魂不守舍的。

“你……怎麼了?”

心不由得一痛,秦暄勉強勾了勾嘴角,“沒什麼,你先去忙吧,飯菜好了我叫你。”

不看岑瀾,秦暄在廚房裡忙活起來。他需要讓自己有點事情做,他需要平靜下來,需要想想要怎麼辦。

“今天吃麵,別弄別的了。”岑瀾站在廚房門口道,秦暄點了點頭。

“好——”

“我去書房。”

“恩——”聽著身後腳步聲離開,秦暄忽然轉過身來,“岑瀾——”情不自禁的喊出聲,看著那人停步轉頭,他卻好像沒有了勇氣,一時又不知要怎麼開口了。

“有事?”岑瀾定定的看著秦暄。

“滷子,吃什麼?”

“西紅柿雞蛋。”

“哦——”秦暄笑笑,看著岑瀾轉身走進書房。

其實,他很想問岑瀾是怎麼想的,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敢說出口,他怕一開口,他們之間僅有的一丁點平靜被打破,他不知道即將迎接他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那個人太像岑星了。

岑瀾心裡放不下岑星。

他們……

岑瀾一向冷靜自持,很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是今天,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的走到梁雨辰面前,盯著人家看那麼久……

這太不尋常了!

將面放進沸騰的鍋裡,看著翻滾的水花,秦暄眼睛發直。

自己一直守著岑瀾,希望有一天他可以開啟心門接受自己。即使守著的不過是岑瀾的人,也心甘情願,可是現在,他的心……終究是沒有自己啊!

心疼得眼眶發酸,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可心河早已決堤。

這一場愛情守備戰,他不會妥協,但究竟有多少籌碼,又有幾分勝算,他真的不知道。

“這是什麼?”

清早,岑瀾才剛走進辦公室,岑陽後腳就衝了進來,啪的一聲,將手上的報紙砸在他的辦公桌上,一臉怒氣騰騰的瞅著他道,“你給我好好解釋。”

“解釋什麼?”岑瀾拿起報紙,就見敞開的娛樂版頭條上赫然寫著‘環球地產大亨校園覓新歡’,標題下面刊登著大幅他與梁雨辰面對面的照片,照片很清晰,就連他們的表情都照得很清楚。

眉頭微皺,岑瀾將報紙放下,“這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岑陽揚高的聲音,“我還想問你呢,不過是出席奠基儀式,怎麼搞出了這麼個飛機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想氣死我啊,身為公眾人物,你怎麼那麼不注意?”岑陽火大的發飆了,一向笑容可掬的臉上堪比閻王一樣暴戾。

岑瀾也有點火了,冷冷的回了一句,“大哥是在怪我搶了你頭版頭條的位置?”

“你——”岑陽一噎,頓時沒話了。他上娛樂頭版的次數的確比岑瀾多,而岑瀾這還是第一次被娛記拿來做文章,自己好像真的不該指責他,可是,目光落在那頁面上,他就是控制不住火氣。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秦暄看見這個怎麼辦?”深深的嘆了口氣,岑陽語氣和緩了很多。

岑瀾皺著的眉頭更緊了,“不過是娛樂文章。”

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事。

岑陽看著岑瀾,聽出他的不在乎,漸漸冷靜了下來,“那個梁雨辰真的很像星星嗎?”

聽了岑陽的話,岑瀾的目光轉向了報紙上的照片,眸光微閃,卻沒說話。

047突然出現的人(3)

“那個梁雨辰真的很像星星?”見岑瀾不理會,岑陽揚高聲音又問了一次。

“這世上怎麼會有張相那麼相像的人,又不是雙胞胎。”

小何敲門進來,打斷了岑陽的嘀咕,“經理,設計部、公關部和企劃部的人都來了……”

岑瀾看了看手錶,轉眼看向岑陽,沒有明說下逐客令,但那無聲的沉默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達了,岑陽吐了口氣,有些鬱悶的走過岑瀾身邊,地產這邊的事情一向是岑瀾拿主意,他無意插手,也沒那麼想不開給自己再背上包袱。

“你給我好好想想……”丟下這麼一句,岑陽走向樓梯間,跟著他出門的岑瀾和小何則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小何走在岑瀾身後,看了看手上的日程安排,道,“經理,明天人事部的面試與稷山地皮拍賣會撞車,您看……”

“稷山……”

“是……”小何答了一聲,接著道,“人事部問,秘書室又有一人離職,這次招人是不是將這個空缺補上?”

“恩……”

“宏基大廈落成儀式後天上午舉行,宏基葉總請您參加……”

“去……”

“商業協會舉辦酒會請您去……”

“恩……”

通往會議室的路上,無論小何說了多長的一句話,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幾個字而已,面對這樣嚴肅的上司,誰能不感覺到壓力?

要不是薪金可觀,他也想跳槽了,伺候這位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心裡壓力大啊。

其實,有這樣想法的不光是小何,環球地產的其他職員,但凡能接觸到岑瀾的人,多半都是這樣想,尤其每次開會要部署什麼的時候,大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怕這一年365天,天天寒著臉的上司哪裡不滿意。若是讓他不滿意,那就不是寒著臉的問題,而是要天塌了。

“這次稷山競標,各位有什麼看法?”做事幹淨利落,說話一語中的,這是岑瀾的習慣,也讓人更加無法與他親近。

岑瀾的話一出口,底下的各部門高管彼此看了看,最後離岑瀾最近位置上的公關部長開了口,“經理,透過我們這半年的工作,就暫時的情況看,我們環球地產已經佔了很大優勢,不過帝王集團好像還不死心,聽說他們還在四處拉關係,想要奪得稷山那塊地。”

公關部長是個挺幹練的女人,出口的話都是斟酌過的。岑瀾聽了,微微點了點頭,眾人見公關部長安全過關,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其實,他們都沒見多岑瀾發火,但不知怎麼就是畏懼他那生人勿近的面孔。

“於部長,你們部門的計劃書什麼時候提交上來?”

被問到的人,雙肩一抖,“經理,上次的計劃書被您退回來後,新的計劃正在制定。”

岑瀾眉頭微微蹙了下,“已經三天了。”

“是……”於部長的後背開始冒汗了。

“說說你大概的思路。”

“呃……”果然是這樣,於部長怔忪了下,“我的思路……”

“沒有思路?”岑瀾接下了對方吞吞吐吐的話。

“是——”被看穿了。明明開著空調暖風,可於部長卻覺得渾身冰冷,四肢僵硬。

一個計劃,他們已經改了不下五遍,腦子裡的思路基本都掏空了,可是依舊被退了回來。遇上這樣處處挑剔的上司,怎麼不叫人頭疼?

這就是眾人害怕畏懼岑瀾的原因。岑瀾對待工作絕對認真負責和萬事精益求精的態度,讓身為他下屬的眾人,每每都有被逼上絕境的感覺。

但也因為他對每個專案都要精益求精,環球地產開發的樓盤、寫字樓、商場等一向受人追捧,就是金融危機房地產收益大大縮水的時候,環球地產也能保證進出平衡,度過難關。

相對於部長的噤若寒蟬,岑瀾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政府賣那塊地的本意是想讓開發商多傾向公益xing的開發,你們那份計劃書太過偏重自身利益,偏離了方。”

淡漠的兩句話說完,岑瀾不在出聲,於部長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興奮的說,“經理,我這就回去修改。”

找到癥結所在,一切就好辦了。

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響起,眾人面面相覷,心想誰這麼不知死活,公然違反規定,開會還把手機設定在鈴音上,就在大家嘀咕是誰這麼大膽時,就見岑瀾眉頭微動,伸手進懷,取出了還在響著的手機。

這……

所有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經理居然公然違反規定?

拿著新換的可視電話,無視周圍人詫異的注視,岑瀾摁下了接聽鍵,手機螢幕上立刻顯示出一張可愛稚嫩的小臉,望著螢幕裡的小傢伙,岑瀾目光不由得轉深,“亨亨,怎麼還不睡覺?”

“爸爸……亨亨想你啦……”打了個哈欠,亨亨舉著手機,仰躺到了床上,甜甜的說。

自打永夜帶著亨亨去旅行,岑瀾每天都會追蹤二人的行跡,不時打個電話過去,尤其是他們由一個地方啟程到一處新的地方,他更是打聽好他們的飛機班次,每當他們一下機就打去電話,永夜被岑瀾煩得不行,直說他‘真孝順’兒子,不管永夜怎麼調侃,岑瀾依然故我,每天照常一通電話,但接到亨亨電話的時候可不多。

聽到亨亨說想他,岑瀾嘴角動了動,似有笑意,“亨亨今天又去哪裡玩了?”

“去玩水,爺爺教亨亨游泳,亨亨很厲害,爺爺一教亨亨就會了。”亨亨那邊興奮的報告,手機裡隱隱有笑聲傳來。

永夜穿著睡衣,躺到亨亨身邊,透過螢幕看清了岑瀾身後的背景,不由得一怔,“瀾,你在開會嗎?”那背景一看就是會議室的。

“恩……”岑瀾應了聲,語氣平平。

永夜先是一怔,隨後有點幸災樂禍的笑笑,當初,會議上不準開手機這一條可是岑瀾自己定的,現在他居然公然違反規定,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爸爸在開會?”亨亨聽到這話,小臉上的神情認真了起來,“那亨亨不打擾爸爸了,爸爸晚安。”對著螢幕親了下,亨亨乖巧的提出要掛線了。

“好,亨亨乖,晚安。”岑瀾嘴角又動了動,直到手機上顯示通話結束,他才將手機放到口袋裡。

此時,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就連呼吸聲都若因若無的,岑瀾的視線環視了一週,慢慢站起身來,“抱歉耽誤大家時間,我會讓財務部扣掉這一年的紅利分給大家。”

底下依舊鴉雀無聲,大家根本沒注意到岑瀾說什麼,他們的大腦還停留在岑瀾接電話那會兒,他們從來沒見過經理露出那麼溫柔的眼神,而且語氣也不是冰冷的。

原來,閻王總裁是有感情的。

由於大家太震驚了,以至於會議過後,還有人議論這一奇聞,“你們說剛剛打給經理的是誰?”

“經理叫那人亨亨,是不是他兒子?”有人猜測,但立馬被人否定了。

“怎麼可能,你什麼時候聽說咱們經理結婚了?”

“這倒沒有……”

“會不會是經理也……你們沒看前幾天的報紙嗎?經理好像對D大的一個大學生很有好感,會不會是那人?”

“有可能啊。”這回有人贊同了。

“哎,就咱們經理那張閻王臉,就算再優秀,身價再高,也沒人敢摘這顆草吧。”

“那可難說,要是攀上咱經理,那可是幾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咱們缺吃喝嗎?”

“不缺。”

“那你還那麼說?”

“難道,上流社會的生活你不向往嗎?”

“我……”某人無語。

上流社會的生活,誰不向往誰是傻蛋。

但有人真的會想攀附經理這個高枝嗎?

“雨辰,我是小何,經理的助理。”

秘書室裡,小何友好的對梁雨辰介紹自己,表情平靜,但心裡可是直打鼓。梁雨辰不是這次應聘者中資歷最好的,但是他卻利用職位之便,知會了人事部,將他留了下來。

“何哥,我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照。”雨辰至今還有點飄飄忽忽的感覺,這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周圍比他強的人不知有多少,看著那麼多優秀的人,他早就做了面對失敗的心理準備,結果,沒有成功的期待,沒成想不抱希望,反而給了他這樣大的一個驚喜。

他真的進了環球地產,而且還是經理助理。

雨辰一臉驚喜雀躍的模樣小何都看在眼裡,心理不禁有點抱歉,其實做經理助理就像圍城一樣,城外的人想盡辦法要進來,城裡的人也在極力的想出去。

“經理助理不好當啊。”

“呃,什麼?”聽到小何的呢喃,雨辰微微一愣,“何哥,你說什麼?”

未免梁雨辰被經理的冷酷嚇走,小何決定先給他打一劑預防針,“雨辰,咱經理對工作一向要求嚴格,他不喜歡人出差錯,也不喜歡人偷懶什麼的,你要想在他身邊工作,就必須讓自己事事做到最好,而且……”小何頓了頓,接著道,“咱經理不喜歡說話,總是很嚴肅,面對他,你也許會有壓力,但他是好人,心腸很好,除了對工作要求嚴格外,他基本上還是一個好上司,跟在他身邊能學到不少東西。”

雨辰覺得腦子有點亂,不明白小何為什麼這樣跟他說,好像這工作有多麼難一樣,“何哥,我會努力,爭取不出差錯的。”

見雨辰滿臉困惑,小何深深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悠然一笑,“也許你是不同的呢?”

“呃,何哥,你在跟我打啞謎嗎?”

小何正了臉色,認真道,“我沒跟你打啞謎。我想你也知道你的資質不是應聘者中最好的吧,但你還是被錄取了,這全因為你的長相。”

“什麼?我的長相?”雨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你的長相給你帶來了好運。”

雨辰臉上神情迷惑,但他知道自己長了一張怎樣的臉,想到這,心跳莫名的加快,難道真讓死dang說對了?雨辰越想越激動,但小何下面的話讓他的心情平復了許多。

“你長得很像經理的弟弟辜岑星,經理和總裁很疼這位三少爺,但三少身體不好,四年前病逝了,經理為此消沉了好久,直到最近才剛剛好一點……你命好,沒趕上經理消沉的那陣,不然,肯定會累得掉下一層皮。”

“我長得像經理的弟弟?”雨辰有點詫異。難道這就是原因,而不是……

小何認真的看著雨辰,認真的點了點頭,“有八分像呢。”

“有那麼像嗎?”雨辰還是有點不信。

“真挺像的。”小何越看越覺得像,這時一旁有人來叫他,說經理找,“走吧,我帶你去見見經理。”

“哦……”雨辰跟著小何,走進了經理室,一面牆的落地窗前掛著白紗簾,室內光線不是很強,讓人有種暖洋洋的感覺,落地窗前的辦公桌裡坐著一個人,那人低著頭,凝神獨坐,盯著桌上的一份檔案,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莫名覺得疏遠冰冷。

面對岑瀾,小何完全不像面對雨辰說話時那麼自然,當了四年的助理,面對岑瀾,他還是莫名的緊張,“經理,這是新來的助理梁雨辰。”

“恩——”岑瀾應了聲,指著桌上的一摞檔案道,“這些檔案我已經看完,你送走吧。”

“是——”沒想到岑瀾竟然連頭都不抬,小何一時有些無措。

岑瀾最不喜歡工作時有人怠慢,小何沒有立刻取走檔案的舉動,讓他有些不滿,於是抬起頭來,想說什麼,卻猛然僵住了。

“經理,我是雨辰,您的助理。”將岑瀾的反應看在眼裡,雨辰鎮定的笑著道,臉上沒有一點畏懼。

“雨辰……”輕輕呢喃了這個名字,岑瀾慢慢收回目光,注意力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檔案上,“小何,把檔案拿走。”

“是——”岑瀾的反應,小何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心裡說不出的欣喜,看來自己這把賭對了,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不少。

小何出去了,雨辰卻還站在原地,岑瀾沒有再抬頭,只是靜靜的說了句,“你也出去吧。”

“是——”深深的看了辦公桌後的人一眼,雨辰轉身向門口走去,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他看見辦公桌後的人緩緩抬起了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那凝望的視線。

辜岑瀾,應該是個重情的人吧。

雨辰走到門口,正想開門,門卻自己開了。

岑陽來找岑瀾從來沒有敲門的習慣,他今天自然也是自動開門進來,卻在看到門裡站著的人的一剎那愣住了,“你……”

“總裁好,我新來的經理助理梁雨辰。”雨辰沒見過岑陽本尊,卻認得他那張讓無數人傾倒的臉。

“梁雨辰……”重複著名字,岑陽瞬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的目光越過面前的雨辰,直直的瞪向岑瀾,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總裁……”雨辰莫名其妙的看著面前突然變臉的人,不禁回頭看了看辦公桌後的岑瀾。

接收到雨辰的目光,岑瀾看了他一眼,“你出去。”

“是——”從岑陽身邊側身走出門,雨辰很仔細的回身關門,眼見岑陽匆匆走到了辦公桌前,門在面前關閉,隔斷了裡面兩人的聲音。

聽見門被關上的一剎那,岑陽爆發了,“你給我好好解釋,這是在搞什麼?為什麼將這個梁雨辰招進公司來,還讓他做你的助理,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秦暄知道了,會怎麼想?”

聽岑陽之前的話,岑瀾面上沒什麼表情,但聽他提到秦暄,岑瀾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著岑陽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大哥,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對,是你的事,可是,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有權管你。”

“這是我的事。”岑瀾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讓岑陽更加火大。岑星在時,每當他們有衝突,星星都能恰到好處的調解,讓他們吵不起來。

其實,每次會大聲吵的人只有岑陽,岑瀾則是一副冷淡的模樣,而他越冷淡,岑陽就看得越火大。

現在沒人居中調停,岑陽徹底飆起來了。“你的事,你的事,要不是因為秦暄,你以為我願意管你的事嗎?”岑陽氣得直砸桌子,語氣卻緩了緩,“岑瀾,我知道你心裡還念著星星,可是星星畢竟不在了。那個雨辰固然像星星,但他不是,你不要被一副皮囊給迷惑了。人是該珍惜眼前人的,秦暄很好,他值得你好好珍惜他,好好對他,別做傷害他的事,”

岑陽念念叨叨說了一大通,岑瀾坐在辦公桌後,無動於衷,直到岑陽停下來喘氣,他才緩緩道,“我知道怎麼做。”

“你知道怎麼做?”岑陽挑眉看他,一副不信的模樣,“那說說你要怎麼做?”

岑瀾不語。岑陽接著道,“我不管你怎麼做,但你必須辭了那個梁雨辰,你要是缺助理,我可以把我的助理調一個給你。”

“大哥……”岑瀾眉頭皺起,岑陽沉下臉來。

“你不願意?”

岑瀾看著岑陽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道,“地產歸我管。”

“你——”岑陽被噎了回來,“我沒要奪你的權,只要你聽我這一次。”

岑瀾不語,看著岑陽似乎想起了什麼,道,“那年,我要錄用秦暄,你也是這樣跟我吵。”

經這一提,岑陽也想起了幾年前的事,那時,他怕岑瀾會對秦暄動心,怕星星受傷,現在,卻是為了秦暄,不過,幾年而已,竟有這樣大的變化。

火氣消了,岑陽長長出了口氣,“當年是我錯怪了秦暄,他是值得人好好對待的。”

岑瀾看著岑陽,眸光又閃了閃。

“瀾,我不逼你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輕輕嘆了聲,岑陽徹底冷靜了,“人啊,真的不能不信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又能管得了什麼呢?”

如果註定受傷的那個是秦暄,那麼,就來他撫平他的傷口吧。

這一次,他不會再退讓。

……

048約會

秦暄一走進餐廳就看見了那坐在臨窗一桌的人,“怎麼想起要請我吃飯?”

說著,他在岑陽對面坐了下來。

“難道請你吃飯還要有一個好理由嗎?”岑陽好笑的說,頗有深意的看了秦暄一眼,“我記得有人說要請我吃飯的,可是一直沒有兌現。”

秦暄一愣,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答應過要請岑陽吃飯,但人家既然這麼說,他倒是不介意結賬的,“好,這次我請你。”

看秦暄一本正經的模樣,岑陽笑著將手上的MENU遞了過去,“看看想吃什麼?”

“隨便吧,我不怎麼在外面吃,不曉得點什麼,你決定吧。”說著,秦暄將MENU推了回去。

“好吧,那我點幾樣這裡的特色。”

點好了菜,岑陽攪動著手裡的咖啡勺,漫不經心道,“亨亨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難得那小傢伙竟然主動想起我來。”

聽岑陽有些哀怨的語氣,秦暄不禁失笑,“亨亨玩野了,剛出門的那幾天一天總要兩三通電話打給我,可最近我給他打電話,他都愛答不理的。”

“他不答理你?”岑陽表情有點古怪起來,“前兩天我聽說亨亨打給岑瀾了,那時瀾正開會,結果接了電話,他今年的年底分紅全泡湯了。”

“什麼?真的?”秦暄險些將手裡的咖啡勺掉了,岑瀾居然為了亨亨違反了他自己定的規矩!

岑陽看著秦暄那難以置信的神情,笑道,“瀾是把亨亨疼進心坎裡了。”

聞言,秦暄笑笑不語。岑瀾疼亨亨,這是事實。

“你們最近怎麼樣?沒有亨亨那個小搗蛋,你跟瀾能安靜清閒不少吧?”岑陽喝著咖啡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餘光鎖在秦暄身上。

秦暄攪著咖啡,徐徐道,“挺好的。”

他和岑瀾這些日子過得很平靜,彷彿那天見到梁雨辰的失常完全沒有發生過,岑瀾每天照常回家,照常辦公到很晚,一切看似都和以往沒什麼不同,但岑瀾見到梁雨辰那一幕總在秦暄腦中揮之不去,讓他隱隱不安。

“怎麼,有心事?”見秦暄默默的搖頭,岑陽笑了笑,緩緩道,“秦暄,不提岑瀾,我們算朋友吧?”

秦暄遲疑了下,不禁想起回國來這段日子岑陽對自己的關心,岑陽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樣的冷嘲熱諷和小心提放,他能感覺到岑陽對他的照顧和維護。

“總裁把我當朋友,我很高興。”秦暄的話發自肺腑,岑陽聽了,心頭可沒有高興的感覺。

“總裁……你這樣叫我,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秦顧問?”

當初為了能多跟秦暄接觸,岑陽不但讓他去公司培訓員工,還特意聘他做環球的經濟顧問,可惜的是,他們接觸的機會多了,但相處的情形並沒有多大改善。

聽了岑陽的話,秦暄一怔,自覺自己不算失言,可為什麼岑陽好像不高興了?

岑陽喝了一口咖啡,慢慢放下杯子,沒有看秦暄,只是道,“我們既然是朋友,私下裡,你還有必要稱呼我的職務嗎?”

“我……”

“叫我一聲岑陽不是很難吧?”說著,岑陽抬起眼直視起秦暄來,“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岑陽的話句句在理,但是秦暄卻有點遲疑,這完全是之前岑陽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好相處的印象,所以,面對他,秦暄總是放不開。

“岑陽大哥……”想了想,他還是叫了聲,大家是一家人,他叫岑陽總裁的確生分。

“岑陽大哥……”玩味著秦暄的稱呼,岑陽心下苦笑,還是跳不出岑瀾這個圈圈啊。

“前幾天的報紙你看了嗎?

“報紙?”

“恩,壹週刊的娛樂版……”岑陽話未說完,就見秦暄臉色驟變,“你看見了?”

這話已經不是疑問的語氣。

心頭驟然一悸,秦暄喘了幾口氣,臉色稍緩,“不過是娛記的八卦而已。”

秦暄心裡清楚那報道不過是媒體捕風捉影的胡編亂造,但身臨其境,親眼所見岑瀾失常的那一幕已經在他心裡刻上了印記,讓他不能不在意。

“是啊,不過是媒體們胡亂編故事賺人眼球罷了,你別放在心上,身為公眾人物就是要有被人拿去娛樂的心理準備。”將秦暄的種種反應看在眼底,岑陽怎麼也說不出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事情。

要是秦暄知道瀾將梁雨辰安排進公司做了助理,那打擊……他怕是承受不住。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秦暄臉上笑著說,心裡卻總有一點不痛快,這時,飯菜開始端來,聞著菜香,胃裡卻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我去一下洗手間。”

勉強忍著沒有當場吐出來,秦暄急忙起身尋找洗手間去了。

看見秦暄臉色一瞬間變得不好,岑陽不禁擔心,跟著起身想去看看,卻被人在半路攔住了。

“岑陽,好久不見了。”攔住岑陽道路的是一個俊俏的男子,歲數不大,面容俊美透著一股脂粉氣,說話也是娘娘腔。

岑陽心中不悅,但是多年來的歷練讓他即使心裡不爽,面上也能掛著完美的笑意。

“好巧,穆大少也來這裡用餐?”對方是穆氏的總經理,將來很可能接任整個穆氏集團,介於生意上有不少往來,岑陽對此人更加客氣了一點。

“是啊,這裡的菜色不錯,很合我的口味。沒想到你也來這裡,看來我們口味相投啊。”穆少海頗有深意的說。

穆少海對岑陽可說是仰慕已久,岑陽花名在外,他也很清楚,但是岑陽雖然好玩,卻也不是來者不拒,像那些有背景有身價的豪門政要家的子弟,他是絕對不會染指,就是對方向他示好,他也會巧妙的抽身遠離,不會跟人家鬧出什麼花邊新聞來。

穆少海就是對岑陽有意思的豪門子弟之一,但無論他如何藉機接近岑陽,向他示好,岑陽就是不明白。

岑陽怎麼可能不明白?他只是在裝糊塗.

有些人一旦招惹就等於惹麻煩,岑陽最怕麻煩,自然也不會輕易給自己找不痛快。穆少海在他看來就是頂頂麻煩的一個人,所以,還是遠遠躲開的好,就像現在這樣恰巧撞見,最好也像沒看見一樣閃開的好,如今閃不過,又聽說他最喜歡這間餐廳,岑陽立馬決定這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U8}9U4r3}L/Y

不過心裡怎麼想,臉上可不能表現出來。

“我是慕名而來,不過這裡不太合我的胃口。”

“哦……”穆少海有點失望的應了聲,隨即又希冀的看著岑陽道,“你喜歡哪裡,我們可以一起。”

岑陽心裡發毛,眼見從洗手間走出來的人,頓時眼前一亮,“不了,我已經約了人。”

說著,他疾步走到秦暄身邊,“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秦暄早上吃的不多,剛剛這麼一吐,胃裡空了,身上也沒了力氣,只是慢慢的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早上吃的東西不新鮮,胃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一聽秦暄說不舒服,岑陽急著道,臉上慣有的笑容也消失了。

“岑陽,這位是?”穆少海一直在旁邊看著,他與岑陽交往不深,但岑陽這個人他可是透過不少渠道瞭解過,很多人對岑陽的評價都是花心不長情,換伴侶猶如換衣服,出手闊綽但從不對人用情。

但眼前的岑陽明顯和傳言的有點不同,他居然會對人流露出關心的神色,還會有緊張的模樣。

想到這,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岑陽身邊的人幾眼,發現此人的相貌很陌生,應該不是娛樂圈的,看那身量也不像模特界的,這讓他很好奇,難道岑陽換口味了。

岑陽無意向穆少海介紹秦暄,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要怎麼介紹,岑瀾如今的表現,讓他私心裡不想承認秦暄是岑瀾的愛人。

“這是我的朋友,他不舒服,我要送他去醫院。”岑陽扶著秦暄的胳膊,臉上的擔心之情沒有隱藏。

秦暄不是不諳世事的人,他做過幾年的助理,自然明白有些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的好,於是,兩人告別了穆少海,離開了餐廳。秦暄是真的不舒服,但並沒有去醫院的意思。

“送我去學校吧,下午還有兩節課要上。”坐在岑陽的車裡,秦暄緩緩的說。

“你這樣,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岑陽抽空看了秦暄一眼。

“沒事,不用去醫院,送我去學校吧。”

“真的沒事?”岑陽心裡懷疑,但秦暄的固執更是讓他頭疼。

“沒事,現在感覺好多了。”

“你都沒吃什麼,先吃點東西再去上班吧。”岑陽邊開著車子,邊向路邊的門市看去。

秦暄沒什麼胃口,但想到岑陽約他吃飯,結果兩人什麼都沒吃就離開了,不禁道,“我知道一家小店,那裡的辣面很好。”

“拉麵?”岑陽眉頭微皺。拉麵有什麼好吃的?

秦暄一笑,“不是拉麵,是辣面,很辣很辣的面,但是味道很好。”

“很辣的面?沒吃過,去瞧瞧吧。”岑陽有點興趣了。

隨著秦暄的指示,岑陽開著車,七拐八拐的尋找著目的地,就在兩人停好車,打算下車吃麵時,秦暄突然問了句,“你吃辣的吧?”

秦暄解安全帶的手微頓,挑眉看向秦暄,涼涼道,“你現在問這話,不覺得晚了點?”

“……”秦暄無語,臉上有點尷尬,“我……”

“下車吧……”岑陽心情很好,臉上一直帶著笑。雖然他很討厭吃辣的,但秦暄想吃,他倒是樂意奉陪.

049平地風波

人不能逞強,凡事該量力而為。

古話常常是很有道理的,此時岑陽胃疼如絞才深深領悟到這一點。

“大哥,你怎麼了?”岑瀾原本上來找岑陽商量財務上的事情,但進門一見岑陽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不由得急問,“胃又疼了?”

永夜照顧兒子一向用心,但幾年工作忙碌下來,岑陽還是得了胃病,不過,平時飲食上,他一直很注意,胃病已經幾年沒犯,結果今天吃了一頓辣面,胃疼的老毛病又來了。

“找我有事?”身上哪裡不舒服都難受,但工作不能不做。忍著胃疼,岑陽白著臉說,“要是不要緊的事,就先別說。”

岑陽身體很好,生病的時候很少,胃疼的毛病很久也沒犯了,今天完全是他自找的,現在有點後悔,但已經晚了。

岑陽疼成這樣了,岑瀾哪裡還能拿公事來煩他,再說,他也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已經吃了藥。”說著,岑陽用眼睛瞄了下桌上的藥瓶。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休息。”

岑陽想了想,也覺得自己該回家去,在這裡要是有外人要見他,以他現在的狀態,不但應付不了什麼,還有可能丟人顯眼。

“好吧,我回家去,有事你幫我處理一下。”說著,岑陽歪著身子,捂著胃,慢騰騰的站起身來,慢慢的向門口走去,岑瀾伸手扶他,兩人沒走幾步,岑陽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秦暄好像不舒服,中午都沒吃什麼,你今天也早點回去看看他。”

“他不舒服?你中午跟他在一起?”

岑瀾默默的問,這時,岑陽的特助拉斐爾推門進來,似乎聽到了兩人的話,關了門涼涼的道,“不然您以為呢?自個兒明明胃不好,居然做出捨命陪君子的事情來,吃辣麵……真是幾年不發胃病,就當自己是健康人了。

“拉斐爾,你給我閉嘴。”這個一點不怕自己的特助從他中午回來就碎碎念,他現在不但胃疼,連腦袋都被他念疼了。

無視岑陽的不耐,拉斐爾很乾脆的頂了回去,“我為什麼閉嘴,有人做得出來,我就不興說嘛?”

“你……”岑陽捂著胃,要不是周圍沒人,他這樣被自己助理訓斥頂撞,又夠被人八卦好幾天了。

“我什麼我?”拉斐爾邊說邊伸手扶住岑陽的另一隻胳膊,“我可不會像你這樣胡來。”

“拉斐爾,求求你,放我一馬吧。”岑陽捂著胃幾近哀求了,他這個助理工作能力很強,但是這嘴損人的功夫也是無人能及。

拉斐爾又白了岑陽一眼,轉頭看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岑瀾,“岑瀾,我送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回去,你忙吧。”

岑瀾一直沒有出聲,聞言放開了岑陽的胳膊,微微點了點頭,一旁的岑陽可不想自己的耳朵再被荼毒,掙扎著要甩來拉斐爾纏上他胳膊的手臂,“我不要你送,你忙你的去,公司離不開你。”

聞言,拉斐爾冷笑,“我又不是環球的總裁,公司怎麼可能離不開我?”

“你……”岑陽很少有與人爭論落於下風的時候,但是偏偏是對這個拉斐爾,每次都能讓他有詞窮的感覺。

拉斐爾看著岑陽氣憤的模樣,悠悠一笑,“怎麼不想回家了?”

岑陽眼神微閃,心中暗罵,該死的,為什麼每次他的想法總能被他看出來?

“拉斐爾,你送大哥回去。”岑瀾終於出聲了,岑陽還在掙扎。

“走吧,總裁大人,你弟弟還要去看秦暄,難道你想耽誤他的時間嗎?”拉斐爾拉著岑陽,半是強迫半是提醒的說,岑陽眨了眨眼,有點認命了。

“瀾,要不你今天也早點回去吧。”

聽了岑陽的話,岑瀾沒有做聲,只是眸光閃了閃,胃疼的岑陽沒有注意,但一旁的拉斐爾隨之眨了眨眼。

“拉斐爾,你給我放手。”岑陽使勁想拉下那隻纏在他腰上的手,奈何他胃疼體虛,那隻被他拉下的手,總是很快又重新纏回他腰上,幾次折騰下來,那隻手的主人依舊面不改色,他卻累得要虛脫了。

“總裁大人,我是好心照顧你。”拉斐爾一點受僱於人的自覺都沒有,反而有點趾高氣昂的模樣。

“照顧我?”岑陽冷哼,“你是看我不夠難受吧?”

迎視著岑陽的目光,拉斐爾微微的點了點頭,“要不我再陪你去吃點辣面?”

“你……”岑陽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為什麼那麼嘴欠的對他全盤托出,讓自己落於這步田地?

“好了,上車,我送你回家。”許是看夠了岑陽氣鼓鼓的樣子,拉斐爾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伸手拉開了車門。

岑陽狠狠的瞪了那個惹他心煩的人一眼,悶悶的坐進了車子,拉斐爾隨後上了車。

當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他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沉默,“你真的很喜歡秦暄?”

岑陽沒吱聲,只是歪頭看了開車的人一眼,“我喜歡誰關你什麼事?”

拉斐爾好像沒聽見岑陽的話,自顧自道,“他是岑瀾的愛人,岑瀾是你弟弟。”

岑陽眼神微眯,渾身氣勢驟然凝聚起來,“你什麼意思?”

拉斐爾淡淡的看了岑陽一眼,繼續開車,“字面上的意思。”

岑陽冷冷一哼。

拉斐爾依舊波瀾不興,“身為特助,我有必要提醒你,多情要有個限度。”

“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無懼岑陽的氣勢,拉斐爾一直氣定神閒。

“你憑什麼管我的事?”

“我的你的特助。”

“特助?難得你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岑陽冷冷道,自打僱傭這人的那天開始,他似乎就沒把自己當成上司。

“拉斐爾,記得你的身份,我的事情不是你都能管的。”岑陽冷聲冷氣的說,拉斐爾偏頭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

“我記得自己的身份,那你呢?”

“你……”

“你是岑瀾的大哥,難道就該□他與秦暄的感情嗎?”

“你……”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向D大施壓,讓秦暄來環球培訓員工,跟他籤合同聘他做經濟顧問,不是想借機多與秦暄接觸嗎?”

“夠了,別說了。”岑陽突然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車上,“我是想給自己製造機會,這有什麼不對?”

無視岑陽激動的模樣,拉斐爾還是不溫不火的淡淡道,“他是岑瀾的愛人。“

“不是,你說的不對。”岑陽大吼,一向友善溫和的偽裝被拉斐爾咄咄逼人的話給撕得粉碎,他不能控制的激動道,“他不是瀾的愛人,他只是太愛瀾……可是岑瀾不愛他,瀾的心裡沒有他,瀾現在把梁雨辰留在了身邊,秦暄要是知道一定會傷心,會痛苦。我不想他難過,不想他受傷。”

說到最後,岑陽的語調漸漸平緩下來,人也恢復了理智,“我只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瀾不能好好愛他,我要不惜一切將秦暄搶過來,我會好好愛他,讓他一輩子快快樂樂,讓他一輩子幸福。”

岑陽說得一板一眼,這都是他深思熟慮過的。當初鼓勵秦暄跟岑瀾在一起,是因為秦暄心裡有岑瀾,而岑瀾失去了星星,感情也許會投注到秦暄身上,所以,他沒有任何做為,只希望他們可以幸福。但現在不一樣了,岑瀾的感情沒有投注到秦暄身上,而那個梁雨辰倒是很有可能走進岑瀾的世界。

紅燈間歇,拉斐爾轉頭看向岑陽,“你打算行動了?”

四目相對,岑陽沒有開口,久久的,當車子再次啟動,他望著窗外,悠悠道,“如果岑瀾不懂珍惜,那我不會再客氣。”

陽光下,車窗的玻璃上映出拉斐爾西方人深刻的五官,以及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

下午上完兩節課,身上還是不舒服,尤其是胃,隱隱作痛,實在沒什麼精神,秦暄離開學校打算回家,經過超市,想起家裡冰箱空了,他停下車想採購一番,然而,當他一走進超市門口,鼻翼裡充斥進複雜的味道,胃裡那不舒服的痙攣更加嚴重了。

“怎麼回事?”不自覺的捂著胃,秦暄微微皺起了眉。忍著不適,連購物車都沒推,迅速的選了點東西就離開了讓他欲嘔的地方。

拎著購物袋進門,看見門裡整齊放著的一雙鞋,秦暄不由得心中一喜,抬眼向過道外看去,果然看見了沙發上有一個背影。

“你今天回來的好早?”秦暄拎著購物袋經過客廳不禁道。

沒有回答秦暄的話,岑瀾慢慢轉過頭去,“你今天中午跟大哥一起去吃飯?”

“是啊——”秦暄將袋子裡的東西一邊往外拿,一邊回著岑瀾的話,沒有瞧見岑瀾陰沉的神情。

“大哥的胃不好,不能吃辣的,你不知道嗎?你帶他去吃辣麵,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岑瀾的這句質問讓秦暄心頭不由得一緊。

手上的動作微頓,他慢慢回過身,岑瀾陰沉的臉和那風雨欲來的怒氣,映進了他的眼底,“我……我不知道岑陽胃不好,他還好嗎?”

岑瀾直直的望著秦暄,眼中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岑瀾……”秦暄見岑瀾久久不語,忐忑的向他走了過去,岑瀾卻向後退去,腳下步子頓住,秦暄有些受傷的看著岑瀾,解釋,“我真的不知道岑陽胃不好,我當時有問他能不能吃辣的,他沒說不能,所以,我才……”

秦暄深知岑瀾重親情,如今,因為他的提議害岑陽胃病發作,他心中有愧,面對岑瀾的指責自然也能接受,但多少還有點委屈。

“你去哪裡?”秦暄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岑瀾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他急問,卻沒人回答。

看著門在面前關閉,秦暄心下一陣慌亂,岑瀾或許冷酷,但不會亂髮脾氣,如今,他發這麼大火,秦暄有些無措起來,一時不知怎麼讓岑瀾消氣,只想將他追回來,身隨心動,他隨意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匆匆跑了出去,可是,人還沒到電梯口,小腹突然爆疼開來,那揪心裂肺一樣的痙攣讓秦暄雙腿如灌鉛一樣,怎麼也邁不開步了。

捂著下腹,慢慢靠在了一旁的理石牆壁上,身上因為這毫無預兆的劇痛冒出一聲冷汗,挨著冰涼的理石牆壁,讓他不由得寒意大增,腦子卻異常清醒過來。

四年多前,這種揪心裂肺的痛也曾發生過一次,那時,他痛得暈了過去,醒來失去了一個孩子,如今……想起月前李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叮囑,秦暄心頭一陣,摁在下腹上的手卻不敢再用力了。

是真的嗎?

慢慢挪回了屋子,秦暄解kai腰帶,將褲子脫xia,襯褲很乾淨,沒看到血跡,他心安不少,捂著仍在痙攣的小腹,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他心裡還在冀望岑瀾能夠回來。然而,昏昏沉沉的躺了不知多久,屋門一直沒有動靜。

秦暄不知自己何時睡著了,等他再次睜開眼,窗外已經大亮。

望著過道里的那盞開著的燈,他不由得心下一沉。

岑瀾,一夜都沒回來。

手覆在小腹上,秦暄慢慢坐起身來,因為心中有了懷疑,為避免有什麼閃失,他在舉動上注意了好多。

沒什麼胃口,簡單吃了點粥,秦暄起身去學校,打算下午上完課,去找岑瀾,好好跟他解釋一下.

050傷心的開始(1)

秦暄是打算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再去找岑瀾的,可是上午上完課,時間還有很多,估摸開車到環球正好能趕上他們午休,想起一直沒與岑瀾在外面吃過飯,秦暄突然興起一個念頭,想和岑瀾約會一次。

這樣想著,秦暄發動車子趕去了環球集團的辦公大樓,巧的是,他剛走進玻璃轉門,就見岑陽和拉斐爾正朝門口走來。

岑陽遠遠就看見了秦暄,心裡不免驚訝,除非必要,秦暄可是沒主動來公司過。

“秦暄,有事嗎?”岑陽熱情的招呼,想起他昨天身體不舒服,緊接著問了句,“身體好了嗎?”

提到身體情況,秦暄下意識的感知到有點悶脹的小腹,嘴角不禁微微揚了起來,“我沒事了。瀾說你胃不好,昨天吃了辣面,沒事吧?”

聽到秦暄話裡的關心,岑陽心裡一樂,連說,“沒事沒事。”

拉斐爾在一旁直翻白眼,很不客氣的哼了一聲出去,昨天不知是誰在家吱哇亂叫的。

“秦暄,你來公司幹嘛?約我吃飯嗎?”岑陽興匆匆的說,心裡卻有點矛盾,一面想讓秦暄知道岑瀾與梁雨辰的事,一面又擔心秦暄受不了這個刺激。

提到吃飯,秦暄有點尷尬,他是來約岑瀾,“我來找岑瀾,不如一起去吃飯吧。”

“你跟瀾約好了?”岑陽下意識的問,秦暄搖了搖頭。

“沒有,我正想上去找他。”

聽到這話,岑陽不著痕跡的側身擋在了秦暄面前,拉著他的胳膊道,“那可不巧了,他今天沒在公司。”

聽了岑陽的話,拉斐爾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了他好久,察覺到他的目光,岑陽轉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有著很明顯的警告意味。

拉斐爾又是一聲冷哼。他沒想到岑陽為了與秦暄多相處竟然大言不慚的騙秦暄,岑瀾明明在公司,他們下樓的時候還聽見岑瀾的助理說,今天岑瀾沒有外出,一整天都會在公司。

“他沒在?”秦暄下意識往大廳裡望了望,心裡不免有點失落。

“是啊,他不在,不如我們去吃午飯吧。”岑陽拉著秦暄,想將他帶出公司,但秦暄卻突然目光發直,渾身一僵,察覺到他的變化,岑陽抬頭,順著秦暄的目光轉頭看去,心下不由得咒罵。

該死的,怎麼這麼巧?

此時,從高層專屬電梯裡走出的岑瀾也發現了門口的三人,他的目光落在被岑陽拉著的人身上,眼神一寒,而秦暄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他的視線直直的看著走在岑瀾身後一步遠的人,那人面容他何其熟悉,那人的名字也一直刻在他的心上,讓他每每想起,總會隱隱不安。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

心中揪緊,帶著一點點的希冀,秦暄轉眼看向那個讓他愛了許久的人,四目相對,他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岑瀾的目光是那樣的厭煩,如果,不是面部有毛病,他的神情一定很難看吧。

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久久的,秦暄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死灰笑容,強忍著最後一絲理智、一絲堅強,深深的看了岑瀾一眼,他轉身走出了玻璃轉門。

“秦暄……”在岑瀾和梁雨辰出現的一剎那,岑陽的目光就一直沒離開秦暄,但秦暄轉身離開時,他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個。

想也不想,他邁步追了出去,看著一前一後離開的兩人,岑瀾面無表情,似乎無動於衷,拉斐爾看著空轉的玻璃門,輕輕嘆了口氣,淡淡道,“不追去看看嗎?”

“經理——”梁雨辰回過神來,不自覺的喚了聲岑瀾。

來上班的這段日子,他每天都能從小何那裡聽到很多關於星星的事情,不但是小何,公司裡其他老員工很多也知道岑瀾對星星的寵愛,從聽來的隻言片語中,他漸漸懷疑岑瀾對星星似乎不僅僅只是兄弟情深,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交雜在裡面。另外,他還聽說了關於前任助理、現任經濟顧問秦暄的事。

秦暄,D大最年輕的教授,環球特聘的經濟顧問,好像一切好事都圍繞著他,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他與環球兩位當家的關係匪淺啊。

看來,秦暄與岑瀾不單單只是上下屬的關係。

秦暄可以說是最瞭解岑瀾與星星的故事的人,從他看見他那激動莫名的模樣和眼底深深的受傷神情,讓他很肯定秦暄對岑瀾有情,此外,也讓他更加肯定岑瀾與岑星之間絕對不是簡單的兄弟情深。

而岑陽那麼緊張秦暄,看來這個花名在外的總裁現在又有新目標了。

心裡琢磨著,雨辰不禁又看了看身邊的人,他們三人的關係真的很複雜,不知身邊這位心裡是怎麼想的?

沒人知道岑瀾心裡是怎麼想的,對於秦暄的離開,他無動於衷,對於岑陽追去,他也沒有反應。

拉斐爾看著岑瀾,在他邁步就要走出門去的時候,淡淡的說了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人回答他,岑瀾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徑直離開了。

倔強的人往往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可是,回頭時,身後的風景還會一層不變嗎?

辜岑瀾,你究竟是看不懂自己的心,還是真的不能接受秦暄的情?

拉斐爾不知道,他現在很頭疼——為那個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人。

“秦暄,你等等我。”岑陽在後面喊,但秦暄的腳步絲毫沒有減慢的意思。原本他們是前後腳的,但因為秦暄先過了馬路,岑陽被車輛攔阻了幾秒,兩人之間的距離因此拉開了許多。

秦暄根本聽不見岑陽在喊他,他一心想走,心中沒有目的地,只是一味沿著馬路疾走,想離開的越遠越好。

“唔……”邁開的腿因為腹部驟然而起的劇痛突然一軟,秦暄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向周圍抓去,好在一旁有路燈,他彎著腰,一手撐著燈柱,一手捂著小腹,不自覺的蹲下了身子。

“秦暄,你怎麼了?”岑陽見秦暄驟然停下,心中有異,等他終於來到秦暄身邊,發現他面色蒼白,額頭汗水淋淋。

“疼……”咬著牙,忍著小腹一陣強過一陣的痙攣,秦暄卻不敢太用力摁住小腹。

“哪裡疼?”見秦暄這個樣子,岑陽有點慌神,但還不至於完全沒有理智,“忍忍,我送你去醫院。”

胡亂攔了一輛TAXI,不知哪裡來得力氣,岑陽攔腰一把抱起秦暄,秦暄卻因為他的動作,微微呻吟了一聲。

又是聖路易斯醫院,秦暄疼得快要昏厥,好在岑陽人還沒到,已經電話遙控醫院,召集了所有科室的專家準備一同會診,結果,一大群的專家嚴陣以待,真正用得上的卻沒幾個,最後只有李斯一人留了下來。

“你說什麼!秦暄懷孕了?”等一大群專家離開,岑陽一臉錯愕的問李斯,“你有沒有搞錯?”

“我搞錯?”岑陽的話無疑是懷疑李斯的醫術,李斯頓時火大了,“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可是……”岑陽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的看向病床上的秦暄。

秦暄面無血色,經過李斯的診治,他腹痛稍緩,但人卻沒什麼精神,似乎沒有察覺岑陽的目光,他眼角微垂,一隻手搭在小腹上,另一隻手放在頭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中百轉千回,岑陽的面容卻很快冷靜了下來。

“李斯叔叔,秦暄沒事吧?”

李斯感情神經粗大,敬業精神可是一流,聽岑陽這麼一問,不由得皺眉,訓斥起秦暄來,“我上次就告訴你最近個把月一定要小心,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啊?”

秦暄沒有反應,岑陽不由得出聲,“李斯叔叔,秦暄正難受呢,你別這樣……”

岑陽知道事情原委,但李斯可不知道,他最討厭不聽醫囑的患者,對秦暄也就沒好氣了,“他正難受,那還不是他自找的。”

李斯吼得很大聲,病床上的秦暄聽到這話,身體驟然顫抖起來。

“秦暄……”岑陽急忙上前探看,卻見秦暄眼中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漫延了他整張臉。

“呃……”李斯一見自己把人罵哭了,不禁一愣,滿心狐疑,秦暄有這麼脆弱嗎?

“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李斯無意中的一句話,像似觸動了機關,秦暄眼中淚水決堤而出,嘴角卻掛著澀澀的自嘲的笑,不住呢喃,“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呵呵,我自找的……”

“秦暄,你冷靜,冷靜一點……”岑陽伸手抱住情緒越來越激動的秦暄,又怕弄傷他現在處於特殊狀態的身體不敢太用力,只能儘量讓他不要亂動,嘴上不住的安慰,“不是你自找的,你不要這樣,都是岑瀾那混小子不對,你別這樣折磨自己,秦暄,你聽見了,別折磨自己。”

被岑陽抱在懷裡,秦暄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沒了聲音,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是他眼角不斷湧出的淚,在無聲傾訴著他的心情。

食指輕輕拭去那晶瑩的淚珠,岑陽心中有了決定,他不要再讓秦暄流淚。

“這是怎麼一回事?”就是感情神經一向比水桶粗的李斯也發現了秦暄情緒不穩,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秦暄和岑瀾吵架了?”

他試探的問,心想這是唯一的可能。

岑陽沒回答,只是嘴唇抿得更緊了。

“喂喂,陽小子,你這是什麼態度?”李斯最受不了岑陽這麼忽視他的模樣,好歹他也是長輩不是。7J1}6u+l

“秦暄的身體不會有事吧?”

一聽岑陽這話,李斯端起雙臂抱在了胸前,一副討價還價的八卦模樣,“你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秦暄怎麼會這樣?”

岑陽慢慢的轉眼看了為老不尊的李斯一眼,將事情大概跟他講了一遍,李斯聽了起初沒什麼反應,等岑陽說完,他耐不住的問了句,“就這樣?”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

聽了他這麼一問,岑陽不禁給了他一雙白眼,就知道李斯打聽八卦的心思要比在意事情的原委更重。

李斯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本想發表點看法的,但是看岑陽的樣子,似乎不想聽,於是,他轉而道,“秦暄情緒不穩,連帶著影響了他腹中尚不穩定的胚胎,這樣下去,他很可能流產。”

“流產?”岑陽下意識的看向床上的人,這個孩子,秦暄會要嗎?

秦暄是哭著睡著的,夢中噩夢連連,不久就驚醒過來,此時窗外還是大亮的天,他眨了眨眼,神智漸漸清醒過來,今天的事情也在腦中清晰的湧現出來。

小腹還隱隱作痛,他看著窗外,愣愣的出神,腦中思緒凌亂,卻抓不到什麼頭緒。

愛了那麼久,堅持了那麼久,現在都成了空,一個相貌像似的人就將岑瀾的目光全部吸了去,想起昨天那一頓莫名其妙的的脾氣,更是覺得可笑。

想找茬,為什麼不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為什麼不乾脆跟他挑明瞭說?難道是怕他懶著不走嗎?

究竟把他秦暄當成什麼人了?

星星,他爭不過,也從來沒想要爭什麼,可是,梁雨辰,不過是一個與星星有幾分相像的人,竟然也讓他輸得一塌糊塗。

他不服啊,是真的不服啊。

淚又湧了出來,已經說不清是傷心難過,還是氣自己不夠灑脫。

“醒了?”

岑陽推門進來,見秦暄竟然睜著眼無聲流淚,先是一愣,隨即就像沒看見他的淚水一樣,若無其事的問,“中午沒吃飯,現在餓不餓?”

不著痕跡的擦去淚痕,秦暄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胃口,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跟我還用客氣嘛?”岑陽佯怒的瞪了秦暄一眼,語帶關心道,“身上有沒有舒坦一點?”

經岑陽這麼一提,秦暄下意識的摸了摸脹痛的小腹,“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吃點東西吧。”岑陽拎著方便袋來到床邊。

“我……”

“別說吃不下。”打斷了秦暄的話,岑陽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印著大大的粥字的紙碗,“這是李記的蔬菜粥,清淡又營養,你少喝一點。”

岑陽殷勤的說,甚至拿著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秦暄面前,秦暄不著痕跡的避了開,雙臂撐起身子,慢慢靠坐到床頭,“我自己來吧。”

岑陽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笑著拉過床尾的移動餐桌,將粥碗放在了上面,秦暄拿著勺子攪著粥碗,許久才勉強喝下一口,岑陽看他吃得這麼痛苦,不禁嘆氣,“秦暄……”

秦暄抬起頭,不等岑陽開口,先出聲說道,“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雖然撕裂傷口很疼,但他卻想讓自己疼得徹底,然後忘得乾脆。

“半個月,梁雨辰上班已經半個月了。”

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秦暄閉起了眼,輕輕呢喃了句,“半個月……”他們相遇不過也就半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半個月……

原來,他一直不是那個能讓岑瀾敞開心房的人,即使給他再多的時間也不可能走進岑瀾的世界。

認清了這個事實,他卻傷了個徹底。

“我算什麼啊?”這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

世界彷彿一瞬間崩塌,秦暄再也無法堅強,也無法無動於衷,他更無法相信,自己竟這樣就被岑瀾排除了他的世界。

重逢的這段時間,算什麼?

夢一場嗎?

“一定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他誤會了,岑瀾一定不是對梁雨辰動情了,一定不是。

他那麼艱難才走近了岑瀾的生活,梁雨辰怎麼可能短短半個月就讓岑瀾接受了他,一定不可能……不可能……

“秦暄……”岑陽看著秦暄自言自語,心裡更加心疼他,不禁想將他擁進懷裡好好呵護,伸出手臂,他真的將失神的秦暄摟在了懷裡,但秦暄口中的話,卻讓他心裡一涼。

“一定是我誤會了,岑瀾不會那麼輕易對別人動情的,我該找他問清楚……我要找他問清楚。”

“秦暄……”你怎麼還不死心?

“我要找他問清楚。”說著,秦暄竟然動身下地,這可把岑陽嚇壞了,一把摁住了他。

“你幹什麼?”

“我要去找岑瀾。”秦暄目光清明,並沒有失去理智。

“你需要靜養,不能動。否則很可能流產的。”岑陽摁著秦暄的雙肩,語氣很嚴厲。

“流產?”

岑陽重重的點了點頭。“李斯叔叔說你腹中的胚胎不穩,你若是情緒太激動很可能會保不住這個孩子。這幾天,你都要留院觀察,以後出院也要小心,畢竟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凡事都要注意。”

“我知道了。”垂在床邊的雙腿不動了,秦暄也不急著下床找岑瀾了。

見他對孩子這樣重視,岑陽稍稍鬆了口氣。李斯的話不止那些,秦暄是個特殊的案例,他的身體經過改造,與常人不同,如果流產,很可能危及生命,絕對不能兒戲。

重新躺回床上,秦暄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手機上,岑陽明白了他的意思,將手機遞給了他。

接過手機,秦暄按下了那串刻在心上卻很少撥打的號碼。

嘟……嘟……嘟……嘟嘟……

直到出現忙音,手機那端都沒有人接聽。秦暄看著手機螢幕,默默的出神,岑陽不想他難過,安慰道,“瀾可能在開會。”

秦暄不語,只是直直的看著手機。

突然,手機螢幕亮了起來,上面顯示著他剛剛撥打的號碼。

秦暄急切的按下通話鍵……

“您好,是秦教授嗎?岑瀾正在開會,您有什麼事嗎?”

聽到這陌生又親切的聲音,秦暄渾身發冷,“你是……”

“教授,我是梁雨辰,經理正在開會,有什麼事,我可以幫您轉達。”

手機裡的聲音友好又禮貌,但秦暄卻聽不下去了,“不必了。”

逃也似地掛了電話,秦暄整個心都掉進了冰窖裡.

051傷心的開始(2)

岑陽沒聽見電話裡說了什麼,但看秦暄臉如死灰,心中多少有了數,不禁將岑瀾罵了個狗血淋頭。

“秦暄,你別急,我去把岑瀾叫來。”該死的岑瀾,屁也不放一個,就這麼不聲不響的不見人了,到底想搞什麼飛機?

“岑陽……”在岑陽向門口走去時,秦暄出聲叫住了他,“算了,我累了。”

岑陽定定的看著面露疲態,但表情十分平靜的秦暄,心裡沒來由的不安起來,“秦暄,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

迎著岑陽擔憂的目光,秦暄輕笑了下,“我真的累了,倦了,不想追了,也不想愛了,我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說著,秦暄真的閉上了眼睛,但眼角反射出的晶瑩光線洩露了他心中的痛苦。

秦暄這個樣子,岑陽不敢再離開半步,於是在病房的沙發裡坐下,好似閉目養神的靠在沙發裡,實際仍在留意著床上的動靜。

太陽落山,當最後一縷晚霞也失去蹤跡的時候,一陣悅耳輕快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病房裡響了起來,吵醒了睡夢中的人。

秦暄拿起一直被他攥在手裡的手機,看清了上面的號碼,遲疑著沒有接聽。

“誰的電話?”岑陽伸脖看來,認出這是亨亨的專線。

岑陽的聲音似乎拉回了秦暄的意識,他眨了眨眼,接通了電話,手機裡立刻出現了亨亨稚嫩的抱怨,“爹地好慢,亨亨著急了。”

聽著亨亨的聲音,秦暄又眨了眨眼,隱去眼底晶瑩閃動的淚光,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亨亨想爹地了?”

“亨亨好想爹地。”

“爹地也好想你。”聽到兒子的童言童語,秦暄的精神有了好轉的跡象,岑陽在一旁看著,暗罵自己粗心,竟然沒想到打給亨亨,讓他來愛撫秦暄的情緒。

“爹地,今天亨亨跟爺爺看見了一隻好漂亮的鋼筆,爺爺買給了亨亨,但亨亨想把他送給爹地。”

“是嗎?”

“爹地,你不開心嗎?”

“沒有——”

“真的嗎?”

“恩,爹地只是太想亨亨了。”

“哦,那亨亨快點回家好了,亨亨也想爹地了。”

父子說了好多話才收線,秦暄的精神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臉色還是很差。

“該吃晚飯了,想吃點什麼?”

“沒什麼想吃的,隨便吧。”

聽秦暄這話,岑陽可是精神一振,難得秦暄沒有拒絕,這可比中了彩票還讓他高興,“你等等,我這就買,你現在胃口不好,還是吃點清淡的吧,我想想哪裡的東西清淡又好吃。”

岑陽自顧自唸叨,秦暄看他這樣,心裡卻微微抽疼。

多希望……

還有什麼可希望?

秦暄,該死心了,死心吧。

死心吧,放下吧。

灑脫一點,大方一點,自己也就解脫了,不是嗎?

至少,你還有亨亨,還有……手覆上小腹,心裡似乎也充實了。

秦暄在醫院住了一週的時間,一週裡岑陽放下了工作,跑前跑後,照顧秦暄很周到,這一週的相處,讓秦暄對岑陽徹底改觀了,岑陽是個很細心的人,也是個很會照顧人的人。

這一週,兩人很默契的沒有提起岑瀾,只有亨亨偶爾打電話來,奇怪秦暄與岑瀾怎麼不在一起,秦暄以岑瀾加班為由騙了亨亨,小傢伙信以為真,一點也不懷疑。

秦暄不提岑瀾,岑陽自然也不會讓他煩心,他這幾天在醫院照顧秦暄沒去公司,也沒見著岑瀾,打電話過去,說不上幾句,他必定發火,最後不歡而散,幾天過後,岑陽也死心了,尤其聽說岑瀾和梁雨辰雙入雙出,岑瀾對梁雨辰態度很不一樣,還有媒體因此的做了一些文章,岑陽再也沒給岑瀾打過一個電話,也懶得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心情不好,但秦暄的身體在慢慢恢復,李斯對此很樂觀,第一次B超後,他將一張彩色照片給了秦暄。

“這是寶寶的第一張照片,很有紀念價值啊。”李斯笑著說,秦暄接過照片看了看,和當初亨亨的照片有點不同,但他也看不出什麼,只是仔細收進了口袋裡。

“教授,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李斯推了推眼鏡,琢磨了一下,“這兩天就可以了,不過,要定期回來檢查,出院以後也要注意休養,不能太勞累,什麼重活也不能做,尤其是情事,五個月之內最好別有房事。”

李斯說的認真,秦暄聽得也很認真,“我會注意的。”

“嘴上說注意,別沒幾天又回來?”李斯有點沒好氣的說,秦暄不由得發窘。

“不會的。”再也不會了。

秦暄說得很平靜,李斯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秦暄,你跟岑瀾還沒有和好嗎?”

秦暄一震,避開了李斯探尋的視線,沒有回答。

這幾天查房只看見岑陽,沒瞧見岑瀾,李斯就知道兩人的事鬧大了,心裡不禁擔憂起來。

“秦暄,那個……那個……”

“教授,你話就直說吧。”

“這個吧……”李斯猶猶豫豫,好像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這個……你知道你之所以懷孕是因為當初給你做手術的時候,我把一節□連在了你的□上,那個……你既然能夠自然受孕,其實,也應該能自然分娩的……”

秦暄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見秦暄一副大受打擊的震驚模樣,李斯連忙道,“你別激動,反正懷都懷了,自然生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李斯說得輕鬆,秦暄的臉色卻是白了又白,如果永夜此刻在這,恐怕又要將李斯臭罵一頓,不過,就是知道永夜那關不好過,李斯才留了個心眼,選在沒人的時候單獨對秦暄做了說明。

一來秦暄好說話,二來,秦暄比永夜好應付。

事實也跟李斯所料的差不多,秦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沒有發作,只是淡淡的接受了李斯安慰xing的叮囑,沒說什麼出了檢查室。

“怎麼樣?”岑陽等在門外,已經有點著急了。

“寶寶很好。”牽強的笑了笑,秦暄大腦裡幾乎一片空白。老天,真是偏愛他,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讓他遇上了。

從替岑星懷一個孩子,到現在,弄得自己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一切就像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他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實驗品。

“秦暄,你怎麼了?”發覺秦暄神情有點不對,岑陽擔心的問,“是不是李斯叔叔跟你說了什麼?”

剛剛進去還好好的,現在出來竟魂不守舍了,岑陽不做他想,認準了問題定是出現在李斯那裡。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讓我一個人待會好嗎?”秦暄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極其疲憊的語氣說.

岑陽遲疑,實在擔心秦暄。

“放心,我不會尋短見的。”自嘲的笑了笑,秦暄真的有過死的念頭,但一想到亨亨,他就放棄了,不管如何,他還有亨亨,他的人生已經這樣,他不能再讓亨亨活的不幸福。

冬日的下午,吐氣成霧,醫院後面的花園裡,百花凋零,只有幾棵被冰雪覆蓋的松柏,稍稍帶著一點綠意。

天氣寒冷,行人很少,在一條清掃過冰雪的小路上,一對年輕人並肩走著,兩人穿的厚實,一人身形有點臃腫。

“放開我,我自己走。”

“不行,路滑摔了怎麼辦?”

“才不會,你這樣摟著我很不舒服啊。”

“那就別走了,回去吧。”

“才不要,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我才不要那麼快回去。”

“行行行,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別亂動,小心摔了……哎呀,當心腳下,別摔了我兒子。

“你就知道你兒子?”

“當然還有我兒子的爹啦,摔著哪個都不行。”

“這還差不多……呃……”

“怎麼了?是不是陣痛了?”

“慌什麼,是你兒子踢了我一腳。”

“我這不是擔心嗎?預產期就這幾天了,我緊張不行啊。”

“……”

聽著前面夫夫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扯,秦暄不知不覺跟著人家走了好一段路。

幸福,很簡單,但擁有幸福,很難。

“岑瀾,你對我就一點情意都沒有嗎?

那我肚子裡的這塊肉,又算什麼?”

那一場翻雲覆雨,又算什麼?發洩嗎?

明明發誓要忘記的,為什麼又要想起他?

忘了,忘了吧.

052傷心的開始(3)

“秦暄,天冷,回去吧。”

遠遠的見秦暄不走了,岑陽慢慢靠近過去,伸手將一件棉衣披在了他的身上。秦暄微微遲疑的轉過頭,隨即對岑陽露出一抹淡淡溫和的笑。

“謝謝——”

“你怎麼這麼客氣?”岑陽有點埋怨,但也知道要秦暄立馬接受他,顯然不太可能,可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慪。

“教授說,我可以出院了。”

回去的路上,秦暄與岑陽並肩而行,神情平靜了很多,眼中也恢復了點生氣。他想開了,不管怎樣,他能擁有兩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又何必計較他們是如何出生的呢。

“可以出院了,好啊,我早就把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岑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興奮的說,秦暄卻直搖頭。

“我想搬回公寓去住。”

“那怎麼行,你的身子需要有人照顧。”難得能與秦暄多相處,他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我一個人可以的。”

“不行……”岑陽斷然否定。

“當初懷亨亨那會兒,也是這樣過的,我能照顧好自己。”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秦暄又是一笑,臉上的固執一覽無遺。

“那好吧。”

岑陽說得有點勉強,心裡著實不希望秦暄離他太遠,但秦暄現在面上平靜,可心情哪能那麼快平復,與其強迫他去老宅住,觸情生情,還不如讓他徹底安靜的生活一陣子,也讓他能慢慢平復情緒。

反正,去秦暄那裡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大不了,他到他那裡安營紮寨吧。

想清楚這些,岑陽心情大好。兩人回到病房,卻在病房門口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來幹什麼?”在公眾場合,岑陽對拉斐爾的態度還是會收斂的,但像現在這樣四下沒有外人,他的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口氣不惡劣,只說明他現在心情不錯。

“總裁,我是你的特助,但環球不是我家開的,你不能連續一週將工作都丟給我,自己跑去清閒。”

說著,拉斐爾將手裡的一摞檔案捧給了岑陽,自己甩甩手,打算走人。

“拉斐爾……”抱著檔案,岑陽頭大了。

拉斐爾回過頭,淡淡道,“總裁,這是七天來堆積的一部分檔案——都是急件,需要馬上批覆。剩下那些不急的,我明天給你送來。”

無視岑陽因為他的話而怒火燃燒的臉,拉斐爾語氣平靜的說,甚至還挑釁似地丟給岑陽一記飛眼。

“拉斐爾,你不想幹了,是不是?急件居然敢給我堆積下來。”在拉斐爾面前,岑陽常常被他氣得破功,良好的修養蕩然無存。

拉斐爾施施然的走了回來,隨手翻出一份檔案,攤開在岑陽面前,不溫不火道,“總裁,請睜大您尊貴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是重要檔案,只有總裁有決定權。”

“你……”岑陽一噎,明知理虧,但還是不想那麼輕易放過他,“你知道這些都是急件,為什麼不早點給我送來?”

拉斐爾挑了挑眉頭,似有似無的瞥了秦暄一眼,頗有深意的說,“總裁不是有更要緊的事情嗎?”

“你……”這下岑陽徹底啞口無言了。偏偏那些能讓他啞口無言的話還是他自己說出去的,真是自掘墳墓啊。

看岑陽吃癟的模樣,拉斐爾微微一笑,施施然的轉身,打算離開了。

“你跟我等等……”在拉斐爾走了有十來步的時候,岑陽忍不住叫住了那大牌的特助。

拉斐爾停住了腳步,轉回了身,目光淡淡的看著岑陽,卻沒開口。

岑陽抿了抿嘴,心裡氣自己不爭氣,但還是忍著火,惡聲道,“你先別走,等等跟我一起把這些檔案看了。”

拉斐爾依然無語,長長的羽睫下,那雙西方人特有的碧水藍眸卻微微閃爍了好幾下。

“岑陽,你有事要做,就去忙吧。”

知道岑陽為了照顧自己耽誤了不少工作,站在一邊的秦暄面露歉意,“我明天就出院了,你也去上班吧。”

岑陽抱著檔案,不得不點了點頭,“你回房休息吧,我處理好這些東西就回來。”

“別麻煩了。”

“不麻煩……”打斷秦暄又要出口推辭,岑陽抱著檔案轉進旁邊的房間,“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一起吃晚飯。”語氣溫柔的說完,他轉頭看向拉斐爾,語氣一轉,惡劣極了,“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跟我進來。”

拉斐爾眉頭又是一挑,依舊沒說什麼,默默的向岑陽站著的門口走來,但細看他的眼睛不難發現,那碧水藍眸裡的幽光更加濃郁了。

以前,秦暄是岑瀾的助理,拉斐爾是岑陽的特助,兩人所在的樓層相差好多,有見面的機會,但真正的接觸並不多,可公司裡盛傳拉斐爾的八卦很多,就是不故意打聽,也還是聽來了不少,不過,秦暄從來沒將這些放在心上,讓他沒想到的是,公認的大牌特助今天居然會給他送飯菜來。

“霍森先生……”

“叫我拉斐爾吧。”拉斐爾提著袋子來到床邊,表情不算親切,但也不是很傲慢疏遠,“那傢伙工作還沒處理完,讓我給你送點吃的過來,都是一些清淡的,你嚐嚐。”

“謝謝——”從發現懷孕開始,秦暄的胃口就不是很好,岑陽很小心的照顧他,給他弄的都是一些清淡的飯菜,但秦暄還是沒胃口,吃不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這回也是,簡單吃了幾口,半碗飯都沒吃掉,就放下了碗筷。

“拉斐爾,你去幫岑陽忙吧。”

拉斐爾沒有動,也沒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著秦暄,秦暄被他這樣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就在他張口問什麼的時候,拉斐爾開口了,“你真的要放棄岑瀾?”

開門見山的問話,讓秦暄不由得一怔,想他是岑陽的特助,自己與岑瀾的事情,怕是也瞞不過他吧。

“是,我要放棄了。”

“為什麼?”

拉斐爾直視秦暄的眼底,不容他有所閃躲,秦暄也沒什麼躲的,迎視著拉斐爾的目光,苦苦一笑,“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堅持,這麼多年的追逐,太累了,我想換個活法了。”

梁雨辰輕易就走進了岑瀾的世界,而他用了好多年,也沒能在岑瀾的心裡留下什麼印跡。

一週了,這一週不是沒有期望的,可事實證明,期望永遠都是期望,成不了現實。

現實就是岑瀾對他不管不問,怕是希望他早點離開吧。

努力了,即使失敗也不會後悔。他努力爭取了,可是感情的事太複雜,再多的努力也無濟於事,只落得自己滿心疲憊,做不來別人那樣的歇斯底里,他還想保留一點自尊。

如此,何不灑脫一點?

“我回來了。”岑陽興沖沖的推門進來,抱著那摞檔案筆直朝拉斐爾走了過來,“吶,給你,趕快回去吧。”有點像打法叫花子,還有點不耐煩。

拉斐爾接過檔案,慢慢的掃了岑陽一樣,眼底幽光閃過,岑陽卻沒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秦暄身上,“怎麼好像不高興了?”

秦暄笑笑,“沒有,我已經給學校打了電話,明天去上班。”

“明天?太趕了,你應該回家再休息休息。”

“休息得差不多了,上班以來請了好多次假,總是不好。後天有論文答辯會,我是評委不能不出席。”

“那好吧。如果不舒服可別挺著。”岑陽不放心的又交代。

“總裁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拉斐爾的聲音突然□來,岑陽眉毛一擰,不悅的轉回頭來。

“什麼事?”從他嘴裡吐出來的,絕沒好事。

“歐洲那邊又出問題了。”拉斐爾語氣平平的說,就見岑陽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又出問題了?”這才平靜幾天啊?

“是——”

“該死的,喬治是不是想死?”

“也許吧。”

聽著拉斐爾沒什麼建設xing的符合,岑陽指著他的鼻尖道,“你去——”

某人緩緩的搖頭,“我不是總裁,環球不是我家開的。”

又是這句!“你是環球的員工,怎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某人抬眼正視那個大言不慚指責他的人,碧綠藍眸慢慢迷了起來,“明天開始,我只做你的特助。”

拉斐爾語速很慢,岑陽先頭沒多想,但轉念間就明白了,不由得急吼出來,“不行——”

拉斐爾揚唇輕笑,表情極為輕蔑,“不行?那我辭職。”

“你敢?”

“你說呢?”

什麼叫挑釁?就是拉斐爾這樣。岑陽氣得牙根癢癢,但他拿拉斐爾就是沒轍,身為特助,拉斐爾做得可不止是一個特助的分內工作,再說,拉斐爾人雖傲慢,工作起來,一人能頂好幾個,岑陽再怎麼煩他,也捨不得辭掉他。

“拉斐爾……”

岑陽語氣軟了下來,拉斐爾不著痕跡的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瞥了眼過去,二話不說的向門口走去,岑陽急了,真怕拉斐爾就此甩袖走人,那他可真的慘了,想也不想,他連忙急追了出去。

被忽略在一旁的秦暄看著這一幕,眼底掀起一陣笑意。

什麼叫一物降一物?岑陽……還不自知吧。

“寶寶,我們收拾東西回家吧……過幾天哥哥就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就團聚了。”

秦暄著手收拾東西,嘴裡不住的呢喃。

其實,少一個人也未必不是家.

053意外的意外

“拉斐爾,你給我站住。”走廊上,顧及著形象,岑陽不敢大喊大叫,但眼睛已經噴火了,可是走在前面的人一點也沒理會他,自顧自的往前走著,就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拉斐爾……”最後,某人再次破功,不顧形象的拔腿開跑,伸手扯住了那人的胳膊,結果,檔案嘩啦啦撒了一地,惹來周圍不少醫生護士,患者家屬側目過來,幸好沒人叫出岑陽的名字,不然,他真的要跳腳了。

“幹嘛?”也不撿地上檔案,拉斐爾就這樣看著岑陽,淡淡的問了句。

“幹嘛?幹嘛!”岑陽一時也忘了自己要幹嘛了,還是先把檔案撿起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吧。

不然,小道訊息又有得看了。

看岑陽蹲地上撿檔案,拉斐爾呆站了一會也慢慢蹲下身去,很快兩人撿好檔案,岑陽抱一點,拉斐爾抱一點,兩人很是默契的走到了停車場。

拉斐爾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子,岑陽跟著坐了進去,要是他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打死他,他也不會上拉斐爾的車子。

“唔……”

嘩啦啦——

剛坐上車子,毫無準備的岑陽被人一把摁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隨即,他的唇被人封住,錯愕之際,檔案從他身上掉落到地板上……

岑陽從來沒有這麼被動過,一時竟忘了反應,直到對方放開他的唇,他拼命的喘息,手上也沒閒著,狠狠的一拳打了出去。

拉斐爾似有準備,精準的握住了岑陽的拳頭,巧勁一帶,岑陽的胳膊被他困住了,另一隻剛要行動的胳膊也被了,岑陽這個氣,狠狠的瞪著眼前放大的臉,想也不想就咬了過去。

這是拉斐爾沒想到,腮幫子結結實實進了岑陽的嘴裡,他目光微凝,卻沒做任何反抗。直到嘴裡嚐到了血腥味,岑陽這才恍然的鬆開嘴,接著,在他想看看自己傑作的時候,嘴又被人封住了,與之前的感覺不同,這次拉斐爾可是下了狠心,使勁吸著他的唇不放,側臉堵著他的鼻孔,雙手被制,岑陽反抗不得,只能拼勁力氣扭動身子,可是車裡空間有限,拉斐爾又壓在他身上,使得他扭動的幅度一點也不大,左右也就是扭來扭去而已。

“唔……”下唇一痛,岑陽忍不住悶哼,眼眶本能的湧出淚水來。

拉斐爾居然敢咬他。

當雙唇恢復自由的一瞬間,所有的修養都丟到了天外,他不禁破口大罵,“該死的混蛋,誰讓你這樣對我?”

雙手不能動,但腿是自由的,岑陽發狠的抬腿撞向拉斐爾的襠下,力道用了十成十,但拉斐爾雙腿一夾,屁股向後一坐,岑陽抬到一半的右腿就這樣被拉斐爾硬生生給坐了回去。

“該死的,你給我滾下去。”從來沒有這樣受制於人過,岑陽簡直肺都氣炸了。這拉斐爾是發哪門子瘋?一向只有他壓人家的份,還沒有哪個敢把他壓在下面的。

反觀拉斐爾依舊氣定神閒的模樣,看岑陽的眼神就像小孩子鬧脾氣似地。

拉斐爾越是平靜,岑陽越是瘋狂,“混蛋,放開我。”

“看來,你還有力氣。”藍眸一眯,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拉斐爾的臉慢慢向岑陽靠近過去。

岑陽一時被拉斐爾的氣場震懾住,口齒都有點不清晰了,“你再吻我試試……你……”

話沒說完,他的嘴又被封住了,就連原本想問候拉斐爾祖宗十八代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一次的吻,沒什麼纏綿,沒什麼柔情,甚至都沒什麼感情,倒像兩隻打架的野狗,嘴對嘴的撕咬,尤其是岑陽,恨不能將拉斐爾的舌頭咬爛。

一向只有他壓別人,還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大膽的欺負他,這叫他如何不生氣?

生氣歸生氣,但原始的是不受意識控制的,當□慢慢凝聚,撕咬漸漸變得無力,嘴被堵著,岑陽呼吸有點不暢,氣力不濟的漸漸少了掙扎。

感覺身下的人漸漸停止了抗爭,拉斐爾慢慢放開了被他銜住的雙唇,微微拉開了一點距離,但控制的力道可沒有一點放鬆。

“你……給我……下去……”岑陽沒勁了,說話變得斷斷續續。

拉斐爾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身子一翻,竟輕鬆的回到了駕駛位上,岑陽看他表演的這一招,心裡最後一絲報復的心情也沒有了。

“為什麼咬我?”吻這個字,他說不出口,只當是被狗咬了。

拉斐爾斜眼看了岑陽一樣,不疾不徐道,“你是我的。”

間斷的四個字,絕對霸道至極。

岑陽心裡火大,未免自己再被他制住,只能勉強壓下,但臉色絕對好看不到哪去。

“我是你的?”

這可是他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拉斐爾很認真的看著岑陽,平靜的又重複了一次,“你是我的。”

這次,岑陽乾脆不言語,只不屑的冷哼了聲。

拉斐爾不氣也不惱,更不見一點急切,車裡陷入了沉寂,兩道呼吸或輕或淺的在車子裡盤旋。

最後,還是岑陽沉不住氣,冷冷的問了句,“為什麼?”

他們的上下屬關係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拉斐爾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迷糊。

“岑瀾這幾天很不好。”

“……”這是什麼回答?

“地產那邊,現在人人自危,就怕被岑瀾逮到錯處……”

“……”那是他一貫的工作作風。

“他昨天去酒吧喝酒,喝得大醉,酒吧老闆叫來了警察,他被帶進了警察局,今早,他是從警察局來公司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岑陽狐疑的看向拉斐爾,拉斐爾沒回答,轉身從一旁拿出份報紙遞了過去。

岑陽開啟報紙,不必翻動,就看見了一個很大幅的照片,以及一長條醒目的標題。

“地產大鱷酒吧買醉,警局過夜,疑是為情傷神。”

這是什麼東西?該死的照片還真清楚,想否認都不行,公關部那裡又有得忙了。

拉斐爾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瞅著照片,漫不經心道,“你覺得他在為誰傷情?”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那個梁雨辰不接受他?”岑陽有點沒好氣的說。岑瀾有點太不像話了,現在他不上頭版,岑瀾的曝光率到是越來越多了。

“你確定是梁雨辰?”

“不然你以為是誰?”岑陽依舊是沒好氣的語氣,但見拉斐爾不出聲,他不禁轉眼看了他一下,腦子多轉了個彎,“你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愛情果然讓人盲目。”不無嘲諷的說了句,拉斐爾又道,“也許不是梁雨辰。”

“那是誰……秦暄?”岑陽直覺的不想往這上想。

拉斐爾一直盯著岑陽,聽到他的語氣,眸光不由得轉深,渾身再次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這次,岑陽很警覺,見情況不妙,他一把拉開車門,但還是晚了一步,車門落了鎖,他無處可逃。

這下真是上了賊車!悔不當初。

“你……為什麼咬我……”再一次差點昏厥的長吻後,岑陽連眼睛都懶得眨了。

坐在他身上的拉斐爾像只蓄勢待發的豹子一樣,藍眸閃著幽光,“因為我嫉妒。”

“什麼?”岑陽大腦遲鈍了好久,才又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胡說什麼?”

捏著岑陽大腿裡的肉,拉斐爾悠悠的一字一頓道,“辜岑陽,你是我的。”

“滾……”

054無題(l)

與拉斐爾不歡而散,心裡事情太多,岑陽倒是投多想今天發生的這次意外,他一向招人迷,拉贊爾!歡他很正常,但是被壓在身下,讓他心裡很窩火,習石一定要加強訓練,至少也要把拉贊爾壓得不能動彈。

不過,想起岑瀾那邊,岑陽心裡真是泛起了嘀咕。

發火,買醉?……難道真是為了秦暄心裡不痛快?那為什麼不找秦暄好好談談呢?

此時.環球地產裡,人心惶惶,身為助理的小何更是戰戰兢兢,“雨展,這份報告,你給紐哩送去吧。”

“何哥.我……”雨辰臉上也露出少許忌憚的神情來。

“去吧,前幾天電話的事,經理沒說什麼就表示役事,你去送吧.也許今天經理就投有火氣了。”

雨辰面上略帶遲疑,但還是邁步向經哩室走了過去。

敲了敲門,他扭開把手走了進去.“經理.這是這季度的財務報表。”邊說著,他將手上的報表放在了偌大的辦公案上,辦公桌後的人一直在忙自己的事,聽到他的話,只是淡淡嗯了聲。

“經理.那天的事……對不起.我不知道您不喜歡別人幫你接電話。我以後不會了……”

數天前秦暄打來電話,那時岑瀾剛好送客人出去,手機放在了桌上.他看見了來電顯示,想起那天在大廳裡看見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他接起了電話。

事實證明.秦暄真的跟岑瀾關係匪淺.不過.現在他們之間似乎出現了問題。

雨辰神遊間,岑瀾終於抬起頭來.他深探的看了雨辰一眼,拿起他送來的報告.慢慢翻了幾頁.

“你出去吧。

淡淡的聲音.透著疏遠的昧道.雨辰抿了抿嘴,轉身向門口走去。

“總裁……”

岑陽剛好進來,瞧見雨辰,不鹹不淡的應了聲,岑瀾聽見雨辰的呼喚,抬起頭來,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大哥……”

“恩,.

岑陽隨意的應了聲,臉上表情很平靜。剛剛辦公室的門半開著.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想瞧瞧岑瀾與雨辰的相處情景,他剛剛看見岑瀾看雨展的眼神,就像面對很多人一樣,沒看出什麼不對勁,這讓他不禁又想起拉贊爾的話,難道……

“瀾,秦暄幾天沒回家了,你都不想知道他去哪裡了嗎?”岑陽坐在沙發裡,注視著岑瀾,可是岑瀾垂著眼,讓人無法看見他眼中的情緒。

“秦暄病了,住院了……”無法看清岑瀾眼底的情緒,但是卻能從他一舉一動中看出點端倪來.但讓岑陽失望的是,在他說了這句話後,岑瀾居然還是無動於衷。

“岑瀾,你到底在想什麼個”這下他真的是糊塗了。

終於,岑瀾抬起頭來.目光幽深.面無表情,讓人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來.岑陽心裡謳,嘴上念念道,“你這個悶個xing什麼時侯才能改改?你對秦暄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哥,你對秦暄是怎麼想的?”

“什麼?”岑陽一愣。

岑瀾看著他.難得的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大哥.你對秦暄是怎麼想的個”

“我……”這下.岑陽有點口吃了。

岑瀾眸光做閃,嘴角動了動,“大哥,你會對他很好吧?至少會比我對他好……”

“瀾……”

“你比我更適合他,我不能給他完整的愛,但你不同……”

“瀾……”岑陽皺起眉頭來,心中有點不舒服了,“你這是什麼憊思?

“大哥比我更適合他.

“我適合他.所以你放手了?”岑陽接過了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心裡有點明白了,“你這是退位讓賢?”說話間,不禁有點火大。

岑瀾不語,算是默認了。

岑陽真的火了,他怎麼會有岑瀾這樣能氣死人的兄弟9

“他把秦暄當成什麼了?可以隨便讓出的物件嗎?

岑瀾眸光急閃.嘴角抽動,“大哥,我忘不了星星,我的心全都給了星星,我無法再給他完整的愛……我不能對不起星星……”

“所以,你決定對不起桑暄?”岑陽說的咬牙切齒,一把揪起了岑瀾的脖領,“誰讓你忘記星星了,你將星星放在心裡,再把秦暄裝進去,不行嗚?

對著岑陽的眼,岑瀾慢慢搖了搖頭,“我不能一一”不能對不起星星。

“你……”岑陽像失去了力氣,頹然的放開了手,“你這個笨蛋,你……”

說什麼好?岑瀾有錯嗎?秦暄有錯嗎?

這到底是誰的錯?

再面對秦暄,岑陽不自覺的想起與岑瀾的對話,心裡不知不覺的想多關心他一點,不過,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勉強,就像他的廚藝不好,偏偏想弄點大餐出來,結呆適得其反.害得秦暄跑進廁所,大吐特吐起來。

“秦暄,你還好吧?”岑陽一手扶著秦暄,一手輕叩他後背.身上還穿著圍裙。

圍裙上的油煙昧不自覺的又衝進秦暄的鼻子裡.令他沒來得及喘息,就抱書馬桶又吐了,岑陽不明所以.見秦暄掙扎著推他,他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圍裙?圍裙?出去,??…”秦暄吐得渾身乏力,乾脆抱著馬捅坐到了地面上,岑陽聽他這麼一說,下意識的嗅了嗅,立馬皺起臉來,別說秦暄討厭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這油煙味啊。

“對不起,秦暄……我不是故意的?”脫了自己的衣服,胡亂找了身秦暄的衣服穿上.岑陽連忙跑進廁所,將渾身沒力的秦暄扶回了臥室。

秦暄已經快要虛脫了.見岑陽一臉歉意,勉強勾了勾嘴角,“著來你真的沒有做菜的天賦。”

“你還有心情取笑我?”聽秦暄氣弱的調侃,岑陽有點哭笑不得,“你躺一會兒,我去叫外賣,再把廚房收拾一下。

“思……”經這麼一折騰,再加上上了一天的課,秦暄的身休有點吃不消了,等岑陽出去不久.他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夢依舊不安穩.依舊會回憶起許多過往……

只是再也沒有了期待。

門鈴聲大作,秦暄從睡夢中醒來.渾身軟綿綿的,扶著床身慢怪坐起身來,就見一個小身影咚咚的衝了進來。

“爹地

眼前一黑,

……爹地……”小炮彈叫嚷著,直直衝進秦暄懷裡.秦暄身子正軟.被小東西這麼一撞,險些昏厥過去。

“亨亨……”勉強忍下這一陣的暈眩.秦暄摟著小傢伙.嘴角露出一抹這些天來唯一一次真心的

快樂喜悅。

“爹地,亨亨好想你……”小傢伙在秦暄懷裡一頓亂擠,恨不能把身子全縮排秦暄懷裡去,秦暄被他弄得身子不由得向後仰,,胃又開始不舒服起來,但他的嘴角卻揚起了更大的弧度。

“亨亨,讓爹地看看你.”費力的將小傢伙從懷裡拉出.秦暄細細打著三個月不見的孩子,發現小傢伙個子長了不少,面板有點黑了,但看上去很健康.

亨亨任由秦暄細細打量,小傢伙的臉上笑容好大.

“怎麼樣?我把亨亨照顧的好不錯吧?”不知何時,永夜出現在臥室門口,笑望著臥室裡的父子倆。

“伯父,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秦暄很不想再永夜面前失禮,但是,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就算勉強站起來,也站不穩,恐怕只會讓他顯得更加不濟,索xing就坐在床上,好在有亨亨在他懷裡摟著他。

永夜緩步走進來,伸手將亨亨從秦暄懷裡攬了過去,“剛下的飛機,亨亨吵著要見你,我就把他帶來了。”

之口不問秦暄為什麼又搬回先前住的小公寓,為什麼岑陽會在這裡,也一句沒提岑瀾,永夜說了一些這次出行的的見聞,秦暄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幾句,個人都有各人的心思,但在亨亨面前,兩人有默契的沒有談及。

很快,外賣到了,幾人吃了東西,亨亨要倒時差,沒一會兒就拽著秦暄的衣角在他身邊睡著了,愛憐的摸著孩子的小臉蛋,秦暄眼中卻慢慢凝聚起深深的惆悵來,亨亨剛剛習慣岑瀾……

坐在床邊的靠椅裡,看著秦暄的側臉,永夜低低地道,“和岑瀾鬧彆扭了?”

當十天前,亨亨在半夜打給秦暄,岑瀾卻不在時,他就有點起疑,那時秦暄語氣低緩,低沉又沒情神,他就覺得有點不對頭,那時,他想小倆口鬧點彆扭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接連幾夭,無論亨亨打給他們倆誰,居然都不見他們在一起,這讓他再也無法安心的帶著亨亨在外面玩了。當初決定帶亨亨出門,是想讓他們能夠好好過過二人世界,現在兩人分開.各過各的,他的好意豈不是都浪費了。

“伯父,我想我與岑瀾並不合適。”秦暄語氣很平靜,就連迎視永夜的目光也帶著十分的認真。

“怎麼了?”永夜聽了這話,心裡不由得一震,但面上還保持著慣有的溫和平醉。

秦暄搖頭,並不想說,甚至不想去想。

永夜嘆了口氣,“你們兩個……X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倔。”

在秦暄那裡問不出什麼,永夜原想找岑瀾去,但看見客廳裡的岑陽,他改變了主意。永夜這次回來完全是突然襲擊,岑陽自然也是毫不知曉.不過,當他看見老爹出現的那一刻,心裡真的是大大鬆了口氣。

不等永夜問,他就把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凡是他知道的都跟永夜細細的說了一遮.永夜聽著.眉頭越皺越緊。

“那個梁雨辰跟星星長得很像?

“思,能有七八分像。

“岑瀾竟然讓你來愛秦暄?”說到這,永夜頭疼的伸手扶了扶額.那孩子在想什麼啊?且不說這感情能不能轉讓.秦暄是個大活人,有感惰有思想.他怎麼能完全按照岑瀾的意志轉移而轉移呢?

終究是個不懂感情的孩子啊!

永夜輕嘆,眼角餘光瞧見臥室門裡有人影閃過,他心頭大震,轉頭看去,更加確定自己不是眼花。秦暄都聽見了?他聽見了多少。

沒人知道秦暄聽見了多少。

亨亨回來後,秦暄的狀況明顯轉好了很多,連時不時就泛起的心合也變得有規律了,在永夜的照顧下,秦暄身體漸漸轉好,在他面前,誰都下提岑瀾,惟獨亨亨例外,小傢伙在回來的當天晚上就嚷嚷著想爸爸了.偏要給岑瀾打電話.永夜和岑陽哄他好久也不管事,最後還是秦暄拿出手機遞給了亨亨.

亨亨樂不顛的撥下了岑瀾的號碼,可是電話接通後.那頭一直沒人接,亨亨不死心的再撥,結果還是一樣,如此撥了幾次,小傢伙終於死了心,不甚高興的將電話還給了秦暄.

永夜和岑陽對看了一眼,不由得懷疑岑瀾是不是故意不接秦暄的電話,秦暄面容平靜.摟著亨亨輕聲哄著,看不出有什麼傷心難過。

見他這樣,永夜就是想勸慰都找不到機會。看來,秦暄這次是真的死心了。

秦暄身體漸漸轉好.岑陽臉上也有了笑容,衝散了。不過,這笑容沒維持多久,就被拉斐爾辭職的噩耗給衝散了。

“拉贊爾.你給我出未……”站在拉斐爾家兩層的花園洋房門前,岑陽一邊撼門鈴.一邊哐況的砸門,就好像這門跟他有仇似地。

咔啦一聲.門終於開了,拉贊爾一身睡衣,慵懶的出現在門裡.“有事?

平淡的語氣別說恭敬了,就是一點暖意都役有,岑陽沒來由的火大,一把將手上的辭職信甩在了他身上。

“你的辭職.我不批。”

信封掉在了地上,拉斐爾轉眼看了下.目光又回到了岑陽臉上,不成不淡道,“隨便一一”

“隨便?”岑陽不禁揚高聲音,“什麼隨便,你明天就給我回去上班。

“不去―”很呆斷的回覆,一點餘地都沒有。

岑陽從來投碰見過這樣的硬茬兒.良好的修養又被氣得破了功.“混蛋,我己經親自來請你了.你他媽的還想怎樣?”

拉斐爾眉頭微挑,嘴角露出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請我7你就是這樣請人的嗎?我可不覺得你這是帶著誠意而來。

“你還想要什麼誠意?”岑陽冷哼.氣極了拉斐爾這麼大架子。

眸光一閃,拉斐爾伸手將岑陽從門口扯進了裡子。

“你―”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覺身前一團熱源靠近,他的嘴被人堵住了,“唔……”

該死的……

當懷裡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拉斐爾一手圈著岑陽的腰,一手摩娑著他的唇,慵懶道.“這就是我要的誠意。”

“混蛋―”無名火起,明知可能不是拉斐爾的對手,但岑陽還是忍不住出手了,結果,慘不忍睹,他手腕被拉斐爾抓住,身體被壓在了堵上,嘴巴再次淪陷。

又一次狠狠的蹂躪過後,岑陽雙唇發脹,火辣辣的熱,他明顯感覺自己唇瓣變厚了。

該死的,居然把他的嘴咬腫了。

“拉斐爾,你這個被精蟲灌腦的混蛋,你不是人,放開我.”從小受著良好教育,岑陽罵人的功夫到底不夠火侯。

拉斐爾不氣不鬧,臉上甚至還龍出了笑容,“是你自個送上門的。”

“你這個大野狼……放開我……放開我……”

無視岑陽的掙扎.拉斐爾的身體貼著他的下身開始慢慢的摩擦,當那漸漸口的硬物慢慢抵在口康第時,岑陽不由得渾身一頗。

“拉贊爾.你敢?,?…你……放開我……”岑陽拼了命的掙扎,這前所未有的境地讓他徹底慌了

藍光閃過陣底,拉贊爾渾身都散著危險的氣息、,無視岑陽的抗爭,他的唇慢慢貼近了岑陽的臉,但就在幾乎貼上時,他突然停止了動作.禁錮的力道也突然放鬆下來.岑陽抓住機會.朝著拉斐爾的肋下狠狠拐了一下,在拉斐爾吃痛收回手臂時,他瞅準機會,奪門而出。

捂著生疼的肋骨,望著那頭也不回落荒而逃背影.某人眸底的藍光震動.嘴角扯出一抹那惡的笑意。

辜岑陽.看你還能逃多遠?

一口氣跑回自己的車子,岑陽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捂著胸口,氣喘叮籲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路,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疲憊的鑽進了車子。

該死的拉斐爾,居然那樣對他.他怎麼敢那樣對他,該死的,要不是他跑得快,還不被……

越想越氣,岑陽掄起拳頭狠狠的在方向盤上碩了幾下。

嘴唇熱漲的難受,不用去看,也知道這是怎麼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抬起頭,透過後視鏡,他看見了自己腫成兩條紅腸的嘴唇。

該死的……

慢慢眯起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就見岑陽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惡毒。

拉斐爾,你等著……我們的帳.有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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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著有話要說:

最近比較忙,但偶沒有懶著啊。

兩天沒更,偶是把文攢著,覺的這些內容放一起出較好,今天一併送上,這樣就不會讓大家看的不過癮了。

亨亨回來了,可是還沒著見岑瀾。

此文要完結了…大家有沒有嗅到點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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