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看來只是一般虛弱的程度,並沒有引起他人的過度關注。
直到這一日陪著家人用過晚膳,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胸口一瞬間的絞疼讓她倒抽一口涼氣,險些直接軟在了地上。
她強忍住,壓著聲音對麗花花道:“你下去罷,不用伺候了。”
麗花花沒有察覺到不對,應了一聲就出去為小姐打水去了。
褚蕎扶著牆壁挪到了床邊,緩緩躺了下去。
時間彷彿一直在飛速倒退,回到了她初來這個世界時,車簾被掀開,穆堯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斜飛的眉,星眸,挺鼻,薄唇,那樣俊逸的模樣。
她的眼眶微微溼潤,睫毛顫抖,視線和意識都越來越模糊。
她想伸出手,再摸一摸他的臉,告訴他,別怕,她會來救他的。
可是手又在半途墜落下來,打散了虛影,穆堯不見了。
燭火下,床上的人兒側臉陷在軟枕中,看起來是那麼的溫和而寧靜,好像只是睡熟了。
……
“小姐,沐浴的水打來了!”
“……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進入第二個世界啦,前半章先講一下蕎蕎走後那個世界的發展,下半章就是新世界的內容了~
還有那些說我不會開車的放學都留下!!不知道我飆起車來連自己都害怕嘛!!
第15章 昆峒派的高嶺之花(一)
褚蕎在透明空間甦醒過來後,又閉上了眼睛,躺了許久,方才坐起了身。
像是感受到了宿主心中的情緒,系統球蹭到她的懷裡,無聲地安慰。
“系統,可以讓我再看一看……他們的生活嗎?”褚蕎啞著嗓子問到。
她無法想象,當她家一根筋的小丫鬟回來,發現自己的小姐再也叫不起來了,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還有她的家人、親友……
等穆堯回來了,聽到自己的死訊,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系統球的光屏閃了閃,像是播放錄影帶一樣,一個掛滿白幡的廳堂出現在畫面中。
她看到了強作鎮定的褚太師站在棺木前,身形微微佝僂,像是忽然老了十歲,兩鬢溢位了白髮。
太師夫人被褚暮扶著,兩眼失神,嘴裡微微唸叨著她的小名,幾欲站立不穩。
金焱和韓銘元也在,她是第一次見往日神采飛揚的少年,竟會紅了眼眶。此時安安靜靜地站著棺木邊,像是家人一般對前來弔唁的來客微微致意。
柳家兄妹剛剛上完香,柳長纓神色悽然,在她身旁,柳長戟一身白衣靜穆,看呆了一般地注視著棺木,最後是被妹妹給拽開的。
麗花花隱抑的哭聲聽的她心揪成了一團,趕緊移開了眼,對系統球擺擺手,道:“略,略過這一段罷。”
畫面一晃,再次出現的,是一身戎裝凱旋的穆堯。
與上次穆將軍和含華長公主回京時一樣,太子親率百官出城相迎,百姓夾道高頌將士們的功德。
他看起來似乎更堅毅成熟了一些,帶著溫和的笑意下馬大步走了過來,身子挺拔如山,清雋而灑脫。
見到眾人面色有些沉默,他皺了皺眉,完成了祭天大典後,拉過金焱問到:“怎麼了?一個個拉著個臉,不願見我回來?”
誰知不管他怎麼逗弄拍他,金焱都是一動不動地面無表情,最後也不知是哪一拳下手重了,紅衣少年鼻子一抽,眼眶唰地就紅了。
穆堯愣了住。
“別問我!讓殿下去說!”金焱丟下一句,用袖子擦了把眼眶,扭頭就跑開了。
穆堯將目光移向了太子,只見他書卷氣的面上現出了一絲哀色和愧疚,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嘴,輕聲道:“阿堯,蕎蕎……蕎蕎走了。”
“……你說什麼?”穆堯看著他的眼睛,一個個字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一般,臉色有些難看。
“蕎蕎走了。是在睡夢中,走的很安詳。”
啪——
插著紅纓的頭盔掉落在地上。
“阿堯!你去哪裡?!”
穆堯像是聽不見了一般,丟下了滿城大軍,瘋了似的駕馬向太師府奔去。
不顧管家忠伯的阻攔,他衝到了褚蕎居住的院門口,裡面的桃花香飄了出來,溫馨而愜意,一切就好像根本沒有變過。
他小心翼翼地邁了進去,轉遍了她曬太陽時候坐的石凳,她犯懶時喜歡靠著的軟塌,她用膳時的圓桌……
最終又回到了院落當中,站在桃樹下,微微揚起了頭。
這裡已經沒有了他想象中的白幡祭牌,事情彷彿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讓他感受不到她的蕎蕎,在離開的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黑眸上,有淚從下面順著眼角滑下。
他的喉結輕動,聲音哽咽似呢喃。
“蕎蕎,我回來了,你在哪兒?”
穆堯在褚蕎的院子裡一住數日,很多時候都是靠在桃樹下發呆,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褚太師來勸過幾次,無果。所有人對他的現狀都是既擔憂又心酸。
褚暮實在看不下去,這日提著一盞破壞的牡丹花燈來到他面前,低聲道:“這盞燈,是蕎蕎走的時候抱在手上的,是她最喜歡的。給你。”
穆堯緩緩抬起頭,眼神在多日來第一次有了波動,伸手小心地接過來。
他似乎想彎一彎唇角,卻把褚暮給看哭了。
“穆堯,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讓蕎蕎怎麼辦?!”
“……好。”穆堯低著頭,輕輕摩挲著花燈,從嗓子裡滑出一個字。
當晚,他沒有拒絕太師夫人的勸說,將她送來的晚膳全部吃了乾淨。
聽到這個好訊息,第二天一早金焱和韓銘元就興沖沖趕了過來,剛踏進院子,正見穆堯從屋裡走出來,剎那間就怔在了原地,眼中滿是驚恐。
“穆,穆阿兄……你的頭髮?”
此時的穆堯,不見了一頭墨髮,僅餘髮根,更襯得面如斧刻,眉如刀削,俊美中透著一份凜冽。
他沒有說話。
自回京後,他第一次踏出了這個院落,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自此,大燕多了一位僅著黑甲黑袍的短髮將軍,他冷酷無情、手段殘忍,所到之處敵軍潰敗逃竄,戰無不勝,令人聞風喪膽。
他為大燕駐守邊疆二十年,在正值壯年時受了嚴重的箭傷,拒絕軍醫的治療,反而更奮勇地衝在了前線,日夜征戰,導致傷口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