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干系?”
傅紅雪慢慢道:“看來你已病得不輕。”
他垂頭凝視著手裡的黑刀,彷彿那奇醜無比的刀柄上刻滿了字,他想看得再深一點,看透人這一生所有問題的答案。
可是他既看不透也看不到,就如他永遠看不清葉開那深沉如海的心。
但比起葉開的心,他更看不明自己的心。
葉開聽了後只嘆道:“如果這也叫病,那我早就病入膏肓了。”
他說這句話時便只看著傅紅雪,彷彿除了對方再也看不進旁人。
他說話的神情也很認真,認真得沒有一絲戲謔,沒有一絲玩味,彷彿把前半生的認真都匯到了這一句話裡。
傅紅雪的身體微微一動,彷彿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撼動了一番。
但僅僅是一瞬之後,他便又變成了一座冰雕的柱,石塑的像,被重重冷意所包裹著,這世上彷彿再沒什麼外事外物能讓他動搖了。
傅紅雪沒有去看葉開,而是轉過身。
他這次轉身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頭。
葉開也沒有試圖攔住他,因為他知道對方越是在乎一個人,便越是要對一個人無情,他的無情練就了他的刀,他的刀卻成了他心底的一口傷。
這傷卻是他天生而有的,每次即將癒合之時,他又會把結痂狠狠撕下來,撕出血肉模糊方才罷休。
所以傅紅雪越是聽進去了某句話,便越是要假裝沒有聽進去,越是想對某個人好,便越是想甩脫他,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葉開也不怕對方回去之後會遇到危險,這世上或許有傅紅雪不懂的毒,卻還未有能毒死他的毒。
再說傅紅雪若是真有心懷疑起什麼來,自然會發現一些他以往發現不了的東西。
葉開知道他應該是對的,雖說這自信有點咄咄逼人的意味,但他自認為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
旁人中毒多是痛苦難耐,生不如死,他卻偏偏能做場場好夢,會眾多風流人物,這若不算運氣好,他就不知道什麼是運氣差了。
但一想周邊埋伏的眾多人馬,他便微微沉下臉來,微一提氣便踏空而飛,如燕翅輕翻一般躍入陸小鳳所在之地。
陸小鳳似乎也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麼快,還有些楞乎乎地瞅著他。
他身邊的沙曼倒是已穿戴整齊,只是仍舊一臉古怪地瞧著葉開,彷彿瞧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會說會笑的木偶一般。
可惜葉開偏偏不是個木偶,而是個會蹦會跳的人。
他接下來便笑著朝陸小鳳招了招手,問道:“你是不是有許多話想問我?”
陸小鳳若是沒有想問他的話,那他就不是陸小鳳,而是一隻陸小雞了。
陸小鳳嘆道:“我想問的話太多,可這裡卻不是說話的地方。”
葉開看了一眼沙曼,若有所思道:“這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沙曼只道:“這是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也不是由你們兩個決定的。”
葉開見她已有些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便微微笑道:“你若是想聽,不妨留下。”
沙曼卻揚了揚臉道:“你讓我聽我便聽麼?那我偏偏不聽了。”
說完這話,她竟一甩袖子便轉身離開了,她來時似一隻清風,走時如一抹幽雲,這天下任誰也留不住風,收不住雲。葉開不能,陸小鳳自然也不能。
不過陸小鳳見她就這麼任性地走了,面上倒也生出些無奈的意味。
他能走到這個地步,也多虧了沙曼的相助,此時要將她支開,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
但這愧疚卻沒有在他心中停留太久,因為他知道沙曼不是那等喜歡悶氣的女人,她就算是生了,也不會生得太久。
陸小鳳這便看向葉開道:“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他說的自然是上次少林的一別,說起來那一別引發的種種事端,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葉孤城西門吹雪來說,都是讓人難以忘懷。
葉開嘆道:“我也以為我這次睜開眼,會看到另外一個人。”
可他看到的仍是陸小鳳,那個熟悉而又可愛的陸小鳳。雖說相逢的場面有些尷尬,但能再見到這四條眉毛的男人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陸小鳳說的是“走”,他說的卻是“看”,這兩者意味不同,可放在此間語境,卻是大大相同。
陸小鳳眼神一跳,跳得如同燭火一般。
“你方才似乎還很不好,如今卻好得差不多了?”
葉開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便點頭道:“我也不知為何,慢慢地便好了起來。”
初時他也被宮九的強烈衝動給嚇了一跳,所幸離了沙曼之後那股子詭異的慾望和衝動便平息了下來,如今再見到沙曼,他心中也沒有半分漣漪,想必宮九的意識已然沉眠下去了。
他的意識沉眠了,有人就得頂著這張皮走遍江湖了。
葉開露出一絲苦笑道:“我本以為要讓你相信我得多費些周折,沒想到你這麼快便相信了。”
無論他多受感動,他都不得不承認,陸小鳳認他認得太快,簡直快得有些不可思議了,旁人不能接受的事,他似乎花上一瞬便能接受了。
陸小鳳淡淡道:“我能相信你,或許是因為我也做過夢。”
葉開詫異道:“你說什麼?”
陸小鳳笑道:“我做夢夢到你會回來,然後你便真的回來了,如此說來這夢竟成真了。”
葉開疑惑道:“你做夢夢到我會回來?”
他本欲再問下去,誰知陸小鳳忽然饒過這個話題,嘴上話風一轉道:“你當初走得輕鬆,有人卻是難過了。”
這話風轉得古怪,葉開也不便多問,只得壓下惑色,面上含笑道:“難過的是你?”
陸小鳳笑道:“我自然是有點難過的,可最難過的還是葉孤城。”
葉開挑眉道:“他為何要難過?”
他忽然想起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似乎還有一個紫禁之巔的決鬥,雖然那決鬥被他攪得亂七八糟,可誰也不能保證這兩人不能再打一場。
陸小鳳似是看出了他的憂色,只道:“你放心,他如今還活得好好的。我說他難過,指的是另外一件事。”
“指的是什麼?”
葉開笑得一臉坦然,彷彿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當初離開時的情形,更猜不到陸小鳳即將要說出口的是什麼。
陸小鳳細細地打量著他,忽然很想嘆一口氣,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算夠厚,司空摘星的臉皮也是厚至無匹,可遇到眼前這個人,他和司空摘星的臉皮就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不過別人都不要臉皮了,陸小鳳又何必顧忌什麼呢?
所以他便瞪著對方道:“自那日之後,江湖上便有了些許流言。”
葉開好像很享受被他這樣瞪著似的,只笑眯眯道:“你不像是懼怕流言的人。”
陸小鳳故作兇狠地瞪了他一眼,但看上去氣勢卻不是很足。
“我不怕流言,卻怕背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