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噩夢迴憶

牢房總是昏暗的，讓人毛骨悚然的那種，幾盆火堆火苗猛竄。潮溼冰冷又骯髒的地板上還殘留血跡，乾枯的血跡上跪著一個浴血少年。雙臂捆紮高高吊過頭頂，鮮血灑滿全身“滴答滴答”地滴著。源頭正是那十隻插著竹籤的指頭。

“哼”有力的鼻哼打破牢房死寂。一隻肥腫的胖手抓起少年額前髮絲翻向腦後

“慕茼，我對你不薄，你這樣做對你能有什麼好處？”少年斜了一眼這個大腹臃腫的男人，便不再理會。

“怎麼說，你也跟我姓楊，只要老實交代把那人藏哪兒了，饒你一命。”男人有些不耐煩。

少年沒有睜開眼，嘴角揚起一絲鄙夷的笑：“你還我娘自由，我便告訴你。”

“喲~~~這小子，還是個胚子啊”尖細銳利的嗓音彷彿能刺穿耳膜，一襲大紅領口開的很低，露出豐滿的胸脯，濃胭脂粉覆蓋整張遲暮的臉。尖利的指甲輕刮少年俊美地臉龐。

“可這裡是怡紅院，只要姑娘”女人提高嗓音，故作不滿。

“媽媽，這小子絕不比姑娘差。後面還沒開@苞”瘦矮男人連忙解說。

老鴇子踱步來回，仔細看了看地上的少年。

“老孃這雖是青樓，可來這的都是你情我願~”

“媽媽放心，這小子我救的，不然早死路邊了，現在回報我一下這有什麼不對。”……

少年悠悠轉醒，睜眼就見幾個惡神壞笑地男人，捲袖寬衣圍向自己。

“你們幹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放開我……別碰我……別碰我……”

“孩子……醒醒……醒醒……”

楊慕茼乍然驚醒。是夢，又是這夢。楊慕茼癱坐在床頭，身上滲出細微汗珠，鳳目圓睜印著噩夢的影子。

“來，喝口水。”

清水入喉，澆滅喉間燥熱，思維清晰起來。見這孩子漸漸明亮的雙眸老人笑了笑：“醒了？”

老人笑容很和藹，給人的感覺很溫暖，花白鬍須淺淺皺紋顯的格外精神。

楊慕茼想要坐起來，稍微一動囧囧就傳來刺痛，勾起慘烈的回憶，深邃地眼眸瞬間暗淡。

老人看在眼裡不住地嘆息，找來幾件衣衫：“你別怪二公子，不知他為了什麼事生氣，現在正在氣頭上，等氣消就好了。”

楊慕茼面無表情聽著老人嘮叨，穿好衣服呆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老人看了幾眼想要在說些什麼，被門外來人喊話打斷：“司徒總管，外面出事了，您快來看看。”

老人花白雙眉皺了皺開啟房門，身材矮小，步態卻輕盈穩當。邁出房門時似乎想起什麼又折回房間，在懷裡掏出個玉瓶放在桌上：“這藥對你身後的傷很好。”

陽光透過窗扉，斜斜映在小瓶上，折射出柔和地光芒。楊慕茼呆呆看著，久久閉上眼睛，一滴淚折射著窗外的光，慢慢劃過蒼白的臉頰：好久沒有被關心了，老人的笑一直迴盪在他腦海裡，很溫暖。

迷迷糊糊睡著，渾渾噩噩過了很久。直到感覺有人進來才撐開眼睛。

老人依舊溫和地笑

“司徒管家！”楊慕茼撐起身@子，斜靠在床案邊

“叫成伯吧”老人糾正道，對這孩子感覺很好“來，喝點粥！”

看著楊慕茼把粥一點一點喝完。

找來一條髮帶：“我給你把頭髮紮起來。”

“成伯，我自己來！”楊慕茼連忙接過髮帶，雙手迅速在頭頂交叉了幾下，一頭烏黑青絲便高高束起，長長地髮尾撒在身後，劉海隨意垂在額前腮邊，兩道細長地柳眉柔和飛入雙鬢，鳳目深邃，清澈明亮，眉宇間隱有一股清氣。

成伯看的值讚歎：“大公子二公子出遠門了，府裡事多，都來不及給你做幾套合適的衣服。”

“已經很好了成伯，”

一時間氣氛驟然凝聚，成伯話鋒一轉：“昨日我見你拳腳功夫不錯，出師有蒙。”

楊慕茼臉上一點點笑意忽然消失，怔怔望著門外。

直到成伯乾咳了幾聲才回過神：“對不起，我走神了。”眉宇間盡是哀傷。

“孩子，老夫多言了。”成伯見他暗自傷神，想必觸了痛處

“我……兩年前得罪楊照，被趕出家門，後來又不慎被人賣去怡紅院”聲音不住顫抖，鳳目依舊眯著一絲縫望著屋外，強忍住徘徊在眼眶裡的淚水

“一次逃跑時，被位公子救了，這身拳腳也是那位公子所受，只可惜我愚鈍，只習得一二。”

成伯負手背在身後，詫異問道：“楊照不是你父親麼？怎麼對自己兒子也這般？”

楊慕茼苦笑搖頭，目光再次移向屋外：“我不是他兒子，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手段強佔我娘。這名字是他強行架上，我本名不叫這個”

成伯展開的白眉又蹙了起來：“那你本名是？”

“呵呵”楊慕茼由心一笑，日光下，那個笑容在有些蒼白冷淡的臉上綻開，彷彿一朵脆弱的白蘭，另人心生憐愛。“何梅，荷花去草頭，梅現已寒冬”

“何梅”成伯踱了幾步：“荷花去草頭，沒有荷葉的荷花孤單始終。梅現已寒冬，寒冬才獨自開放。”楊慕茼面無表情地聽著，茫然冷漠。

這名字未免也太顯孤單，俗話說人如其名，成伯看了眼前這孩子，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與年齡不符的憂傷。許久

“老夫這裡有別字一副，想贈與你，字曰：雲舒！不知你嫌棄不。”

楊慕茼聞言冷漠的神情慢慢融化，再看向成伯時已有暖意，鳳目微微眯起，喃喃自語道：“雲舒雲疏雲散過後便是藍天。”成伯是要他向這副別字，雲散現藍天“真好，多謝成伯賜字。何梅以後字就狡舒。”

成伯心頭一鬆，暗自讚歎楊慕茼：浩浩中不失文雅，若能收入府中好好教導，假以時日必定是個人才，全看二公子如何取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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