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才帶上的,他這樣的高手,早已不拘泥於用什麼武器,他什麼都會用,什麼都能使上一使,而刀與劍,顯然是與人過招時最為趁手的兵器。
東方不敗手中的繡花針輕輕往下一撥,就將向問天刺來的劍輕輕巧巧的撥開。向問天的劍又快又狠,宛如疾風驟雨,東方不敗卻根本不懼,他的繡花針四下撥擋,快的眼花繚亂,周身更是沒有半分破綻。
葵花寶典的要訣,其實就在於一個“快”字。
任我行此生最得意的武功便是自己的吸星大法,吸星大法獨步江湖,人人談之色變,值得他苦練這許多年,甚至放棄了神教教主代代相傳的葵花寶典。可今時今日,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吸星大法在東方不敗面前竟是毫無用武之地!
太快了!
他根本抓不到東方不敗的一片衣角,更別提抓住對方的武器,奪取對方的內力了!
江雲樓猛然憶起從前,東方不敗曾說任我行可以透過對手的武器,來吸收敵人的內力,而左冷禪的寒冰真氣……
他的目光落在了左冷禪身上。
左冷禪乾瘦的手緊緊握著劍柄,如一頭躲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他耐心的蟄伏在一旁,遲遲不肯出手,或許是正在心裡打著漁翁得利的主意。
江雲樓望過來的一瞬間,左冷禪便機警的側過頭,與他四目相對。
新仇舊恨,怎能不恨!
劍光猛然拔地而起。
左冷禪先動了!
江雲樓沉穩以對,他橫琴於身前,指尖輕輕一撥,琴音裹挾著內勁直衝左冷禪的心口,左冷禪不閃不避,一個力劈華山,強行劈開那無形的琴音,勢要用這一劍重傷江雲樓!
琴音卻變了。
綿綿密密的琴音如同陣陣魔音,用一種奇異的調子鑽進左冷禪耳中,讓他的大腦空白了片刻,又立刻回過神來,左冷禪一劍劈了個空,他忍不住喝道:“果真是魔教妖人!”
上次他與江雲樓只以劍過招,他竟不知江雲樓的琴音原來還有這麼邪門的用途!
江雲樓足尖一點,身形展動,迅速與左冷禪拉開距離。
又是一連串琴聲,好似透過人的耳朵直接灌進了人的心底,左冷禪甩了甩頭,執起劍走了兩步,又忍不住用力甩了甩頭。
他的腳步有些發飄,腦子暈暈漲漲。
而左冷禪執劍的手,卻在此時自己抬了起來!
“——!”
左冷禪忽然擲出手中之劍,那雪亮的劍刃直飛出去,擦著向問天的下巴飛過,正與東方不敗纏鬥的向問天十分驚險的躲過這一劍,再一看,自己的鬍子已經被這一劍削斷了。
向問天容貌清癯,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鬚,這飛過來的一劍,正正巧巧就把那一叢鬍子生生削沒了。
向問天尚未穩住身形,緊接著胸口一痛,整個人就已經重重摔了出去,他清晰的聽見胸前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哇”的吐出一口血,撞在圍牆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東方不敗緩緩收回手,冷冷笑了一下。
任我行怒目圓睜,他恨聲呼道:“向老弟!”
又聽“錚”的一聲琴音,左冷禪忽然飛撲過來,對著任我行就是竭盡全力的一掌!
任我行下意識的與他對掌,吸星大法猛地一吸,就吸進了一股子徹骨的寒氣,半截手臂當場就被凍住,險些沒法繼續運功!
他怒道:“左冷禪,你幹什麼!”
左冷禪的表情卻比他更加驚駭,額上的青筋一根根凸出,似是痛苦至極。
琴聲仍在繼續。
任我行彷彿明白了什麼。
東方不敗勾一勾嘴角,揹著雙手,悠然道:“左盟主總算有了作為神教客卿的覺悟,只是為時已晚,本座現在已經不大想領你的情了。”
他撇過臉,看向江雲樓的方向,果然看見了江雲樓沉著臉撫琴的模樣。
這段時間江雲樓的劍術雖落下了不少,琴卻一日不曾懈怠,隨著病情加重,他的內力似乎還越發深厚了。
江雲樓說的沒錯,一個人在死亡逼近的時候,往往可以做到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這一身不符合年紀的高深內力,又何嘗不是被逼出來的?
東方不敗抬起手,重重拍在了任我行頭頂。任我行被凍住半條手臂,經脈也彷彿結了冰一樣,加上他身法沒有東方不敗快,這一下,他再也無法躲閃,只能任由三道尖銳的東西同時刺進他的頭皮。
是繡花針。
三枚細如牛毛的繡花針,深深刺進了任我行的腦袋。
東方不敗望著他,緩聲道:“任教主,本座會替你照顧好盈盈,你儘管安息罷。”
任我行雙目血紅。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道:“你最好祈禱她一輩子都不知今日之事,她至少還可以繼續當她的聖姑,而不是像你這般……死無葬身之地,只能扔下懸崖餵狗。”
任我行身上的血管根根凸起,他瞪著東方不敗,一雙眼睛恨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末了,他卻忽然笑了。
“……你的情人……活不長了……你什麼都,留不住,你註定,不得……好死!”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同時滲出黑血,任我行緩緩倒在地上,睜著雙目,獰笑著嚥了氣。
左冷禪面色慘白,他若有所覺的猛然回頭,剛好迎上一把狹長的寶劍刺進他的心臟。
劍柄上,一顆青色的寶石熠熠生輝,光彩奪目,就如劍主人的一雙眼睛。
江雲樓面無表情的將劍拔出,親眼看著死不瞑目的左冷禪在他面前慢慢倒下。
劍在滴血。
江雲樓抬起執劍的手,用另一隻枯瘦的手緩緩撫過冰冷的劍身,在即將觸控到血跡時停下,滯了一滯,才一甩劍,將上面的鮮血盡數甩出去。
他低聲道:“你送我的劍,殺的第一個人竟是左冷禪……倒是我對不住這把劍了。”
東方不敗搖一搖頭:“無妨,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利器。”
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又默契的同時向另一邊望過去。
向問天拖著重傷的身體,一點一點,吃力的靠近任我行的屍體,嘴裡喃喃道:“教主……教主……”
他拼盡全力伸出手,想要去夠任我行的衣角,卻在即將捉到對方的衣服時,悄然斷了氣。
東方不敗垂眼看著他的死狀,神色無悲無喜。
他只是低聲道:“我一直認為向問天是個聰明不輸於我的人,可卻從沒有想過,他會對任我行忠心至此。”
他的目光又落在任我行身上。
東方不敗似是在感慨。
“哪怕他不在黑木崖這麼多年,也依然有許多人對他忠心耿耿……”他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來:“在這一點上,本座永遠及不上他。”
他也永遠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