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牆上,腳在地上輕輕踩了一下,黃色的燈光在感應到聲音即刻亮了起來,他就在這樣不算亮堂的光線打量程意無處閃躲的臉,往前踏了一步又喑啞著問了一句。
“哥,你生什麼氣呢”
他手也不安分地湊了過來,按在牆上的手改成摟過對方的腰。
程意不自然地掃了一眼樓道的入口,出口沒有封閉,隨時都有人經過的可能,他感到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像被一根線吊著,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
但他竭力保持鎮定,於是露出一種類似表明清白卻有點無可奈何的笑容,手在他對方環在自己的腰上的胳膊上扯了一下。
“我有什麼氣好生的,不想說話的人不是你麼”他說完才意識到這話埋怨的意味十足,頓時生出難以言喻帶著對自己氣惱的羞愧,推開傅遙就自顧自往樓上走。
傅遙在原地循著他上樓的背影看,兀自笑了一下,輕的和空氣無異。
他跟著上了樓,脫了鞋進了屋,隨後拐進程意的房間上了鎖。
程意聽到門邊傳來的聲響,他知道來的人是傅遙,他站在窗邊煩躁地抽出根菸打算點上。
可惜傅遙沒給他這個機會,他這會兒顯得篤定又利落。上去從背後抱住了程意,臉頰也跟著貼了過去。
程意指縫中未來得及點燃的香菸抖了抖,最終掉在了地板上。
傅遙的手掌輕輕柔柔地貼著程意的腦袋將他轉了過來,他捕捉到對方的嘴唇,不帶片刻猶豫地咬了上去。
但他吻得慢條斯理又帶著點漫不經意,淺淺的在嘴唇貼著,幾秒鐘後又不帶留戀地與之分離,隨後又慢吞吞地貼上去。
像是帶著某種等待,埋怨和調皮的懲罰意味。
“為什麼不推開我”他微微眯著眼睛看他,若即若離地含著程意的下唇,像一隻掌握了全域性的獵豹,虎視眈眈地看著獵物掙扎。
程意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逼迫感湧上心頭,這種感覺此刻更為強烈地橫在兩人之間,叫他不願開口也無法開口。
“不是你要離開的嗎,為什麼又怪我不和你說話。”他覺得他真是冥頑不靈,寧願閉著嘴不說一句話也不願開口說一些讓他中意的甜言蜜語,就算騙騙他也不樂意。於是乾脆帶點惱怒撬開對方的牙關,靈巧的舌頭伸了進去。
像是開關被鎖開啟,程意在忍耐之中破了功,他的手被傅遙拉著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傅遙像恨不能纏著他共沉淪一般,舌頭不帶絲毫喘息機會地纏著他的,不時勾引地掃過他敏感的貝齒和上顎。
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無意識地變成了尋求支撐的環摟的姿勢,從鼻子裡洩漏的呼吸急促又凌亂。
傅遙戀戀不捨地從他嘴裡退出來,帶著兩人的津液咬著嘴唇摩挲。
“為什麼不敢承認,喜歡我就這麼讓你為難嗎”他語氣裡有明顯的洩氣。
程意卻聽得心驚膽戰,像是模糊不清甚至被自己刻意忽略隱藏的東西徹底地被人拉出黑暗的沼澤溝渠。
他漲紅了臉,前一刻還帶著同情對方的憐憫,此刻卻像走向了暗無天日的境地。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像是要把自己毀滅了一般。
程意盯著傅遙,對方也一瞬不瞬地凝望著自己,那眼裡帶著堅定的質疑和纏綿的心碎與眷戀。
一瞬間,那種無以復加的心酸淹沒了他。他放在傅遙肩膀上的五指擰在了一起。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傅遙只知道逼著他,質問他,叫他一起義無反顧,可是人生又苦又長,躲得了一時又如何能夠光明正大一輩子。
他在這場對視中率先舉起了白旗,眼神撇到一邊陷入自我的猶豫與糾結。幾秒後,他正過頭來吻了吻傅遙的嘴唇,靠在他的肩膀上嘆息。
“你為什麼總要逼我,一個答案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非要像如今連回頭路也沒有。”
他睜著眼睛,感覺到傅遙在他腰上加重的力道,複雜的無望感超過了短暫平和的甜蜜,他們正如同海上的風帆,被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支配著飄搖前進。
第三十九章 (上):
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迅速。
自兩人隱隱約約將話說明白後,傅遙對程意的粘人程度可謂更上一層樓。
陳書芬和傅敬山吃完早飯後就相伴去菜場買菜。傅敬山有看早間新聞的習慣,電視還開在那裡,應接不暇的廣告取代了一本正經播報的新聞主持人。
窩在沙發上各玩各的程意和傅遙誰也沒有主動把電視關掉,任由聲音將只剩兩人的居室充斥。
陳書芬一走,傅遙就一改歪歪斜斜倚再沙發上的姿勢撲到程意身上。程意料到他會這樣,但還是被他嚇了一跳,推了推他說,“幹嘛呢你”
粘在程意身上的傅遙哪裡還有往日裡冷峻自持的樣子,像是小泰迪一樣要往程意臉上親。
“吃飯的時候你幹什麼甩開我啊”傅遙對早上想在桌子上拉著他的手吃飯卻被對方硬生生甩開的事扔耿耿於懷。
程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卻懶懶散散沒有抵抗地掛在傅遙傾身而下的脖子上。
“媽就坐對面你也敢,再說你抓著我的右手我還怎麼吃飯。”
傅遙自知理虧,便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壓在他身上親他。
他伸出舌頭在程意的唇線上舔了舔,見對方略仰著頭像是舒適地眯起了眼睛。他吻得更加歡欣,進入口腔又狂風暴雨地肆虐起來。
意亂情迷裡,程意只感到呼吸被對方一點一點的蠶食。兩人吻得火熱,誰也沒有聽到鑰匙扭動門把的聲響。
傅遙是在這時候看見陳書芬的。
他那會兒正被程意推了一下,大約是他親得太兇惹的程意喘不過氣來有些不滿。
如驚天霹靂,陳書芬怔在那裡動也不敢動。身形緊跟著顫顫巍巍地晃了一下。
程意是在傅遙喊的一聲“媽”中才完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腦袋裡像炸開了花,隱約還有人體碎裂的血花模糊可見。明明也沒吃什麼,從胃部上升的翻江倒海開始湧了上來。
他跟著傅遙的動作也趕去扶陳書芬,兩人剛一觸碰的手指卻被呆在原地的陳書芬一把揮開。
她不過是中途想起錢包忘了帶,卻親眼瞧見兩個親生兒子在沙發上如同男女情人一樣糾纏在一塊兒。
她指著兩人的方向,伸出的手指劇烈地抖動著,一說話才發現聲音也顫抖得厲害。
陳書芬說,“你們!你們!”她講過了兩遍,險些要說不下去,撐著自己的腰硬生生把話往下說,“你們做的是什麼糊塗事!都先給我進房間去!”
陳書芬竭力不讓自己在恐懼和崩潰裡墜毀,給還在路上等的傅敬山打了通電話,說在冰箱裡翻了翻發現還有些菜,乾脆湊合著今天吃了,讓傅敬山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