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說過,我現也說一次給你聽啊。”
“咦?啊,好的。”徐嵐的語氣中有某種異常認真的東西,讓顧甯忍不住坐直身子,一副乖乖準備聽訓的模樣。
徐嵐說:“姐好歹比你在社會上多打滾了幾年,看過的人也不少。姐見過很多遲鈍的人,也見過很多矯情的人,但還真沒見過你們這種的。”
顧甯:“??”
顧甯不是關愷,他沒有蠢到問徐嵐是什麼意思,顧甯大大地吐了一口氣,肩膀整個垮了下來。
徐嵐看他那個樣子,再次蹲下去,把上次開過的那兩瓶Singleton35年限量版威士忌從吧檯底下拿出來,碰一聲放在吧檯桌面上。
“老公!上次那兩瓶我又要開來喝啦!”徐嵐頭也不回地高喊,後頭廚房裡這次連抗議的話也沒了,只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
“來,上次話沒說完呢,說吧,為什麼分手?”徐嵐再次毫不心疼地把老公的珍藏毫無格調地倒進咖啡杯裡,推了一杯到顧甯面前。
出於某種顧甯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這次他確實拿起了杯子,毫不猶豫地吞了一大口。
顧甯並不習慣喝烈酒。在醇厚的麥芽香氣充斥口鼻尖的同時,威士忌辛辣的口感灼燒著他的喉嚨,激得他眼淚直流。
顧甯嗆了好幾口,艱難地說:“水?給我水?”
“我的天哪。”徐嵐皺起眉頭,倒了一大杯水給他:“出息。”
顧甯接過玻璃杯,嚕咕嚕地灌下大半杯才緩過來:“嵐姐,這個我真不行?”
徐嵐嘖了一聲,自己幹了她那杯,她正在工作中,也不能多喝,但她也不把酒收起來,而是幫顧甯又滿上,顯然不願意讓這兩瓶好酒再次逃過一劫。
顧甯喝了幾口水,直到生理性的眼淚止住了,他抹抹臉,緩緩開口:“學長生日那天?我買我挑了一支Hamilton的表送他——”
徐嵐聽了挑了挑眉,Hamilton,即便只是稍微好一點的入門款,也能抵得上顧甯這個小編輯一個月的薪水了。李邵嚴有收藏手錶的嗜好,可想而知那隻手錶肯定不會太便宜。
“有本我負責的書刷了十多刷,總編很高興,發了獎金,我想說再幾個月關愷也要生日了,所以也順便給他挑——”
“等等,”徐嵐打斷他:“你不會買了兩支一樣的表給他們吧?”
“嵐姊!”顧甯哀怨地說:“我又不是白痴,買給男友跟買給兄弟,能買一樣的嗎?”
“是嗎?那就好。”徐嵐想起關愷上次來問的那些蠢問題,心想我看你倆情商挺低啊,嘴上還是說:“然後呢?”
“然後,我給學長的時候,他看到了另一個盒子,問我是不是對錶,我說不是,另外一支是之後要給關愷的。”顧甯低下頭,聲音也跟著弱了下來:“他也沒生氣,只是突然對我說,小甯,我們分手吧。”
“就這樣?”徐嵐問。
當然不只這樣。
顧甯搖搖頭:“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和關愷,以為我們是一對嗎?”
“記得啊。”徐嵐用手肘支在吧檯桌面上,以手託著下巴,歪頭看著顧甯回答:“你們一直那麼好,不管誰看了都會這樣認為吧?”
第23章 / present
“是呢。”顧甯苦笑著,不大像在和徐嵐對話,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語:“幾乎所有人,在知道我跟學長交往之前,都會以為我和關愷在一起? ”
徐嵐沒吱聲,靜靜地聽他說。
“剛上大學那會,關愷不是有個男友叫小路嗎?”顧甯像是想起好笑的事情一樣輕笑了一聲,但那笑聲在徐嵐聽來卻很古怪:“還有人看到他倆在一起,跑來給我打小報告的,說我男朋友劈腿。”
他說著長嘆了口氣:“學長從來不會因此對別人說什麼,也沒對我生過氣。可是我知道他其實很難過。但是我該怎麼辦?那可是關愷啊。”
顧甯說著聲音小了下去:“我媽回美國之後,關愷基本上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水杯,用力到指尖都有些發白:“那天晚上學長也沒有生氣,他只說他累了。”
顧甯完全沒有想過事情會如此急轉直下。
“學長,我——”
當他慌亂地開口想解釋什麼——儘管顧甯根本不曉得有什麼需要解釋的——時,李邵嚴卻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這也是李邵嚴從高中開始就養成的習慣,似乎在他心底的某個部分裡,顧甯對他而言始終是個小學弟。
“我知道。”即便是這種時候,李邵嚴卻依然是笑著的。他說:“小甯,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對關愷也沒別的想法,他只是你兄弟。”
“可是啊,”李邵嚴的手順著顧甯光滑的額頭滑下,蓋住了顧甯的眼睛:“你就當是我氣量狹小吧。不管你對關愷是什麼感情,我就是無法忍受啊。都十一年了,你心裡始終還有另一個男人。無論我怎麼努力,仍然無法甩開他,這比賽,我沒辦法再跑下去了。”
“我真的累了。”李邵嚴說。
顧甯覺得李邵嚴的聲音似乎在顫抖,李邵嚴說完後很快便移開了手,顧甯卻看不清楚李邵嚴哭了沒,因為他自己已經淚眼模糊了。
於此同時,顧甯覺得彷彿有股寒意從腳底一路爬上頭頂,讓他全身寒透。
那寒意除了來自李邵嚴居然要和他分手之外,還包括他曾以為,世界上最能夠理解他和關愷關係的人,一定是李邵嚴。
顧甯國小剛搬來被同學嘲笑的事、初中時父親過世的事、母親力挽狂瀾救下了父親的公司,自己常受關家照顧的事——
這些李邵嚴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十一年來,顧甯都無不鉅細靡遺地與他分享過。
儘管有些時候那感覺就像是把已經癒合的傷口鮮血淋漓地挖開來展示給李邵嚴看。
可是因為對方是李邵嚴,所以顧甯想交付全部的自己。而那些過去裡面,每一個細節裡都摻雜了關愷的身影。
結果原來連這個男人也無法理解,他只是在忍耐而已。
顧甯甚至不知道哪個部份傷自己比較深,心中難過的同時居然也有些憤憤。
接下來整個晚上,直到顧甯終於忍受不了,從自己家裡落荒而逃打電話給關愷為止,他對李邵嚴都說不出半個字。
“'小甯,我愛你,但我要走了。'——這是那天晚上學長開始收拾行李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話。”顧甯一口氣說完,才終於放鬆了手指。
他沒注意到水杯離桌面還有半公分的距離,杯子落在桌上時發出一聲輕亮的哐啷聲響。
徐嵐神色複雜地看著顧甯,顧甯扯了扯嘴角:“嵐姐,幹嘛那樣看我?”
徐嵐說:“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