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暖可強忍著想起身,豆大的汗水從額角滑落,連後頸也全是冷汗。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一雙熟悉的手將她攙扶起來,看見眾人的面色變了變,她就立刻猜到身後的人是誰。
不知道是不是蔣肇庭到場的緣故,應暖可心底的擔憂慢慢流失不見了。
“傷到哪裡了?”
蔣肇庭見應暖可面色灰白沒有血色,沉聲問道,他小心翼翼的語氣裡還摻雜一絲怒氣。
“腳扭了。”應暖可弱弱地回道,沒有任何遮擋物的腳踝已高高地隆起,腫得跟豬蹄似的,難看,她頗有些嫌棄地撇開視線。
見蔣肇庭一來就只關心應暖可,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蔣夢面色煞白,推開扶著自己的手,身體踉踉蹌蹌地走近了幾步,柔聲細語道:“肇庭哥哥,應小姐傷得厲害嗎?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及時扶住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了。”
她樣子乖巧柔弱,又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使得眾人對她更同情,應暖可有口難辯,暗自氣惱。
“剛才怎麼回事?”蔣肇庭並未聽信蔣夢一方之言,反而去問應暖可。
她清楚就算自己道出事實,別人也未必相信,如果蔣肇庭信了她,反而惹得眾人對他有意見,他幫了自己那麼多次,沒必要再因為這點小事,傷及他跟別人的關係。
“是我不小心,因為頭暈一時站不穩,才會摔到她身上,對不起。”應暖可彎腰道歉,可她也不會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說她故意陷害。
“什麼不小心啊,我看你就是純心使壞。”廖康詩得理不饒人,手指不客氣地指著應暖可的鼻樑說道。
“夠了!”蔣肇庭厲聲喝道,冰冷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直刺廖康詩的心底。
他目光銳利,皺起的眉頭都顯示了他的不悅。
“她做錯事了還說不得了,本來就是她不對。”廖康詩語氣弱了不少,可依然不依不饒。
“你哪知眼睛看見事情發生的經過,憑什麼在這裡言之鑿鑿?”蔣肇庭冷聲迴應。
“我相信小夢說的話。”
“我相信小可說的話。”
蔣肇庭的話一出口,大家都知道了風向,知道他有心保住應暖可,便開始出來當和事佬,紛紛勸說事情到此為止。
可最震驚不過的便是應暖可,這簡單的幾個字卻比任何承諾保證都來得重,他也沒看見事情發生的經過,卻這麼無條件地相信她,何況對方是蔣夢,跟他更親近的人。
剛才的屈辱都沒讓應暖可落淚,聽到蔣肇庭的話,她感覺視線模糊,眼眶溼熱。
廖康詩執拗地僵持著,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時候蔣方毅跟蔣二夫人也聞訊趕來,廖康詩委屈地躲進蔣二夫人的懷裡,控訴道:“乾媽,他們欺負人。”
“怎麼回事啊?”蔣二夫人心疼地問道。
“你給我適可而止,在這樣的場合,不嫌丟臉?”蔣方毅怒視著廖康詩,眼神飽含警告。
蔣二夫人將廖康詩護在懷裡,連聲安撫:“有什麼委屈我們回去說。”
“乾媽。”廖康詩不敢置信地喚道,本以為來了個給她做主的人,可是她也選擇息事寧人。
“肇庭,可可怎麼樣?”
“腳扭到了,二叔,我先送小可回去,這裡交給你了。”
蔣肇庭想攔腰將她抱起,應暖可搖了搖頭,低語道:“我可以走。”
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抱她的確對她聲譽有損,蔣肇庭才意識到自己魯莽了,叫了兩個女服務生過來攙扶她。
應暖可雖然腳上很痛,可是心裡還是暖暖的,所以心情並不太糟糕。
經過廖康詩身旁時,聽見她冷冰冰地說道:“狐狸精。”
恰好有個男服務生端著盛滿酒杯的盤子經過,應暖可雙腿一軟,攙扶著她的服務生身子傾斜,不小心就撞到了他,只聽到噼裡啪啦的一頓聲響,那些五顏六色的酒和飲料悉數往廖康詩身上招呼。
應暖可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惡劣,不過更多的是出了口氣的滿足感。
她也顧不上身後手忙腳亂的眾人,被兩位服務生攙扶著離開了大廳。
當她們來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庫,隨後蔣肇庭也便到了,兩位服務生朝他畢恭畢敬地問了好,才安靜地離開。
蔣肇庭將副駕駛座的車門開啟,應暖可未做遲疑坐了上去。
到了車上,蔣肇庭沒有立刻開車,而是開了車燈,想檢查她的傷勢。
應暖可因為羞赧,結結巴巴道:“我沒事。”
“都腫成這樣了還沒事?”
一說起她就覺得痛,剛才也只是下意識地回答,她當然知道自己腳腫得厲害,“那麻煩蔣大少送我去醫院。”
“現在醫院只有急診,人又多了,明天你就上頭條了。”
應暖可抿了抿唇,水潤的雙眸無辜地眨了眨,“那怎麼辦?”
只見蔣肇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報了她的住址讓對方過來,應暖可坐著不動,猜到他是叫了醫生來她家裡。
“謝謝。”應暖可輕柔地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謝謝,不過除了這兩字,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你的謝意,你幫了我這麼多。”
“不是不喜歡。”
“什麼?”
由於蔣肇庭的聲音又沉又輕,應暖可聽不真切,本能地反問了一下。
“不是不喜歡你說謝謝,而是覺得你在故意疏遠我。”
應暖可忽然面紅耳赤,她剛開始的確是有層意思,可是後來是真心地感謝他的幫助。
“還有你之前每次都是‘您’稱呼我,現在會用‘你’了。”
蔣肇庭一說應暖可才注意到這個細節,畢竟蔣肇庭地位特殊,她本能地會用恭敬的態度對他,可是幾次相處後,她無形中就改變了。
“那個,希望你別介意。”應暖可因為不好意思,輕聲低語。
“行了,繫好安全帶,我先送你回家。”
車裡放著輕柔的音樂,應暖可手指點著大腿數節拍,努力忽視腳上的傷痛。
“以你的聲線,在音樂方面應該也會有所作為,有想過拓展這個領域嗎?”
應暖可手指一頓,苦澀地一笑:“應該不會。”
“方便透露原因嗎?感覺你很喜歡唱歌。”
“我曾經很喜歡唱歌,也參加過一個唱歌選秀比賽,可正因為這場比賽,我媽媽為了到現場支援我,路上出車禍去世了,所以平時唱唱歌沒事,可是一旦站在大的舞臺上,我就會想起我媽媽的死狀。”
應暖可講得很平靜,這段辛酸往事她對人難以啟口,沒想到對著蔣肇庭竟自然而然就吐露了出來。
“抱歉。”蔣肇庭語帶自責地講道。
“沒事。”
沉默了會兒,蔣肇庭再次開口問道:“剛才在酒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