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從鬥裡出來，我在小旅店裡休整了兩天，便登上了南下的火車，接到聯絡人的電話，這次的委託人在杭州。

在火車上搖晃了十幾個小時，到達了我的目的地。

下了車，竟然還有人在車站接我。

那個男人手裡舉著個牌子，上面竟寫著“啞巴張”。

我沉默了片刻，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他左右搖了搖腦袋，才看見了我。

“小哥？”

“……”我點點頭，看著他手中的牌子沒動。

“嘿嘿。”他傻笑著，“道上都不知道……那個，您老幸苦了吧？”一邊訕笑著一邊殷勤的引路。

出了車站，他招呼了一輛計程車。

“您老做了那麼長時間的車，不如先去賓館休息一下？”

我沒說話，他見狀就對司機報了個地址。

“那個孫爺囑咐了，明天我帶您去看看刀，老吳家的東西很不錯，”

“……嗯。”

是為了賠那把在墓裡面壞掉的兵器？其實那把劍倒也不是特別好，不然也不會被那個粽子弄斷了，本來也想來杭州看看，既然有人願意賠償，那何樂而不為？

滴嗒……滴嗒……

我睜開眼，外面在下雨？

拉開窗簾，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細密的雨絲在牆壁上凝成一股股打在玻璃上。

才五點多？

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昨晚又做了那個夢。它預示著什麼？還是……那就是我遺忘的過去？

呵，那是二十年前？還是……千百年的沉澱？

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叩叩……”

“小哥，您老起來了？”

外面是那個自稱是王麻子的夥計。

我開啟門，他滿臉堆笑得站在外面。

“小哥，您好不容易來杭州一趟，不如去試試我們這裡最有名的小吃？”我跟在他後面也沒有什麼好反對的。

“龍脊背下午才能到，吃過早餐，我帶您在杭州城轉轉，時間到了就帶您過去。”

“可以。”

看著眼前精緻的小吃，我卻食之無味，對於我來說，這些東西和那些壓縮餅乾沒什麼區別，可以填飽肚子就行，吃什麼都一樣。

扭頭望向灰濛濛的天，雨還在下。

“這個是南方地區的特點，一到這個時候雨就下個不停，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是這種毛毛雨。”王麻子機靈的說道，“您在北方的時間長，可能有點不適應。”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去看天。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傍晚時分，王麻子便將我領到了一處古董鋪子。

“老吳，怎麼樣？龍脊背到了沒？”

“啊，是老王啊。”店裡出來一個50多歲的男子，和王麻子寒暄了幾句，王麻子就指著我說明了來意。

“那把龍脊背就是孫爺想要送給這小哥的。”

“哦。”那個叫做老吳的店主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點了點頭，“他就是道上所說的那個人？”這句話他是小聲對著王麻子說的，我也裝作沒有聽見，只是這麼多年的倒鬥讓我的耳力提升了很多。

“沒錯，那老吳把那龍脊背拿出來看看吧。”

“不要這麼急啊，先進來喝杯茶。”

老吳也不急著說貨的事，只招呼我們喝茶，很顯然他是在為了什麼拖延時間。

我喝著手中的龍井，在他的店裡隨意走著，這個店主看起來有些眼熟，以前應該沒有見過才對。我有些困惑的站在陽臺上發呆，其實這樣的雨天我倒覺得很適合我，就和我的記憶一樣混沌不明。

過了近一個小時的時候，我嘆了口氣，回到了店裡，他們兩個還在裡面談天，我對那個店主說：“賣還是不賣？”

我沒什麼耐心再等，而且晚上和那個主顧約好了要見面，也沒有時間，至於兵器之類的總能找到不是？今天已經等了很久，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甘願等下去，可是現在我還有事去做，不然在這裡等上一天也無所謂。

那個店主被我這麼一問楞了一下，再看看時間。

“賣！”

然後去後面拿東西，嘴裡還在唸叨著什麼死小子，怎麼還不來的話。大概他是想把這個留給什麼人。

拿到刀，我仔細的看了看，當我觸碰它的時候，心裡似乎和它產生了共鳴，這把刀在向我述說著什麼，在我的心裡它的魂靈在顫抖。

輕輕撫摸過刀背，鋒刃輕微的顫抖，龍吟聲在小小的古董鋪裡迴盪。

刀身在燈光下似乎泛著喜悅的光。

我握緊刀柄，暖流在身上游走，我和它是這般的熟悉。

“小哥，怎麼樣？滿不滿意？”

王麻子在一旁搓著手，樂顛顛的說道。

“不錯。”我點點頭，激賞的看著手中的刀，彈了彈它寬厚的背脊，再次聆聽那來自古戰場的聲音。

等待它安靜下來，將它從新插回刀鞘。

王麻子和店主商量好了價錢，店主收了支票，給了我一大塊布。

“包著比較方便。”

我接過布，開始給這黑金古刀裹上，看看時間，向王麻子招呼了一聲便走，也不管他們再說些什麼。

出了店門，雨絲已然微弱了很多，天色也黯淡了很多。

我深吸一口氣，嚮往走去。

這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青年，二十幾歲，貓兒眼裡滿是惱怒，嘴裡念念叨叨往店裡衝。

“三叔！”

“你小子他孃的，叫你快點，你磨個半天，現在來還有個屁用！”

那個青年聽了，立刻跳了起來

“不是吧，好東西也留給我啊，你也賣得太快了。要是那交警總是攔我……”

他恨恨的罵了一聲，回頭看著我……背上的東西，表情十分奇怪的哼了一聲，扭頭進了店裡。

我站在雨幕中，看著他的背影。

微涼的風捲著雨絲在我眼前模糊了視線，直到看不見。

莫名，一陣心痛襲來，我嘆了口氣，捂住左胸，轉身踏進黑暗。

只是……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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