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樓主

第二天，花樓收到一封來自護國將軍府的柬帖。

“樓主。”花容手裡握著柬帖，指節隱隱捏的發白：“打算怎麼應對?”

琉璃榻上慵懶地斜倚了一個男子，寬大的玄青色袍子裹著全身，臉上罩著一層黑紗，遮住一半容顏，露出一雙含妖的雙眸，刻意勾勒的眼角更顯邪魅。

男子一派漠然，拿起酒杯淺啜一口：“來就來吧。”單單眼尾掃過花容時，心中有些茫然，從榻上坐起，走出房間：“我去睡會。”

花容看著他背影，臉色微妙地搖搖頭。

正如帖子上所寫，巳時司將軍的馬車準時到達。

馬車上下來一人，容貌俊美，修長地手指沒有握劍，而是握了一把摺扇。臉上線條冷峻利落

“恭迎司徒將軍大駕。”花容親自迎接，笑的明媚。

司徒青看他一眼，對這個人也不多問：“你們樓主呢？”直接開門見山。

“正在無名亭，將軍請隨我來。”

走進大門時，司徒青看到昨天那個小童，小童稚嫩的眼裡印著驚訝。

一路上，有些不安煩躁的心反而冷靜下來。

無名亭並非無名，只因它的名字就叫“無名”

亭中搖椅上躺著人……

[是那個樓主吧。]司徒青這麼想著，走進一看原來是兩個人，相互環腰擁在一起，酣然入睡。

“樓主……”花容輕聲喚著，見他這般細心，司徒青耐下xing子等。

那人眉頭輕輕一皺，又舒展開。從鼻中撥出長長氣息，沒有睜眼，但是人已經醒來。

“樓主，司徒將軍已經來了。”

男子聞言電擊般睜開雙目，在眼角發現站在一旁的司徒青，閉上眼坐起身，再睜開時恢復邪魅慵懶的姿態。

懷裡的人睜開惺忪睡眼，看見司徒青茫然問道：“他怎麼在這？”眼裡漸漸顯露不滿

“笑容。”男子拾起滑落的衣衫披在笑容身上：“你們下去吧。”

司徒青沒有興趣聽他們閒話，竟自在桌邊坐下，咀嚼著男子所說的每個字每個音。

待兩人心不甘情不願退出去後

男子行禮欠了個身：“恭迎將軍。”

司徒青看著這媚態男子，笑了笑擺手道：“樓主也會這些俗套。”

說著，隨意拈起桌上一方紙卷讀起來

——那堪臨秋再相問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開花花落消斷香，何況落紅無數

——也如今，春日往，垂紅淚拈花露水。

男子靜靜聽著平靜漠然。

司徒青放下紙卷，開啟摺扇輕輕搖曳：“樓主如何稱呼？”

“斷香。”男子回道，雙眼稍稍撐開。

“請用茶。”笑容折回端來兩盞清茶，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司徒青，彷彿正在用意念將他大卸八塊。

斷香見狀，招過笑容遞給他一根髮帶。

從桌上抽出一張紅紙：“司徒青將軍，這是花樓相公門的名單。”

司徒青盯著將名單推過來的玉手，眼中神色變了又變。乾乾吞了吞口水，將心底升起的來的奇怪東西嚥了回去。

“笑容，你下去吧。”

笑容一臉不樂意，可又不得不聽，只能恨恨挖司徒青一眼，甩身離開。

“花樓接客，不都是相公們自願的麼？”

“那也要客人先選，再看意思。司徒將軍乃是人中龍鳳，花樓裡的人能一睹尊容，就已經無比榮幸了。若是將軍看的上眼，那也是他們前世修來的。“斷香說的順流，平淡不見任何囧囧。

“哈哈，好說詞。”

“將軍明察，在下句句屬實。”

司徒青笑聲戛然而止，危險的眯起眼睛，危險地氣息裝滿整個亭子：“你呢？”

斷香微微一怔。

司徒青將這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

“斷香拂柳之姿，怎入將軍眼。”說著站起身，卻不料司徒青赫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

斷香驚愕：“司徒將軍……”

司徒青盯著對方有些慌亂的神情，笑的更加詭異。五指在斷香纖細手腕上按動一番才滿滿鬆開。

斷香強忍心中衝上來的緊張

花容聞聲趕來：“樓主，怎麼了？”

“我不舒服。”說著撲進花容懷中，噓聲道：“快帶我走。”

還不等花容開口。司徒青先行言道：“既然樓主不舒服，那麼笨將軍改日再來。還望樓主好好休息。”

“多謝將軍體恤。”花容欠個身，扶著斷香離開亭子。

看著兩人背影。司徒青心中恨恨念著：[楊慕茼……]渾身散發強烈殺氣，光潔的額頭青筋暴起。

“花旗，他身體怎麼樣？”花容憂心的問

“沒事，受了點驚嚇，好好休息。”花旗收回銀針。

望著斷香有些憔悴的面容，花容憐惜嘆氣。

將他有些凌亂的頭髮捋到耳後，在額頭上印個吻。

輕聲道：“好些了麼？”

斷香挽力坐起，倚著花容一臉倦容。

“他是不是認出我了？”又倚向花容懷中，喃喃囈語：“他好像很生氣，他為什麼生氣？”

“小傻瓜，別這樣，就算認出了又如何？他有什麼理由生你氣？”

斷香抬起頭，淚水滑過眼臉溶入面紗

“我應該在鎮定一些，可是……可是我一看到他就亂了。”淚水不停滑落，邪魅地雙目流露出不符的憂傷。

看著他的無助，花容心痛不已，輕輕將他攬回懷中，低沉的聲音無限溫柔：“沒人怪你，不要多想。”

斷香哭哭斷斷，渾渾噩噩睡去。

摘下斷香已溼透的面紗，卸去易容麵皮，露出本來面貌。

狹長鳳目輕闔，少了幾分少年稚氣，多了幾分成熟俊美。

花容修長手指輕輕順著他蹙起的雙眉，來來回回，一遍又一遍。同樣事情已經不記得做過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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