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邵暉臉色沉了沉,“我請了你這麼多頓,你不該還我一頓嗎?”
“啊……”田甜肩膀下意識顫了顫,“該還的。”
“所以你什麼時候下班?”
“我……”田甜看著小門裡的手一個勁的轟他,對邵暉點了點頭,“現在就可以下班了。”
“那收拾收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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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套裝筆挺邵暉毫不在意的拖了兩個塑膠凳子,放到摺疊小桌旁,“這裡來過沒?”
“沒有。”田甜探頭探腦得往這個居民樓房間的小門面裡望,“這是個什麼店啊。”
“麵店。”邵暉似乎笑了一下,“沒來過吧,我就曉得,這裡的牛肉麵一絕。”
田甜嘿嘿笑了一聲。
“笑什麼呢你。”
“牛肉麵我請得起。”
邵暉簡直要氣笑了:“那可不一定,我要吃三大碗。”
“十碗都請啦。”田甜坐下,拿桌面上的紙巾努力擦桌子,“只要你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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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麵又香又大碗,田甜都快要把舌頭吞下去:“這個好吃!暉哥你真的太厲害了!”
“這個算什麼厲害。”邵暉看著對方吃的香自己的胃口也開了幾分,“你吃東西怎麼跟我弟弟一個模樣,狼吞虎嚥的。”
“沒有狼吞虎嚥,我這叫津津有味。”田甜喝了口湯,“而且邵晗弟弟要是聽見您這麼說他,肯定要生氣。”
“他被慣的脾氣還不小嗎?”邵暉說起弟弟和每一個操心的兄長沒什麼兩樣,“你沒聽斯安說起他的豐功偉績。”
“斯安提起來可都是誇,我們整個宿舍都知道他這個寶貝弟弟。”
“哼,那是斯安脾氣好。”邵暉眼裡帶笑,“我家老小一身臭毛病,他要是有陳斯安一半爭氣,我睡著了都要笑醒。”
田甜不置可否,他蠻羨慕能有大哥的人,他對著邵暉笑了笑:“我覺得暉哥你真的特別棒,我偶像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邵暉揉了一把他腦袋,“好好吃麵。”
“哎,知道了。”田甜直求饒,“別揉我腦袋,髮型亂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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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趕著熄燈回了宿舍,提溜著給室友帶的三大碗牛肉麵,贏得了一陣陣歡呼。
他趁著室友們去走廊裡大快朵頤的時候打著手電從床腳拖出一個木箱子。
他輕手輕腳把今天晚上吃飯的發票拿出來,在上頭用比寫了個莫名其妙的數字編號,再打開了箱子。
木箱子裡空空蕩蕩,只有幾張孤零零的發票,要是細看就能發現上頭的序號是連貫的。
【⑨】
和暉哥吃的第九頓飯,感恩。
田甜默唸了一句,輕輕的把盒子關上鎖好。
他看著這個不小的箱子笑,這麼大一個木箱子,這輩子怕都沒有裝滿的機會。
不過,田甜自己裹在宿舍床上偷偷笑,他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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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包著紗布的田助理看著眼前這個滿滿當當的木箱子,想起他已經模糊了的大學時光,想起偷偷仰慕邵總的自己。
這個箱子終於滿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裡頭的東西從單純的紀念品,成了他的罪證。
成了令他畏手畏腳的沉重枷鎖了。
田甜長長得舒了口氣,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來。
吵架吵到開車撞花臺,連基本的助理身份他都勝任不了,還能有什麼用處呢。
他真的好累了。
愛不起了。
第18章
邵暉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他站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心裡說不出來的著急。
他弄不清自己在著急什麼,卻流了滿頭的汗。
他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找不到了,就像是在他心頭剜下一塊肉來,疼得不行。
他暈頭轉向的轉了一大圈,周圍的環境卻又突然變了,他來到了他的婚禮上。
他看著身邊站著的人,空了半截的心窩子又滿了起來。
“小甜……”邵暉眼裡突然亮了起來,他想伸手拉住這個人,對方卻動了。
“邵總……”田甜穿著合身的白色禮服,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凝固下來,成了狠心的一瞥。
“小甜……你,你怎麼了。”邵暉的嗓子發啞,艱難的嚥了口唾液,“我……”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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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驚醒了邵暉,當他看見空蕩蕩的另一半床鋪的時候,卻又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猛得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外面卻和夢裡一樣空空蕩蕩,連總是放著早餐的桌子上都沒有東西。
“小甜!”
邵暉口裡喊著田甜的名字,腳上不停的在屋裡走。
臥室,沒有。
浴室,沒有。
書房,沒有。
客廳,沒有。
明明周圍氧氣充盈,邵暉卻覺得胸口悶痛。他狠狠吸了好幾口氣。才發現衣帽間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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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總是緊閉的布衣櫃被打開了,裡頭只剩孤零零的一個木箱子。
邵暉走過去才看見這個木箱子上,還放著一個老舊的本子。
本子的扉頁被狠狠的用黑色的記號筆塗得一片漆黑,邵暉的目光短暫的滑過,落在那一筆筆的數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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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醫藥費:
1500+240+368.5+276.26+18500+……=573203.80元
總計:五十七萬三千二百零三元八角】
【四月伙食費:
23+580+32+56+180……=3576.52元
總計:三千五百四十六元五角二分】
【晚宴服裝:58000元】
……
一筆筆或大或小零零碎碎的支出讓邵暉一頭霧水,大到房款,小到日常三餐,幾乎毫無錯漏。
他開啟箱子,又被裡頭或新或舊的票據驚了驚。
“C市出租汽車專用發票?”邵暉隨手拿起一張看著票據的名稱,疑惑得皺緊了眉頭,卻在那個本子的最後找到了答案。
【截止本年度九月七日,共計花費邵暉實際金額三百二十七萬五千六百五十元整。】
“邵總。”
邵暉抬頭,臉色灰白,他對著突然出現站在他面前田助理揮了揮手上的本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西裝革履的田助理對著邵總深深鞠了一躬,他雙手平舉,遞出一份檔案來。
“這是我的辭呈,請邵總過目。”
邵暉努力的深呼吸,卻還是抑制不住顫動的手,他緊緊捏著手裡的本子,他壓抑著嗓子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在他面前彎下的腰身沒有起立,留給他的只有沉默。
“田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