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偷偷地從雲後悄悄地顯了顯臉,將細碎的螢光灑在兩人身上。
星星點點的影中,鄭忠斌緩緩睜開了眼。
剛剛,自己似乎把歐陽藏花當成女人般對待,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如同一劑催化藥,滲透了自已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皓月當空的夜晚,如同兩年前京都城郊的月色,歐陽藏花同樣一席白、衣與自己不相仲伯地糾纏在界外。現幾經轉折,奉命與他同行找尋孔翰明下落,又被流雲所傷,蠱毒發作;且多年配帶的銀製面具也因此碎裂兩半。藏花……在那面具之後,必定十分辛苦吧?
握劍的手,第一次有了一種除了握劍以外還想要好好把握住身邊這個人的衝動。
鄭忠斌抬起自己的手,舉向空中,輕輕地握了握拳。歐陽藏花與自己的武功非同一流派,但真正交手起來,應該也難分勝負。以自己與藏花的修為,普通人難能傷到他們分毫。可是,為什麼自己心中就是有種想保護他的想法,一直盤縈不去?
輕輕放下手來,摸了摸身旁的劍。
流雲!!究竟是何方神聖?
偏頭看一眼背向自己的雪白身影,黑髮隨意散落在草地上,與青草交錯在一起,鋪成一片。
鄭忠斌想起這背影的面孔,眉頭一皺。突然站起身來,輕輕喚了聲,“藏花……”
歐陽藏花動也未動,身起輕微起伏著,恍如熟睡。
見他沒有反應,鄭忠斌仔細看了一下四周。轉身,一個騰躍,施展輕功馬上飄進月色中,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一陣草的風動。
平靜了。
歐陽藏花的雙眸在黑暗中閃了閃。嘴角拉出淡淡的笑容。
終於,離開了嗎?
一聲未響地離開……還真不像是‘天下第一劍’的作風。
以前曾聞‘天下第一劍’劍隨風是一個豁達、率xing而為之人。現回憶起第一次見面至今為止的所有接觸情況來看,似乎頗有些出入。
歐陽藏花摸了摸腰間的‘盤蛇’,雖為兵器,但藏於腰間卻因格外柔軟而並無感覺,為什麼劍隨風要將它贈於自己?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張臉?可這張臉明明已被月驁的毒蠱所毀……
“藏花,我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蠱破掉。”眼前浮現出剛剛不久前劍隨風一本正經的臉來。
有趣,居然想要破月驁的毒蠱。歐陽藏花的笑容拉大了一點,他也不想想月驁都恨不得把他拿去喂毒蟲,又怎麼會出手解去這毒蠱?
居然還顯出那種一本正經的神色……
他,很在意自己的臉?
歐陽藏花無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右臉上的毒蟲,感覺那毒蟲輕戰了一下,又朝眼角處遊了遊。
“唉…”歐陽藏花輕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不再多想。還是先休息一下,恢復體力才是上策。
等他從混混沉沉中醒來時,一輪金紅的太陽略帶冷溫正爬上東方劃出的水平線。
“你醒了?”劍隨風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歐陽藏花這才近距離地看清楚了與自己面對面而臥的鄭忠斌,他正頭枕右臂衝著自己微笑。
“恩。”歐陽藏花看到他那笑容,突然想起他昨晚為自己寬去腰帶為‘盤蛇’入鞘的情景來,當即頭一別,坐起身來。
一張面具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膝上。那是,昨天被流雲用銀絲震碎成兩半的他的面具,現已完好無損地呈現在他的眼前。與之前自己的面具不同的地方是在面具眉心之,霍然點著一顆赤紅的硃砂,給原本蒼白的面具憑添了幾份靈活的顏色。“這是……”
“你的面具。”鄭忠斌看了一眼面具,答道:“我昨夜撿回來了,趕回城裡叫人趕修了一下,又私下改了改。不知道合不合意?”
“謝謝。”歐陽藏花心中一凌,語出淡淡。順手就將面具帶回自己臉上。
昨晚他離去,是為了替自己找回面具並修復它。
原來,如此。
歐陽藏花居然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我們繼續去找孔翰明。”鄭忠斌站起身來,向歐陽藏花伸出一隻手。“你沒關係吧?”
“恩。”歐陽藏花也不遲疑,將鄭忠斌的手握住,稍一得力,就輕盈地站起身來。
“這個,給你。”鄭忠斌從懷中掏出一純白方巾,遞給歐陽藏花。
歐陽藏花先是一愣,然後淡淡一笑,接了過來,將仍然披散的黑髮均數理順,然後用它繫於胸前。
待歐陽藏花在溪邊清洗好,鄭忠斌一拎手中之劍,朝他點了點頭,就徑自施展輕功,向這小林外躍去。歐陽藏花淡淡一笑,迅速跟了上去。
衣裳袂袂,快意江湖。
無形之中的一條絲線,將兩人的身影拉成了一條長長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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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翰明被捆綁住蒙上眼睛,讓一個粗壯的大漢打橫扛在肩上一路狂奔了許久才聽得月驁的命令,“可以放他下來了。”
眼前的黑布被扯下,視線終於變得明朗。
看到身邊的黃牆青燈,孔翰明知道這是梵重城內的一所中等寺院。
月驁看孔翰明在打量此處,邪邪笑了笑,“不用看了。這是一所普通的寺院而已。我已經派人把他們全迷、昏了,很安靜。”
“你!”孔翰明氣結,為了自己方便,居然將佛堂裡的僧人盡數迷、昏,太任xing了!
“這個,吃下去!”月驁不理會孔翰明,拿出一顆黑色藥丸遞到孔翰明唇邊。
孔翰明一聲不響,直接用嘴含過,馬上吞了下去。
“呵呵,你也不問這是什麼藥?”月驁笑了,很滿意孔翰明的態度。
“只要你肯給‘黑夜菊’的解藥給子英他們,不管這藥是什麼,我都會吃下去。”孔翰明冷冷哼了一聲。
“哦……”月驁轉過身去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我倒是忘記了,為了這‘黑夜菊’的解藥,你答應留在我這裡了。”踱了幾步,又折到孔翰明身後,為他解kai了繩索,“放心,這不過是我剛剛練製成的‘蝕心丸’,還沒有拿人試過的,先放你身上看看效果。”
孔翰明甩了甩被捆痛了的手腕,將繩索棄於旁,不再吭聲。
月驁拍了拍手,撣掉錦服上的灰塵,“你放心好了,這是毒藥不假,不過,我還是能為你解毒的。你想死,也死不了。”
孔翰明瞪了他一眼,轉向身邊剛剛將自己運來的粗壯大漢。
此人太陽血高暴,手背青筋凸出,之前扛著自己行走如飛,必是練家子。但整人一臉痴呆,雙目無光,似乎並無自身意識。
月驁見孔翰明不理會自己,反而盯向藥人,揮了揮手,那藥人就如傻了般呆呆的退到黑暗中了。“這不過是我的藥人而已。你不要在意。”
“為什麼要把人變成這樣?”孔翰明不解。
“與其關心他人,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月驁湊近孔翰明,右眼盯著他的臉在青燈下一閃一閃。
“解藥給我。”這話,一語驚醒孔翰明。方才明白,今日已是第三日,如果再不趕去將解藥送到,拖一天,子英的下半輩子癱瘓在床的危險就多一層。
“我說過,我一起去。”月驁見孔翰明雙目精光乍閃,撤開了身去,扔出一件東西給他。
那是孔翰明的闊刀。
孔翰明單手接住,抽刀出鞘。
的確!是自己的刀。
他拿著它揮舞了一下,熟悉的、刀客的感覺又重新找了回來。“給我刀,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他將刀鋒指向月驁。
“殺了我,李子英要陪葬,你也要與我同赴黃泉。有這麼多人墊背,我有什麼好抱怨的?”月驁笑了笑,拂了拂獨眼旁的一縷黑髮。
孔翰明收起刀,一時無語。受挾持之人是自己,哪還有與別人爭論的條件?“什麼時候可以把解藥送去?”
“你想什麼時候?”月驁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這讓孔翰明多多少少有點吃驚。但時間不允許他多想,“當然是越快越好。能馬上最好。”
“那就現在吧。”月驁閃身貼近孔翰明,扶住他的雙手,已將唇緊貼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將孔翰明的呼吸盡數搶了過去。
正待提刀相拒,月驁已撤開身形,閃至門口朝他向門口方向偏了偏頭,示意:“走吧。”
當下也不便發作,跨過門檻,與月驁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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