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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走遠,原本強撐的那口氣鬆懈,他才撐不住地踉蹌兩步,撲倒在地上。

夙夜難寐的身體早已掏空,在倒地的一瞬,許朝宗噴出半口鮮血。

當日子夜,惠安帝駕崩。

沒有禪位,沒有遺旨,只留那道罪己詔,昭告於天下。

……

皇帝駕崩的訊息,最早報到傅煜跟前,而後報到傅德明那裡。

熙平帝膝下三子,長子病故、英王死於宮變,子嗣盡除。而許朝宗雖成婚數年,身邊也只兩位公主,並無子嗣——倘若有,在這場亂事裡,怕是也要杳無蹤跡的。宮禁防衛、京畿戍衛和朝政大權皆握在傅家手裡,就只差明日清晨公佈喪訊,擁立新帝。

冬夜深沉漆黑,傅德明住的相府裡,卻是燈火通明。

手握重兵的徐夔最先趕來,而後是早已投入傅家麾下的幾位尚書文臣,因住得遠近不已,陸續趕來。人還沒湊齊,傅德明瞧著時辰,留徐夔坐鎮廳中,他回書房取個東西。

到得書房門外,卻碰見了衣裳嚴整的沈氏。

傅德明微愣,卻仍開了屋門,讓她進去,“深更半夜,你怎麼在這裡?”

“在等你。”沈氏顯然是倉促趕來的,頭髮隨意挽著,神情卻緊張焦灼,“我聽外面的動靜,想必是宮裡出了事吧?”她緊盯著丈夫,看到他並沒否認時,眼底浮起強壓著的激動。

在齊州的那些年,他對傅家的圖謀一無所知。

直到進了京城,才隱隱有些猜測。

這猜測在傅煜驅兵南下,以勤王的名義拿下京城時,傅德明囑咐她幫攸桐與京城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往來時,變成確信。

那個時候,傅德明曾言明主次,因局勢不穩、危機暗伏,沈氏為丈夫和兒子計,暫時無暇他顧。

但這漫漫數月之間,受慣了女眷們的追捧,沈氏豈能始終心如止水?

原本屬於許家的天下,轉眼就能落到傅家的手裡。而在傅家,她的丈夫傅德明戰功赫赫、勤政愛民,論治國理政的手段,遠勝於年輕的傅煜。她的兒子們年輕英武,才能卓然,若不是傅德明退讓,傅家的大權,本就在她夫妻二人手裡。

百餘個日夜,沈氏很多次都夢見那座皇宮。

夢見他的丈夫登臨帝位,她被奉為皇后。

夢見她的兒子身著龍袍,她以皇太后之尊,受盡尊榮。

那是何等的誘惑!

夢裡萬人之上、肆無忌憚,醒來卻不得不聽從傅德明的警告,收斂退讓。野心與巨大的貪慾只能在夢裡表露,沈氏始終剋制、隱藏,卻又怎能甘心?這幾日朝廷的情形,她也有耳聞,許朝宗既頒了罪己詔,必是認了輸、不久於人世。

今晚這樣的動靜,是為做什麼,沈氏幾乎都不用猜。

離皇宮僅剩一步之遙,船舵之上稍稍扭轉,局面或許能迥然不同。她幾乎是被野心和貪慾攫住,心潮澎湃。深院之中的婦人難以撼動朝局,他的丈夫卻大權在握,沈氏哪怕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管不住腳,著魔般來到書房。

此刻,她瞧著傅德明的神情,立馬篤定猜測。

“皇上駕崩,要擁立新帝了對嗎?”她扯住丈夫的衣裳。

傅德明與她夫妻三十年,豈能瞧不出她的心思?

他皺了皺眉,沉聲道:“朝政的事,你別摻和。”

“我不能摻和,暲兒他們呢?”沈氏攥緊他的胳膊,“今晚的事由你安排,幾位尚書是你提拔的,徐夔也曾是你的部下,唯命是從。只要稍作手腳,明日擁立你……”那樣的情形,沈氏已然在腦海裡想過無數遍,她越說越激動,聲音壓得極低,卻滿是誘惑,“只要稍作手腳,這天下就是你的。是咱們的。”

傅德明未料她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驚愕看她。

沈氏接著蠱惑,“城外的軍隊、皇宮的戍衛,是咱們傅家的,不是他傅煜的。籠絡群臣,把持朝政的,也是你。成敗都在明日的朝會,到時候,為了大局安穩,傅煜難道會與你內訌?兄弟如何比得上父子?換了你,將來這天下就能傳給暲兒,傳給咱們的孫子……”

“你瘋了!”傅德明看到那貪婪如狼般的眼神,一把將她推開。

沈氏撲上去拽住他,“你難道就沒想過身穿龍袍、坐擁天下?傅德明,這麼久,你就沒做過當皇帝的夢?若不是摔傷這條腿,這一切,原本都屬於你!”

傅德明神情裡有一絲裂隙。

沈氏拽緊他,“你也夢見過當皇上,對不對!夢見受群臣跪拜,坐在宣政殿裡!從齊州到京城,拼命打仗,費盡心思的籠絡朝臣,不就是為了這皇位的權柄。就差這一步,你真甘心拱手讓人嗎!”

她眼底狂熱,聲音急促。

傅德明喉嚨裡有些微乾燥,旋即沉目,重重將她推到在地。

“貪戀權柄,未必是壞事,但沒那能耐還痴心妄想,就是愚蠢了!”

低沉的聲音,是斥責權慾薰心的瘋婆子,也是規勸自身不可被貪慾矇蔽。

夢裡心智渙散,看到那至尊皇位,自然想坐上去。

但夢醒來,卻是理智勝於貪慾。

兄弟倆孰強孰弱,傅暲他們能否跟傅煜比肩,傅德明心裡清楚得很。

他掃了眼沈氏,為剛才那一瞬的念頭而心驚冷汗。三十年夫妻,他對沈氏雖不像傅德清待發妻那樣深情,卻也因早年時常征戰,不能照顧妻兒而愧疚,也因此多幾分寬容。誰知道,這女人的胃口竟是越來越大。

傅德明退了兩步,目光漸而冷沉。

“朝政和軍權都在二弟和修平手裡,你這念頭,會害人害己。”

他垂首,看沈氏張口欲語,知道勸說和警告都無用,索性揚聲叫心腹進來,往她嘴裡塞了團布,強行送回屋中,不許踏出半步。而後取了東西,匆匆去廳中議事。

翌日清晨的朝會上,惠安帝駕崩的訊息傳開。

京城裡群龍無首,皇家昏聵而無子嗣,有徐夔的重兵鎮守,擁立傅煜的事,輕而易舉。

禮部自去籌備大行皇帝的喪事和傅煜的登基大典,傅德明回府後,命人尋了輛馬車,將沈氏送往偏遠的族田,旋即修書給兒子,命他們不許擅自探望沈氏,其中緣由,待他們入京之日自會交代。

——少年結髮,奔波征戰的那些年裡,沈氏撫育兒女、侍奉婆母,並無錯處。到如今,於私情、於大局,他都難以寫休書,令兒女分心。但這般瘋狂貪婪的女人,也不能留在京城,埋下禍患。

餘生裡,讓她在族田安穩度日,足不出戶,算是他最後的情分。

……

因那封罪己詔的緣故,許朝宗的喪事辦得還算體面。

登基大典定於十一月初五,自有禮部的人操心。

攸桐如今的頭等大事是養胎。

為此,她還特地遞訊息回齊州,請杜雙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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