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暑假就這麼晃過一般的過了。這對言世若是個折磨的暑假。整個人瘦了二十斤,原本就不是很有肉的體格,現在看起來更顯瘦。手背上的針口還是很明顯,言世若看了下,拿起一塊止血貼貼了上去。
趁著是暑假的最後一天,言世若打算去剪個頭髮。原本有著一頭俊逸的秀髮的言世若,決定把頭髮剪成板寸頭。
不去那些時尚的,忽地心血來潮想要去老街那邊的老理髮店。言世若踢踏著人字拖,穿著大短褲走著去。
夏季獨有的蟬鳴聲,不斷在舊大道旁的老樹上響起,街道旁都是斑駁的樹影。這邊相比言世若住的東區市區,顯得比較人少點。以前是繁華地,但是後面隨著整個城市中心挪到了東區後,這邊就顯得比較人少。
興許是太久沒穿人字拖的緣故又或者是老街的路比較坑窪和比較遠的原因,總之走到老街的時候,言世若的腳起了個小水泡。不大,但是有點痛的折磨人。
隨意地脫xia人字拖在自己的坐的凳子下,然後把腳撂上理髮店的椅子下面的橫槓上。言世若才整個人往後靠著。
幫言世若剪頭髮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師傅。略微肥胖的身軀,一副和藹笑的職業面容,十根手指卻意外地靈巧。細細地為言世若剪著頭髮的理髮師,偶爾也會和言世若插上一兩句話。話題無非是一些天氣啊、新聞什麼的。
言世若只是閉著眼,偶爾應上這麼兩句。後面老師傅看言世若沒什麼興趣說話的樣子,也適時地不再開口。
在言世若的理髮接近尾聲的時候,上帝卻和他開了個玩笑。
“蕭謄,就這間嗎?”一個爽朗的女聲突兀地響起,帶著那個讓言世若耿懷痛苦了一個暑假的名字。
腦裡突然“哄”地一聲炸開。
猛地睜開眼看向鏡子裡反射的門口。蕭謄牽著女孩的手的畫面就這麼撞進了言世若的視野裡。挪不開眼,因為言世若真的是很久都沒見過這個人了。
蕭謄瘦了,也黑了,顯得更健壯了。言世若覺得現在看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個人讓自己心動了異樣了,卻也是讓自己痛苦不堪的。言世若才發現,現在再見他,只有滿滿的心酸之感。忽地感覺喉頭又緊了。
蕭謄今天想要剪頭髮,換個板寸。剛好碰上來找自己的丁希,就和她一起過來。不想去什麼大的,忽地心血來潮想去老。
兩人搭著公車坐了四個站到了老街,在街上晃盪了許久,蕭謄才相中這間差不多在街尾的老。
蕭謄腳一踏進去,就覺得有股目光很是強烈地在自己身上。抬眼對上鏡子,卻意外地看到那個自己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臉。牽著丁希的手,忽地一下抓緊。
言世若的表情讓蕭謄捉摸不透。
看到蕭謄牽著女孩的手緊了幾分,言世若不自覺地苦笑一下。然後閉起眼睛,腦裡似乎那個畫面又再回放。言世若不想再去想,於是忘記了自己還是在理髮的事實,忽地把頭側向一邊,誰知道卻發生了意外。
腦後面一陣刺痛,隨即是那老師傅的一聲大叫。言世若皺著眉,從鏡子的反射看到後面的那老師傅正驚愕地舉著剃刀,上面有著些血,腦袋開始有點昏。
“趕緊打120。”蕭謄是第一個衝到言世若身邊,結果乾淨的毛巾捂住言世若的後腦,然後抱著還在驚愣中不斷安慰,“小若沒事的沒事的……”
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言世若還沒仔細地掌握好,卻已經在那人的懷裡,耳邊是那人著急的聲音。微閉上眼,其實,受傷也未必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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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悉悉索索弄好,已經是中午一點多了。
言世若坐在醫院的沙發上,看著蕭謄為自己拿藥走來走去,心頭有著一絲異樣。那個被自己壓抑的東西,似乎又在打算再次生長。
送言世若來的路上,那女孩就走了。為此言世若鬆了一口氣。
蕭謄走過來的時候,看到還在發呆的言世若,只是坐在他身邊,拿著藥開始看。言世若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把藥拿了過來。
“我自己看怎麼吃就好了。”淡淡地說著這句話的言世若,眼神只是飄向地面。
“也好。”忽略內心的那個喊叫不可以的聲音,蕭謄也淡淡地回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言世若說著,站起了身子。
“我送你吧。”蕭謄沒有像剛才那樣輕易地答應言世若,站起身子強行拉過言世若的手腕就這麼走出了醫院。
如此,言世若才發現了自己和蕭謄的差距。這個人,遠比想象中的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拽著自己瘦了的手腕,觸感是那麼真實,那種面板之見的粗糙感,帶給言世若的是一種無以名狀的甜蜜。
突然有種希望,希望那隻拽著自己的手,往下滑然後握住自己此時微微張開的手掌。
這麼想完,言世若站住了腳步,蕭謄轉身看他。言世若抿嘴笑了笑,然後另外一隻手附上蕭謄的那隻手。言世若把蕭謄的手從腕上拉起,然後握住。
“就這一次,好不好?”言世若的聲音輕輕地懇求著。
蕭謄看著他,許久才轉過身,手維持著和言世若牽著的狀態。只是輕輕地牽著,沒有緊握,但是言世若卻已是覺得一陣滿足。
即使這個人不喜歡自己又怎麼樣呢?自己喜歡他的心,不是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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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言走著,沒有搭公車。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牽著手走在路上,一個穿球鞋,一個穿人字拖,一個走前,一個走後。一個高大健壯,一個挑高瘦弱。沒有說話的安靜走著。
走到言世若家附近的一條小道上的時候,人比較少了,車也沒有那麼多了。比起在市區安靜了許多,一條路上只聽見言世若的人字拖發出的踢踏聲。
走到了門口,蕭謄的手還是沒有放開。言世若也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小若……”
“我想吃冰激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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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又往附近的小賣部走去。
買了杯伊利小杯,言世若慢慢地吃著,手沒淤牽著。言世若說吃冰激凌不方便。蕭謄贊同地點點頭。
然後又是一路無言地走著回言世若的家。不過這次,是言世若走在前面,蕭謄走在後面。
身邊時不時跑過一群孩子,嬉笑打鬧。那歡樂的氣氛和兩人之間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蕭謄看著前面的身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言世若用小勺慢慢地吃著冰激凌。那聲嘆息,讓他只是使勁地咬了咬小勺,然後又繼續吃冰激凌。
到了門口,言世若拿過蕭謄手上的藥,然後笑笑就直接上樓了。蕭謄站在門口看他進去,看他和門衛打招呼,看他上了電梯。
然後看著那電梯一直升,到了21這個數字,蕭謄才往後退兩步。往上仰望。好一會,蕭謄才低下頭,插手進口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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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電梯後,恍惚地按了21。言世若整個人靠在電梯邊。電梯內反射著他蒼白的臉。手上的藥已經掉了,冰激凌卻還拿在手上,只不過,食之無味。
“叮”的一聲,到了。
言世若才回神般拿起藥,走向自己家。
進去關上門後,整個人在門邊滑坐下來。抱著膝蓋,言世若舉起剛才被蕭謄簽過的手。那個人的餘溫似乎還在。
言世若把那隻手放到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卻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的淚又撒了。似乎認知蕭謄後,自己的淚腺就特別發達。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言世若,把頭深深地埋進抱著的膝蓋裡。不要再想了,再想,那麼自己這個暑假的努力算怎麼回事。言世若,你清醒點吧!
不停地在內心這麼提醒自己,但是蕭謄的影子卻又不時地冒出。想得太複雜了,又或是剛才腦袋受的傷在作怪,言世若的頭疼了起來。
這時候,卻一陣電話聲響起。
言世若忍著頭疼,掏出口袋的手機,上面跳躍著沒有名字的號碼,但是即使沒有名字,言世若也深深地記住這個號碼。
“喂?”言世若痛苦的聲音雖然儘量隱忍,但是還是不能掩飾。
“小若?怎麼了?”蕭謄聽出了不對勁,馬上問。
“沒什麼……我……啊……”言世若痛得閉起了眼睛,話也說不下去了。
“你等我,我馬上上去。”蕭謄說完,就掛了電話。
“……”言世若閉著眼睛,他馬上上來?他沒走嗎?
不過,還沒等言世若想明白,他已經痛得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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