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的經歷,白陽仍有些心有餘悸。
但那人並沒有朝他靠近。他只是站在那裡,跟白陽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白陽始終覺得心顫,他想了一陣,才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電話裡的那個人又輕聲笑了起來。
“你覺得呢?”他笑著問道。
“……”白陽沉默著沒有說話。
白陽並不能肯定這人是否是某一個時空的嶽青州,雖然他的聲音跟嶽青州一模一樣,但是語氣語調卻截然不同。
而且,之前他還有“王醫生”這個身份。白陽不清楚那個醫生的樣貌,但是從聲音以及他的工作經歷來判斷,那也應該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所以,這一切只能有三種可能。
要麼,那個神秘人擅長改變音色,他只是偽裝成了嶽青州的聲音,但確是王醫生本人;
或者,這人真是某個時空的嶽青州,他只是易容變聲成了一個姓王的醫生,然後才找上了白陽;
不過還有第三種可能。這種可能綜合了以上兩種想法,聽起來有些“不負責任”,但卻是最“合理”的一種說法。
那就是,這人既不是“嶽青州”更不是“王醫生”。
他只是變換了音色,更改了容貌,所以才有了這兩個身份。
那麼,他就可能是任何人。
想到這兒,白陽不禁背後一涼。
“我本來想試試而已,沒想到真的由你接起了電話。”
“想試試?”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白陽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電話裡的那人卻輕輕笑了一聲。
“好了,我已經明白了,那……”
說著他似乎想結束通話電話,但白陽卻著急地叫了出來:“等一下!”
“怎麼了嗎?”
“那個故事……”白陽小心翼翼地朝邊上瞄了一眼,那金紋男人暫時還沒有動作,“那個故事裡,關於金紋部族的事,是真的嗎?”
“故事?”電話那頭的人停頓了幾秒,然後才回答道,“只要是故事,就都是假的。即便是從現實取材,也難免會添油加醋。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意義?”白陽看著眼前那人,皺眉重複道。
“當然,故事的誕生總需要一些引子,創作者稱它們為‘靈感’。而我做的事,就是把這些‘靈感’注入到他們的腦中。但能不能抓住,就是他們的事了。”
“注入他們的腦中?你做了什麼?”
“你應該還記得,這八個人裡,柴D、柴E和柴F三個人都患過焦慮症吧?”
“嗯。”
“他們的主治醫生都是我。”
“……”白陽覺得有些奇怪。
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說他親自為他們進行過治療,但如果真是那樣,他是怎麼做到在各個時空隨意穿行的?
“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在他們進行治療的期間,將那個故事潛移默化進他們的記憶裡就可以了。我不能確定他們每個人都能記得,但只要有一個人記得就行了。”
而記得這個故事,並把它畫了出來的人是柴F。那……
“柴C呢?”
“你忘了嗎?夢境是平行空間傳遞資訊的途徑之一。”
“……”
“柴F在畫下這個故事的時候,其他人也在夢境中看到了這段劇情。但這裡面只有柴C利用了這個‘引子’。不過他看到的故事太過零碎,根本沒有抓住這個故事的重點。”
“重點?”白陽跟著重複一次,“這個故事的重點是什麼?”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那人的聲音裡明顯帶了些笑意。
白陽不解,問他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便壓低聲音說道:“‘只能活一個’啊。”
“……”白陽一驚,又說不出話來了。
那對已故夫夫的遺物裡,就有一封寫著這五個字的信;
還有現在他身處的這個“遊戲”;以及那個經歷十三次靈肉分離的……
“蕭辛辛?你故事裡說的那個女人,是指的蕭辛辛?”
那人停頓了一瞬,才輕輕笑了幾聲。
白陽心下一驚,“所以,真的是她?”
“當然了。難道在這之前,你都以為她能夠被置換十三次,純粹是因為巧合嗎?”
“……”
白陽震驚得無以言表,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人要把蕭辛辛的故事放進一個純修仙的少年漫裡。
這兩者之間根本毫無關聯。
“我把她當成一個實驗品,想看看那樣下去,究竟會有什麼結果?”
“什麼實驗?”
“在只有一個獨活的時候,到底是不是可以透過殺死那剩下的一個人,讓其他人復生。”
“這根本……”
“不過結果如何並不重要,她只是我用來打發時間的 ‘小作品’而已。”
那人說話的語氣輕鬆極了,像是在說著什麼有趣的見聞一樣。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瘋了一般。
白陽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保持著鎮靜:“假設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把那些事放進柴君的漫畫裡,又有什麼目的?”他回憶著之前看過的故事,慢慢整理著現有的思路:“難道是想要更多人意識到‘只能活一個’的真相,再看他們自相殘殺嗎?”
白陽話音剛落,對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嘲諷的笑聲:“你把我想成什麼混世大魔頭了?其他人看不看得到根本沒有沒有所謂,我只想你看到而已。”
“我?”
“……”那人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他收斂起笑意,然後說道,“好了,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但是……”白陽還有問題想問,但對面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同時,他察覺到身邊有些異響。
白陽猛地抬起頭來,竟發現那個金紋男人已經站到了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那人與他靠得極近,近得連他眼上的睫毛,白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容貌真的與嶽青州別無二致,只是,那張臉上的神情總是異常冷漠,眉眼間絕無暖意,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白陽屏住呼吸不敢動彈,但誰知下一刻,那個金紋男人竟一下朝他撲了過來。
他沒來得及閃躲,被重重撞倒在了地上。
然後就跟上次一樣,男人突然伸出手,緊緊握住了他的脖頸。
白陽掙扎著,用盡全力想掰開那人的雙手,然而卻沒有半點用處。
就在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的時候,樓梯處傳來了些許人聲,那手才從他頸上鬆開了來。
白陽還有些驚魂未定,他艱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蹤跡,等他再一抬眼就看到了嶽青州的臉。
那張臉上並無金紋,眉眼間也不會盡是兇狠暴戾的氣息,白陽頓時覺得心上繃緊的弦終於放鬆了下來。
嶽青州剛跟蕭林三從樓上下來,他看到白陽面色慘白,就趕忙幾步走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