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連城的一頓忙碌下,李子英一行四人均改頭換面,一幅平常百姓打扮。
連城一身中短裝束,發留兩側後梳低髻,手持藥箱,已扮成隨身學童模樣。
而夏琰下巴粘上一搓鬍子,髮髻高束,並裹上青布巾,兩條髮帶左右飄搖,再加上深青色長褂,黑色平底布靴,挺直的腰板,儼然是鬱郁寡清的江湖行醫人。
而楊正帆最讓李子英忍禁不俊,連城居然將他易容成一個滿是絡腮鬍子的粗漢,還特意在他的臉上生動地留下了一顆豆大的黑痣,楊正帆丟了個白眼給笑得差點斷氣的連城,連求饒似的望向夏琰。
夏琰看李子英竊笑不已,心中難免也同樂一番,自然未理會陳正帆投來的求救訊號,惹得連城更是拿他打趣不已:“正帆,這打扮大家都感覺很適合你哦——”最後一字的故意拖長,惹得陳正帆直想拿拳頭扁上連城的臉。
而李子英仍舊與平時無異,見大家都改頭換面,李子英道:“那我呢?”
“你就原來的樣子便可。”夏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下稀稀的幾撇,“這裡是平陽,距都城啥,且是江湖之地,熟悉子英的應是鳳毛麟角,更不要說能認出你來的人了。正帆他們與江湖打交道多,出手出言都可能被人識破,還是易容一下相對安全,也便於我們行動。”
李子英認為有理,哦了一聲,並點了點頭。
“夏公子是遊醫李神手,我是他的學童小算兒,正帆是家僕;而公子嘛,是死纏爛打要拜我家老爺為師的紈絝公子,慕容英。”連城一臉興奮的表情,像極了許久未曾玩過辦家家的娃娃,這樣的安排引得三人一陣側目。
“子英……紈絝公子?”夏琰第一個用懷疑的語氣質問了連城,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他扮得來紈絝子弟麼?
“呃!”連城表情頓時凍結在那裡,眼瞟向陳正帆。很可惜,陳正帆的眼睛也在那裡說:我扮什麼無所謂,李公子真的扮得來紈絝子弟麼?當下,連城腦子一激靈,換了個法兒,“那就扮成為答謝我家老爺救命之恩,非得千里迢迢跟隨報恩的書生好了。”
夏琰一擊掌,道:“好。就這樣好了!”這個主意不錯!要報恩,呵呵,有文章!
眾人也未細想,如此定議下來。然後收拾了一下四人出門往梵重城熱鬧繁華的城中心走去。
因上次被出門就被月驁施毒,躺在床上幾日,夏琰又因故受傷療傷在院,因此,一直以來,李子英與夏琰均宅在院中,訊息的來源均由正帆、楊樂以及鄭忠斌報告而得知,對於此城的現實情況,除了當日進城時所見,李子英確實不怎麼了解。今天一出院門,剛踏入城區,就立即被城內的各色人物吸引了開去。
街道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公廨、商店、醫藥,連賣笑場所都應有盡有,絲毫不亞於京城。
新開的幾間絲綢、珠寶店鋪更是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吆喝叫賣的小販、低呤的賣笑女子、咚響著潑浪鼓的貨郎,遊賞街景計程車紳、身負揹簍的僧人、問路的外鄉遊客、腰別刀劍的浪人、聽說書的街巷小兒,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街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武,三教九流,無所不備。
偶爾一兩場街邊賣藝的雜耍,在左擁右擠後居然也博得了無數圍觀百姓叫好的呼聲,叮叮咚咚的賞錢紛紛落入討賞的銅缽中。
李子英等剛撤出雜耍團,正待往更熱鬧的街中行進,一聲“咣啷”響,把沿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一處。
一枚銅錢滾落在李子英靴前。
眾人似乎見著惡煞般突然都窸窣著停止了聲音,紛紛退避開來。整個大街的視線豁然開朗。剛剛那賣藝的中年人正被一個錦衣裝束的方臉漢子踹倒在地,後面跟著的是四個一臉肅正的隨從。“這位老爺,您這是?”老實的中年人一臉的笑,不過,那笑比哭還難看。
“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居然敢不經過本爺的同意就在這裡擺場子!”方臉漢子一臉怒氣,粗眉豎生。
“這位老爺,我這不是初到貴地,身上沒有盤纏了,因此才在這裡擺個攤兒向大夥兒討點小賞混個飯吃。”中年人一臉苦相,揉了揉剛剛被踹痛的小腹,想站起立來,卻馬上又被踢得四仰八叉。
“師傅!!”奔過來的三個布衣少年七手八腳地將中年人扶了起來。一少年氣憤不過,指著那方臉漢子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另外兩少年也都怒目相視,一副不討回公道誓不罷休的模樣。
眾人聽那少年不怕死的言詞一吐,雖心底暗自擔心,但還是想著明哲保身為上策,已有多人散去,只留下些膽大的,仍在遠處靜觀其變。夏琰也示意眾人不要節外生枝,拉了李子英撤到了人群之後,遠遠地觀望起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實的中年人來不及抹掉嘴角的血跡,一把將那出言魯莽的少年拉在身後,“這位爺請勿見怪,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爺還望見諒!還望見諒!!”
“哼!!”方臉漢子一臉鄙夷,瞟了那三少年一眼。對上的仍是飽含憤恨的三雙眼睛,當下眼角微眯。
夏琰心道,不好!此人殺意頓起,可能這四人難逃厄運。
方臉漢子已一步跨到那中年人面前,揮拳直朝其面門攻去。從他剛剛踢倒中年人的腿法來看,此人重在近身肉博,以拳腳功夫見長,如被擊中,頭骨被擊碎的可能比較大。眾人不禁替那中年人拈了一把汗。
說時遲,那時快!方臉漢子的拳頭就離中年人面門僅一指的距離就突停了下來,拳勁帶來的風將中年人額前的幾縷黑灰色的頭髮帶得直往後竄,一滴汗順著他的額頭經過臉龐流經下巴重重地滴在青石地上,雙眼睜得老大,瞳孔中放大地影射著方臉漢子強勁的拳頭。中年人可能未曾經受過這樣的恐嚇,臉色蒼白,雙腿一軟,還好身後的三名少年手快,已穩穩托住他的身體,讓他不至於再次倒地。
一條肉眼難見的銀絲整齊地纏在方臉漢子揮動著攻去賣藝中年人的右腕上。
飛雪流銀!!鄭忠斌與歐陽藏花早早地就被吵鬧的人群吸引了過來,獨獨見到李子英一人,而他身邊站著的卻一位看視行醫的雲遊先生與粗莽的隨從,還有一人似乎是連城。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那是連城的易容術發揮了作用。當下也不急於招呼,與歐陽藏花隱於人群中細看著場中的變化。
等看到飛雪流銀的那一刻,鄭忠斌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歐陽藏花。上次歐陽藏花在城外被流雲所傷,雖說傷得不重,但也引發五臟毒侵,委實也難計往不咎。
今日為免人多眼雜,歐陽藏花雖一衣白衣,但所幸戴了一頂鬥蓬,輕白的紗將他的面容收於鬥蓬之下,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眼光。
歐陽藏花動也未動。
“什麼人?!”方臉漢子臉色鐵青,身後四名隨從已個個拔刀在手。
“這位仁兄不過街頭賣藝餬口而已,你何必出手傷人?”歐陽藏花看得真切,那銀絲的末端高高挑起在街邊的屋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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