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終究也沒給林威買電子琴,倒是在老師的一再建議下寒假送他上了個美術班。林爸爸雖然不太想讓孩子劍走偏鋒,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有繪畫的天分。
林威在上美術班的時候,於閩卻拉著院兒裡的一堆小孩子們到處瘋玩兒,但是他鮮少來找林威,雖然倆人就住鄰居。也許他知道這個瓷娃娃不會玩,每天早晨還是會背詩,背詩前還會去跑兩圈兒步。真是個懂事認真的好孩子。這一期間,整個研究所院兒裡有孩子的人家兒,沒有不知道林家有個乖兒子的。
一年級的下學期,天越來越長了,於閩每天還是照樣以散步的名義跟著父母出門,然後就滿大院兒的瘋跑。
這天,出門,見林威也不知道拿了本什麼書坐在院子裡看,難得好心情的理他一次。
“喂,別看了,跟我玩兒去吧。”
林威抬著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裡的書,“等一下,我問我爸媽。”依舊是輕聲細語,不過話裡那一點兒外地的味兒已經沒了,聽說話就是個北京長大的孩子,不像他媽媽,依舊有濃重的口音,也不像自己的父母,看起來就像是南方人。
“別推紗門的紗……”林威轉身進屋後一分鐘就又跑出來了,後面還跟著他媽媽的抱怨。
“走,我爸我媽也說去散步。”林威站著,有點兒興奮的樣子。
“噢~~~”於閩拉著長聲狀似歡呼。開始不停的催促兩家兒的大人。
終於在大人們的帶領下,兩個小孩開始了傍晚的幸福生活。
“你看,一隻蜻蜓!”於閩拉著林威一路跑在前頭,指著一根野草的莖上停著的蜻蜓。
“看我抓它。”林威小心翼翼的想上前,被於閩拉了一把。
“別在這兒抓,這兒才一隻,跟我去小花園兒,後面那排松樹上有好多!”說著又拉著林威開始跑。
等倆人到了小花園兒的時候,已經有豆大的汗滴順著林威白瓷兒似的脖子往下淌,不過倒是不見他怎麼喘。隨手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看著於閩跟一堆兒小孩兒們說話,又把自己介紹給那些小孩兒。
其中一個小胖子大聲說:“噢!我知道他,他每天早晨跑步都過我們家門口。”
於閩根本不理會他,徑自說,“咱們去後邊兒松樹上抓蜻蜓!”
一群孩子大聲應和著,呼啦一下子就散開了。
林威被於閩拉著,來到花園後面的那排松樹那兒,因為後面就是研究所的實驗室,挺高的,那兒幾乎可以說一年見不著幾次陽光,黑黑的,還長了不少苔蘚。往裡一走,林威心裡難免還有點兒害怕。
於閩拉著林威,身後還跟了個更小的小屁孩兒,沿著一排松樹搜尋。
“看!那兒有一隻!”林威首先發現了蜻蜓,也忘了害怕,往松樹裡側輕手輕腳的走去。小心翼翼、屏息凝神,手一點兒一點兒的靠近,眼看就碰著蜻蜓的翅兒了,蜻蜓卻一下子飛走了。
“啊~~~”林威不免小小失望了一下,“沒抓著,讓它飛了。”
“笨!這都抓不著。”於閩二話不說也奚落了林威一通,隨後又拉著他往前走。
“這回你看我怎麼抓。”於閩把兩個小孩兒留在身後,向一隻停在松樹枝兒上的蜻蜓出手。
只見他剛開始速度好慢,也是像林威那樣一點兒一點兒靠近,但在還差幾釐米的時候迅速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出手,趁著蜻蜓有所察覺但還沒飛的空兒,一把抓住了。
把蜻蜓塞給林威讓他拿著,於閩抹了一把臉說:“一開始可以慢慢的,但到了後來你就的特快的抓,要不然它就飛了。”說完還回頭看了林威一眼,確定他有沒有聽懂。
林威也認真的點了下頭,伸手扒拉開揪著他衣服的小屁孩兒,“這會讓我抓。”其實這是還沒看到蜻蜓。
於閩的方法還受用的,抓下一隻蜻蜓時就證明林威已經出師了。等到天傍黑的時候,一堆小孩個個兒手裡抓著十來只蜻蜓。不過就數林威手裡的多,因為於閩有了他這個跟班兒後自己抓的也全塞給林威拿著。
林威左手每個手指頭縫兒裡都夾著好幾只蜻蜓,跟著於閩衝著父母跑過去,一邊兒大聲的彙報戰果。大人們也沒理他們倆,繼續他們原來的話題往家走,倆孩子就後面跟著。
“你看,”於閩把手指頭放到蜻蜓腳中間,看他用六隻腳抱住自己的手指,一邊兒嘻嘻笑著叫癢。
林威也有樣兒學樣兒的,把早已經變不出本色兒的手指頭放到一隻蜻蜓的腳中間。哪知因為第一次玩兒,手指距蜻蜓嘴巴的距離掌握得不好,竟被蜻蜓抱著手指頭咬了一口。
林威大叫一聲,把手指頭從蜻蜓腳中間拔出來,一個勁兒的甩,左手也放鬆了蜻蜓,十來只蜻蜓,有的掉在地下,有的一伸翅兒飛走了。
大人們在前邊聽見叫也回來看怎麼回事兒,林爸只說了句男孩兒被咬一下怕什麼,能有多疼。就回過身去走自己的了。別人見只是被蜻蜓咬一下,也沒多在意,隨口安慰了兩句也走了。
林威扁著嘴,蹲下,把沒飛走的蜻蜓撿起來,照樣夾在指頭縫兒裡,有些委屈。
“沒事兒,我也被咬過,一會兒就不疼了。”於閩狀似小大人,還安慰了一下子林威。
“還飛走了好幾只,”林威不甘心的小聲說。
“明兒再逮唄,沒事兒!”
兩個小孩子也彆彆扭扭的跟著回了家。
家門口,林威問:“這些蜻蜓怎麼辦啊?”
“放你家養著唄,”於閩隨口一說,被她媽拎著進了門,“還能吃蚊子。”
林威也在他媽媽的招呼下,大力晃了兩下紗門,把蚊子晃走,也閃身進了屋。
林威把蜻蜓一個一個都放在紗窗上,看他們只是爬來爬去,也不飛。又想起剛剛自己把它們丟在地上,它們也不飛,不禁有些迷惑。
迷迷糊糊的有練了半個小時的字,見媽媽端著一盆水走進來說洗洗就睡覺吧。
一邊把字交給爸爸,一邊打著哈欠。
“玩兒瘋了吧?”林爸爸好笑的看著兒子迷糊的樣子,“以後天天都可以出去玩兒,天兒熱兒,屋裡待著不舒服。”
“噢,每天都可以去啊?”
“時,不過快期末考試了,考好點兒啊!”
“噢。”折回來讓媽媽擦身上,還不停的說今天怎麼抓蜻蜓,後面長松樹的那一塊兒怎麼陰暗可怕。
“媽媽,為什麼蜻蜓有的飛有的不飛啊?”
“蜻蜓都飛,不飛的落在那兒是歇著,讓你們給抓著了。”
“不是,那我知道。我問是我抓的那些蜻蜓為什麼有的能飛有的不飛啊。”
“飛的那種是你抓住的時間短,還沒把它的翅兒弄壞了,所以一撒開它,也許還能恢復,所以就飛了。不飛的那種是抓住它太久了,你一出汗就把它的翅兒弄溼了,夾在手裡沒準兒把它的翅兒弄折了,所以想飛也飛不了了,只能爬了。”
“就象咱們家現在的這種是嗎?”
“對,到了明天,你再看抓回來的這些,也就死得差不多了。”
“為什麼會死啊?”
“因為離開了它應該生活的環境就自然會死。行了,擦玩了,睡覺去吧。”
“可是,你為什麼知道啊,它也許不一定死呢。”林威直接被媽媽抱到單人床上放下,還不停的問。
“因為媽媽活的比你長,見的事兒比你多,知道的也比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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