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一陣低低的引擎聲響徹於寧靜的半山腰。
雖然是因為放慢速度而讓聲音變得微小,但沒有因為年紀而遲緩的聽覺還是注意到了。看了眼牆上的大鐘,時針的位置已過了上半部中央;皺起了眉,嘆了口氣,背光而坐的人臉上有些微無奈。
時間算的剛剛好,開口的聲音跟大門被粗魯甩上的瞬間相疊。
但他知道對方一定聽的清楚。“你也知道要回來?”口氣還是忍不住微慍。
置若罔聞,高大身影慢條斯理的走近,對坐在沙發上的人視而不見,目光只盯著桌上的東西,那是他回來的目的。
始終面無表情,彷彿對自己這麼晚的時間才踏進這棟房子一點也不在意,更不在意讓坐在客廳的人等了好幾個小時。
拿起桌上已被放置了幾天的東西,單季揚看也沒看,轉身準備離去。
“就為了這東西,所以你才回來?”難忍質問的口氣,點了根菸又道:“不過要不是這東西,我還不確定你是真的又拿弓了。”
單季揚停住腳步,微側著身,眼角睨向正瞪著他的人,他的父親。
“這東西?”眯起眼,臉已罩滿寒霜。
“消失了幾天都找不到人,還是你舅舅告訴我,我才知道你會再踏進家門!”籲出的煙在空中瀰漫,掩飾掉了不自在。
明知他對某些字眼敏感,做父親的他也依然拉不下臉來道歉。
冷眸凝睇著父親一會,旋即瞥頭轉開,硬聲回道:“那又怎樣?”態度已夠顯然。
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每一次面對親身骨肉那拒他千里之外的態度,胸臆還是陣陣抽緊了起來。
看著兒子手上的長弓,心底一陣茫然若失。
上次他幫蘇家大兒子上場,他雖然驚訝,卻沒多想。沒想到前些天就看見那把熟悉的長弓。他看著一瞬間失神,受家的聲音拉回了他,也讓他真的知道兒子願意再度執弓。
不管理由是什麼,他都很欣慰。
“弓線修好了,你明天上場?”
“你管不著。”冷道,再次舉步離開。
“季揚!”單承天霍地站起身,出聲喊道。
是那語氣讓他腳步一頓。看著門外,冷然的面孔猶不轉身,沒有回頭。
看著那背影,做父親的閉起眼,向來冷硬的面容雖然柔和了,緊蹙的眉心卻有份揣揣不安。
從前年他回來之後,父子兩人之間,又或者說是他為人父親的視線間,多的是兒子給的背影。而曾幾何時,當年的小小男孩,現在已是個偉岸男人的身影了。
難掩神色疲憊的喟嘆,在那背影看不見的情況下。
“你終究是我的孩子…”
語尾才剛落下,修長的身影再次舉步甩門離去,毫不猶豫。
而獨留於一室靜默裡的人,身形宛若跟寂寥融合為一起,瞬間變得蒼老。
※※
“澄,比賽幾點?老爸載你去吧?”
……
半餉沒有得到迴應,蘇言奇怪地從檔裡抬頭。對面而坐的人盯著手裡的杯子出神;透明的材質清楚可見,裡頭一口也沒減少到。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了,卻仍會感到訝異。
“澄?”挑起眉,蘇父再次喚道。
手中的杯子抖了下,蘇澄回過神來看著父親。“爸?”
“我載你去會場吧。”微笑的看著兒子,“…又發呆啦?”雖是略為調侃的語氣,實是忍不住想開口問。
自從前陣子發現兒子變得容易出神後,蘇言冷不防便可見到發呆狀態的人不回聲應他,非得要多叫個幾聲才能喚回反應。
對個xing向來沉穩的蘇澄來說,這種情況以前少見,幾乎沒有過;要不是這種罕見的事其屬平常,他還真以為是有什麼大事呢。
不過,蘇言卻覺得這樣的兒子,很好。比起以前向來無波的情緒,現在是否為了某些事而陷入思緒的表現,他覺得很好。
其碼,像是為了什麼事而牽動著反應。
怔了下,蘇澄放下杯子,起身避去父親帶笑的探意目光。
“爸今天有個會議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不喝了?”看著被放棄於桌上的完好牛奶,蘇父無奈的皺起眉。一口都還沒喝呢…
“不了。”搖搖頭,蘇澄走出飯廳。順手拿起置於一旁的弓袋,腳步隨之一頓。
拿著弓袋的手握了握又鬆開,──放輕的袋子裡沒有熟悉該存在的重量。
慣用的長弓不在自己身邊。這是第一次,弓…離了身;而他先前居然都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想到。
半餉,放回原位。腳步依然的走向門口。
在他身邊也沒有用;他現在根本連執弓的力氣也沒有。垂下了眼,想起那人是否知道今天是決賽?他並沒有告知他。
……幾不可微地吐了口氣,拉開大門,陽光瞬灑下,一時間讓他睜不開眼。
才剛跨出門欄,後頸上突然一記力道,把他拉往旁邊牆上一抵,還來不及反應掙扎──
“砰”的一聲門被關起,怔然間,眼前的影俯下,雙唇隨之被股觸感攫住。
“唔!”驚愕的瞠大眼,微啟的嘴內隨即被灌滿對方氣息。熟悉的,男人獨有的霸氣。
這是家門前……,蘇澄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連忙掙動著頭顱,身體雙手皆大力的推拒著,直想拉開兩人之間。
不斷變化著角度深吻著,單季揚對他的掙扎無動於衷,索xing握住他的手往兩邊一壓,唇上的力道施得更緊,不想讓他離開。
唇上輾壓的力道帶著淡淡的迫切與不知名的急促;轉眼,對進一雙沉不見底的瞳眸裡;湛綠的,宛若一潭深淵。
沉默相視間,緩緩閉上,還想脫動的手放輕,不再掙扎。舌尖即被狠狠的勾起纏繞,狂熱的,像是不給他呼吸般的索取。
…瘋了…這男人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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