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那什麼叛逆,他聽都沒聽說過,還接應?
不過就這群亂七八糟的巡鎮弟子,這道人只嗤笑一聲並未放在眼中,還結什麼劍陣呢,簡直是笑話!
他還沒來得及過多嘲笑,無數把威力參差不齊的飛劍已是當頭而下,道人心中卻是四平八穩,似這等亂糟糟的劍陣本來極易對付,無他,只因為這些弟子修為不一,劍陣中的破綻太多,從哪裡都極易突破。
然而,令這道人全然沒有想到的是,他選擇突破的其中一個角度,本來應該衝出去便能完全避過這波聚集攻擊,誰料竟有一大團雷擊陰險地候在此處,差點令他吃了個大苦頭,若不是金丹修士血厚防高,他幾乎便要出個大丑了!
隨後的幾波攻擊更令他叫苦不迭,明明是亂七八糟連陣型都沒有一波亂劍,卻偏偏在其中夾著刁鑽古怪的種類攻擊,可能是一根絆人的藤蔓,可能是一叢小小火苗猛然炸裂成的爆炎,甚至還可能是一道閃瞎人眼的強光,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這道人手忙腳亂之餘,在這生疏不一的劍陣間隙才終於看清,那個他根本沒放在眼裡的築基符修竟不時覷空偷偷補上一把符籙,他可算是找著苦主了!媽.的,那些令人吐血全不按劍修路子,更沒按修真界套路來的陰險下流招數原來都是這小子來的!
更可恨的是,這狗屎糊出來的劍陣+符陣中還夾雜著“各位師兄弟,我們不只要在肉體上凌虐敵人,更要在心理殺傷敵人!來,跟我一起大聲喊——”“奸細去死!”“奸細去死!!!”“居然敢幫華嶷那叛逆,該殺!”“該殺!!!”
一開始這響應之聲只是寥寥,畢竟對於受著正統教育的劍修弟子而言,肉體上凌虐敵人嘛,師門一直教的是這個,可是在心理上殺傷敵人……這個好像師門不太提倡啊,但漸漸地,那些一邊開口一邊怒罵的弟子發現,好像這麼一邊痛罵一邊動手……超級爽啊~\(≧▽≦)/~
那聲音漸漸也整齊劃一夾著滾滾波濤和著漫天飛劍符光朝那道人當頭而下,淨讓這道人莫名覺得似這罵聲一起,連劍陣威力也莫名其妙大了不少,居然也形成了一群低階弟子與一個金丹僵持不下的詭異局面。
到得後來,那聲音中還夾帶了不少私貨,諸如種種自行發揮的對這道人及碧月城祖宗十八代的問候就不細表了。可道人卻只想吐血,這TMD罪魁禍首的華嶷是誰,他根本不認得好嗎???
聞人凌收了劍有點迷茫,轉過頭來看沈仁:“誒……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還要不要打啊?”
沈仁卻只喃喃自言自語了一句:“大師兄的口味真是……與眾不同。”然後他一掃之前睡不醒的模樣,滿面正色地對聞人凌道:“你沒聽剛剛杜公子已經說了嗎,這碧月城的道人乃是叛徒華嶷的接應,當然應該上了!”
聞人凌漂亮的面孔上有些轉不過彎來,但他素來相信沈仁的話,雖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還是捏著劍刷地就跳了過去,直令方才適應了這亂七八糟的劍陣正要狠狠反擊的道人唬了好大一跳。
而靳寶睜開灰色眼眸看了一眼沈仁,二人不必交談,竟是同時朝那道人殺去,杜子騰站在後方,一臉快意笑容,他對於劍修的各種攻擊再過熟悉不過,手中符籙便如插花一般穿梭其間利用一切空隙朝那金丹修士各種防不勝防的地方下手,只看得一旁的築基修士個個背心發寒,只慶幸方才這符修說話之時自己忍住了不曾開口反駁。
這眾多劍修圍攻之下,縱是金丹修士亦難免有失誤之時,更何況還有聞人凌與沈仁這等殺器伏匿其中,劍光繚亂之中,根本叫修士難以分辨哪道是煉氣期的胡攪蠻纏,哪邊是那詭異莫名的符籙攻擊,哪裡又是聞人凌與沈仁的殺意重重,但這道人沒想到,自己失誤得這般不是時候,這橫霄劍派的劍修補劍得這麼是時候!
先前他已經避閃過一次的灰色劍鋒竟在他避無可避的當口輕輕刺進了他的胸口,一點灰色登時沾染在金丹修士的胸口,並且迅速擴大,這道人先是一怔,低頭一看自己胸前這傷口,再次抬頭掃視全場時,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金丹修士竟會栽在一群築基煉氣手中!
這道人驀然間雙目竟滿是兇厲,他仰天長長一嘯,手中彎刀如風過月下林一般掀起無數月影交錯!
聞人凌與沈仁同時面色大變,不需要過多交談,二人已是一個搶先擋在了諸多同門之前,接下了這金丹修士蓄滿了怒氣值的一大殺招,而靳寶悄無聲息地退至杜子騰身旁,不動聲色地將那些朝杜子騰而來的月影一一擊落。
這番大招之後,這道人竟是拿出了一股同歸於盡的狠厲之意,刀刀兇猛,竟以一人之威力壓了這許多劍修,眾人心中警惕正小心應對之時,這道人那月影之招再現,聞人凌與沈仁再次默契地上前抵禦之時,卻見那道人竟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艘蘭舟,居然就跑了!
聞人凌大怒,漂亮的鳳目中滿是怒火,一踩腳底飛劍便要追擊那逃跑的道人,杜子騰卻揚聲喊道:“別追!”
聞人凌一愣,卻聽杜子騰道:“狗急跳牆,窮寇莫追,況且吃了那一劍夠他好受的。”
沈仁衝他使了個眼色,聞人凌這才不情不願地下了飛劍。
而杜子騰卻是笑容晏晏地朝這許多被扣留的築基修士團團行了一禮:“諸位也見到了,那叛徒勾結的淨是這等兇惡之輩,為了我修真界的安寧,只好委屈諸位了,方才那番鬥法只怕令諸位受驚了,在下稍後令酒家送些酒食來給諸位壓壓驚,我們橫霄劍派還是熱情好客團結友愛的良善之地,還請諸位不要因為這小小插曲誤會我們才是。”
剛剛那番實力秀之後,這群築基修士中不少人都是來做買賣的,自然也是眼明心亮,心中只想對杜子騰那句“熱情好客團結友愛的良善之地”吐上一百八十口唾沫,面上的態度卻是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哪裡哪裡,杜道友你太客氣,橫霄劍派向來待客熱忱,我們是絕不會誤會的。”
更聰明點兒的話說得更漂亮:“這等兇惡之輩自是人人得而誅之,以橫霄劍派這般正義的門派怕是難下狠手,杜道友若有需要儘管吩咐。”
等杜子騰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哈哈打完時,聞人凌早是一臉不耐煩,沈仁卻是站著打呼,顯是已經睡著了,靳寶卻是垂著眼睛癱著臉,全不見方才一擊的犀利模樣。
杜子騰亦不在意,安排的酒水上來之時,他做了做樣子便告辭,回到簡家時,鎮長那邊查探的結果也已經出來:這道人入鎮時間並不長,也不過就是這月前後。
杜子騰的臉色驀然陰沉,沈仁彷彿自長長的睡夢中說著夢話,語調含混地朦朧道:“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九泉之一,何必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