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100頁的同學錄被髮出去只收回了不到40頁,最漂亮的那一頁,因為兩人感情的告終而再也沒有收回來。
現在想想,這麼好的紙給那些一畢業就再也沒了聯絡的薄情同學填寫,其實挺不值得的。
趙天喻一臉莫名其妙翻著同學錄,發現都是些自己不認識的人填寫的內容,直到看到背面的寄語時都帶著“呂佳音”三個字時,才明白了這是呂佳音的同學錄。
翻頁的速度忍不住快了些,直到同學錄即將見底時,看到了一頁和整本黑紅金色彩風格完全不同的褐色立體畫,上面畫滿了齒輪和小房子,其中一盞小房子因為翻書的動作而被牽住了簡單電路的開關,小燈閃了幾下,熄滅了。
趙天喻愣住,忍不住低頭細細去看這幅立體化——
這是自己給呂佳音的那張同學錄,上面這盞能亮的小燈,他一直都記得。
這類同學錄的尺寸都是A4,裝訂也是一個出版社,所以不同別冊的立體畫也能裝載在同一個套子中。
趙天喻下意識將這一頁同學錄翻到背面,看到了那熟悉的一筆一劃的、獨屬呂佳音的好學生字跡——
天喻,我有時候在想,上一世,我是不是忘了喝孟婆湯?
因為忘了喝孟婆湯,所以這一世遭受了懲罰,腦袋裡好像有兩份記憶似的,我不知道哪個是我,哪個不是我。
又或者說我是什麼多重人格?這麼說比較合理吧?
明明生活這麼幸福,我卻時常心態非常消極,覺得真正的自己早已被溺死在一灘死水之中,再怎麼掙扎,我都上不了岸。
爸爸媽媽總是說,小琰的媽媽給了我眼角膜,我要學會感恩,其實我能明白爸爸媽媽的意思,他們想讓我們結婚。
爸爸媽媽是非常重情義的人,他們大概覺得,我們兩個結婚是最好的結局吧?
有時候,明明覺得自己就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可是又覺得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我深愛著他們,可我也害怕著他們。
天喻,我以後一定會和小琰結婚的,即使小琰還是像現在這樣倔強,我也必須和他結婚的。
所以,等去了大學之後,找個比我好看的姑娘談戀愛,好好生活吧。
寄語結束。
趙天喻握著書頁的手僵在那裡,整個人彷彿就像定格的畫面,一動不動。
直到半分鐘過後,他直接撕下了這頁紙,大手一揮摔合了同學錄,起身抓了襯衣和褲子三兩下穿上,拿了車鑰匙開車出門。
一路疾駛在去往療養院的路上,趙天喻腦內一片空白。
距離端琰告訴自己呂佳音的身份,已經過去很多天了。
明明一直以來都想得到關於高中所經歷的一切莫名其妙事情的原因,可是當知道真正的原因時,他卻並沒有得到答案的感覺,反而更迷茫了。
他受夠了這對說話像猜謎一樣的姐弟倆,明明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可他們就是藏著掖著不說,對自己像耍猴一樣。
因為不想再當猴子,所以決定找呂佳音問個清楚。
可到了病房門口,趙天喻又開始猶豫了。
這些天,他主動來見呂佳音的次數太多了。
明明這麼多年單身的時候都能和她保持距離,為什麼唯獨到了快結婚的時候,反而不斷地出問題?
簡直就像這麼多年的瀟灑像是自欺欺人似的,到了該蓋棺定論的時候自己終於坐不住終於原形畢露。
想到這裡,趙天喻本能地想要轉身離開,病房門卻先一步被人拉開,呂佳音問:“是爸爸嗎……”
話說到一半,在看到趙天喻後,全部的聲音溺斃在了嗓子眼裡,等了會兒才輕輕開口問:“天……趙天喻?”
見逃脫無門,趙天喻索性死了心,他從口袋裡掏出那頁同學錄,低頭看著呂佳音,用冷漠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明明祝福過我找個比你漂亮的女人好好戀愛生活,卻替我報了一個那樣的大學是什麼意思?”
呂佳音垂下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許久後低聲道:“天喻。”
“叫全名。”
“北川師範在地鐵9號線的終點。”
“……”
“9號線的另一個終點就是我的大學。”呂佳音道。
趙天喻一時失語,他怔怔地看著呂佳音,過了會兒笑了:“你不讓我和你上一所大學,卻讓我的學校和你的學校有直通車?你是原本打算養備胎嗎?”
呂佳音輕輕搖頭了頭,聲音越來越小:“天喻,人有時候,感情是控制不了理智的……”
“這和我們有關係嗎?”
“……”
呂佳音咬著嘴巴沒說話。
病房裡瞬間安靜得讓人渾身不自在。
趙天喻杵了會兒得不到答案,轉身就要走,呂佳音卻在這時開了口——
“理智想要和你道別,感情卻做不到放了你,所以,做了那樣自私的選擇。”
“……”趙天喻猛地停下腳步。
呂佳音紅了眼眶,卻沒掉下來一滴淚,她將臉龐埋在長髮之間,並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我很後悔我曾經那樣自私的作為,所以看到你現在過得很好,找到了比我漂亮的女朋友,你的人生應該並沒有受到我太多影響,我很開心,我真心祝福你們……”
呂佳音話還沒說完,趙天喻已經摔門而去。
下樓來到停車場,他氣惱地將那頁同學錄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裡,還洩憤似的踹了兩腳垃圾桶。
這時尤雪悠來了電話,趙天喻看著來電顯示一邊深呼吸一邊自言自語道:“沒錯,你得祝福我,因為我現在過得特別好,懂嗎?雪悠什麼都比你好!你他媽祝福我!別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自我解壓完畢,趙天喻才接通了電話,對面是尤雪悠開心的聲音:“天喻,行李我都準備好咯,這幾天我們得服用專門的藥物來適應高原環境,我買了五盒,下午你開車來接我,我給你兩盒吧,你就不用買了。”
“嗯,好。”趙天喻頓時露出繾綣的笑容,寵溺地對著電話那邊道,“晚上見。”
結束通話電話的瞬間,趙天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疲倦地發動車子離開了醫院。
高架向來是一天堵三次,趙天喻被堵在了之途中,因為心煩,他忍不住給端琰打電話,電話一接通直接咆哮:“這種東西剛畢業的時候不給我看現在拿出來你的意圖是什麼?!”
端琰聲音平平:“如果想讓你看懂那則同學錄的含義,就得讓你知道背後的真相,當年那個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你,不適合。”
“那現在還有必要嗎?我是要結婚的人了!你是在干擾我知道嗎?!”
“認為干擾,那只是你的想法。”端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