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怎麼還不醒?”
迷迷糊糊聽到似乎有人這麼說,我心裡有些生氣。不知道那一下真的很重麼,你來被劈一下試試!這麼怒髮衝冠,順勢就睜開眼睛,並且目光炯炯,說不定帶著怨毒。靠在床邊的那人湊過臉,微笑道:“然然,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用胳膊肘撐著自己坐起來,揉揉後頸,滿屋子掃了一圈,對夏燃店長道:“誰劈的我那一下?”
立刻有人大喇喇湊上來:“我。”
我一腳踹過去,那人捂著下身跳出老遠,邊跳邊罵:“老子救了你,你非但不感謝老子,還下這樣的毒手?!”
“你不是抱怨我老也不醒?我叫你親身體會一下!”我後脖子還疼呢,慕楓這一下恐怕是衝著我頸椎去的。
夏燃店長瞥了跳腳的某人一眼,關切道:“看來是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了。這些天你先呆在這裡,等風頭過去,我再帶你離開。”
“這裡是哪裡?”
“伯爵的城堡。”
我愣住。鬧了半天,費這麼大事,我還沒走出去?
凌念大概不會猜到,那天晚上他回來之前,我在中井的床頭放了一張紙條,希望他替我向店長求救。而他也明確告訴我,店長答應了我的請求。
與韓宇散步的時候,曾經經過一個侍者,他用清楚的中文對我說:“請去城堡前的廣場。”
應該多謝韓宇,陪我不動聲色演出下去。
“凌念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問。
“這種場合把人丟了,很沒面子。不過凌念現在應該顧不上面子了吧,他動用了一切關係來找你,連伯爵都不得不配合。說實話,要不是他不惜一切要找到你,誰知道他的力量已經滲透到歐洲這麼多了呢?”店長笑了笑,又瞥了旁邊裝可憐的某人一眼。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那麼激烈的,他丟了面子,韜光養晦許久的努力也全白費了。”我嘆了口氣。
“你要是捨不得,我這就告訴他,你在這裡,你信不信,一個小時之後你就會被帶回去嚴加看管。”慕楓諷道。
夏燃店長狠狠剜了慕楓一眼,轉頭對我說:“不必在意,這是他欠你的。”
“中井怎麼樣了?”凌念肯定第一時間知道是中井在幫我。
提到中井,店長的眼神就變了變,慕楓從後頭摟住店長的腰,警告般地瞪了我一眼。店長胳膊肘狠狠頂了他肋骨一下,看著我說:“中井被監視起來了,不過沒關係,我們短時間內不會再跟他聯絡。他頂多是被監視一段時間,畢竟,凌念捨不得這麼能幹的助手。”
“那就好……”我喃喃。
“說起來,你跟那個韓宇關係很好?他竟然幫你逃走。”慕楓忽然說。
“他是我發小,好哥們。”
“這樣……”
“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我認得一個韓國幫派老大,他賭咒發誓韓宇是韓國人,為了隱藏身份察了中國的國籍。”
“有什麼證據說他是韓國人?”我呆滯。
“因為他姓韓。而且有能力,從一個平民當上影的二當家。”慕楓回憶著說,“那個韓國人說,韓宇的DNA列表他有一張,證明絕對是韓國人,他的韓國生父生母已經被保護起來了。”
我幾乎吐血:“韓宇他媽跟我媽一個產房,兩家一直是鄰居,他絕對是中國人!不過,我倒知道兩個名人,他們絕對是韓國人,傳承了棒子的優良傳統。”
“誰?”
“芙蓉姐姐和鳳姐。”
“噗——”兩個人繃不住,噴出一口血。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我揚聲叫他進來。那人推著餐車,是一張熟悉的臉。昨晚我才見過,蒼白的臉色,只是眼神變得銳利,是收留我的伯爵先生。
他這種身份親自送餐車進來,我真是受寵若驚。但最讓我驚異的是,慕楓竟然接過他的餐車,對他很是不耐煩地道:“外頭怎麼樣了?”
“老樣子,整個義大利快被他翻過來了。”伯爵點頭對我致意,竟然說標準的中文,“我是伯納德。”
人一天之內能經受多少打擊?
我覺得我的三觀都在飽受摧殘,呆呆傻傻回道:“你好,我是卓然。”
“你以後可別在義大利這麼介紹自己,否則整個黑道要麼拿你要挾凌念,要麼帶你去凌念那裡領賞。”伯爵嗤笑。
我有些尷尬,慕楓對他擺擺手:“沒事了就出去,吃完了我們會叫你進來拿的。”
大概從小到大都沒人這麼對待過伯爵,可要不說人家是伯爵呢,他幾個深呼吸,硬是把怒火壓下去,儘量溫和地問:“你答應我,我幫你這個忙之後就答應把小夜嫁給我,算不算數?”
“我可沒這麼說!”慕楓一副被驚嚇的樣子,“我只是答應考慮!”
“你兩年前就答應考慮,到現在還要考慮?!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禁不起耽誤!”伯爵火冒三丈。
“禁不禁得起,不也一樣懷了你的孩子?要不孩子生下來,你立個合同,把你的錢啊地盤啊權力啊都給小夜,我就考慮答應。”
“好,我這就寫!”
“不必,我妹妹不是貪財的人,更何況這麼輕易就肯給,誰知道里頭有什麼貓膩?”
“那你要怎麼辦?!”
“等我考慮考慮,再徵求一下小夜的意見吧。”
“小夜如果肯嫁給我,我幹嘛要你去做她的工作!她現在滿心想著生個孩子自己留著玩,我都快給她下跪了她都不肯嫁給我,還說生下孩子要姓慕。我是孩子的父親,為什麼孩子不能跟我姓?!”
“因為你的姓太長,伯納德•馮•克里斯托弗岡•艾克邁爾。”
“你!”
“好了,別說了,再說我連考慮都不考慮了。伯爵先生,請出去吧。”
於是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伯爵先生走出門去。
我覺得我的人生觀價值觀全部改變了……
在伯爵的城堡裡,藏著無數的歐洲名畫,我每天徜徉在他的小收藏廳,幾乎不知世事。夏燃店長和慕楓不常出現,連伯爵,自從那天見過之後也失去蹤影。還好,這裡的管家通曉英文,我有任何需要,對他講都能滿足。
就這樣,迎來了我逃走後的第三十天。
店長前一天晚上過來跟我說,讓我收拾一下,他帶我回國。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帶我回中國。我也沒什麼好帶的,都不屬於自己,於是第二天一早,也只是兩手空空地面對店長而已。
伯爵終於出現,交給我假護照和假身份證明,臉上少有地帶了些笑意:“你的新名字和新身份。好了,一切順利吧。”
我有些受寵若驚,餘光掃到慕楓的臭臉,腦子裡兩根筋忽然對上電路。
原來這短短一個月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店長謝過伯爵,我們就走出門去。城堡前的空地上停著一輛越野車,晨光正對著我照下來,那刺眼的光暈中跳出一個人,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個人。
“安,你怎麼……”我有些喜出望外。
“伯納德是我發小。”他對站在我們身後的伯爵吹了聲口哨,伯爵乾脆地對他比了比中指。
慕楓咳了兩聲:“別耽誤時間了,誤了飛機!”
於是大家都上車。
慕楓先生擔任司機一職,店長坐在他身邊,偶爾開啟他摸過來的毛爪。我和安在後座交流資訊。
“中井這幾天可慘了,被監視著,在夜店都勾搭不到小帥哥!”這是安。
“他還用勾搭?不是每次都有大把大把的?”
“年紀大了,人人都想嚐嚐大叔受的滋味,可惜,他一向做TOP。”
“真可惜。”其實我也想嚐嚐大叔受的滋味。
“對,太可惜了!”我也想。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韓宇呢?”
“他回美國了,影出了點事,他趕回去處理。告訴你吧,凌念那個傻子找不到夏燃慕楓,我可能找到,別忘了,凌唸的大本營在亞洲在美洲,可不是有著悠久黑bang歷史的歐洲!”
“哦,原來你青春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充滿悠久歷史的心。”
“卓然,誰說你脾氣好的?”他忽然間臉紅起來,過了很久皺著眉頭問,“那天晚上你跟韓宇說了什麼?”
我想了想才想起來他說的哪天晚上,回答道:“勸他憐取眼前人。”
我懷疑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他的臉由紅變白,幽幽說:“所以他就……不過他身材真的不錯,可很明顯,他是頭一回啊!你怎麼知道他身材不錯。”
我恍然大悟:“你們終於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
“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從小一起去澡堂子洗澡,早看遍了!”
“……他那天跟你聊天之後,對我態度和藹了很多。他在我舅舅那裡做客,我就跟著他住下來,半夜他來敲我的門,我還很激動,結果他一身酒氣,我把他扶進來,他一進門就倒在我床上睡著了。”
“於是你們就蓋棉被純睡覺?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醒了,很好奇他怎麼會在我房間,我就說我趁他酒醉,把他給辦了。”
我滿頭黑線:“他信?”
“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但是他說,為了公平起見,我爽一次,就也要讓他爽一次。”
“然後你們就……你真吃虧。”
“其實疼過了,也挺舒服……”
天生M命!
“那你們現在?”
“我也不知道。”
“床都上過了,當然就是你的人了!”慕楓忽然回頭來了這麼一句。
“總要有點感情基礎吧!”我說。
“感情嘛,多在被窩裡滾幾次不就有了?你問你家店長,當初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你這個混蛋,再不閉嘴我就把你踢下車!”向來溫柔的店長髮飆很恐怖。
就這麼一路吵吵鬧鬧到飛機場。
為了討店長歡心,彌補剛剛一時口快犯下的錯誤,慕楓殷勤跑動為我辦理登記手續。意外的,只有我一個人回國,我原以為店長和慕楓會隨我一起,結果他們為了怕凌念起疑,只能繼續在義大利待一段時間。安陪我一起聽著店長囑咐,回國之後要注意的事項,哪個銀行裡存好了給我的錢,他們有多少老朋友,聯絡方式也都給了我,活像我毫無自立能力。好歹我在中國生活了這些年,其實比他們這些常年在國外的人瞭解多了。
廣播裡催促登機的聲音第一遍想起的時候,店長把一個隨身的提包交給我,裡頭裝著我今後面對生活的所有家當。慕楓辦完手續回來,交給我護照機票等等若干,很不自然地說了句“多保重”,被店長狠狠剜了一眼。安想了又想,緊緊擁抱了我一下,囑咐我“國內混不下去了就到歐洲,我罩著你”,我頓時滿頭黑線,無視他的話。
緩緩走過登機口,趁著最後一點時間又回頭對他們道別。驀然,似乎被一道目光鎖定。我四下看看,也只是一個個的陌生人,深吸一口氣,再三安慰是自己的幻覺,走上登機通道。
我也要像鳳凰一般,去迎接涅槃,迎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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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我這麼晚還沒睡又上來發了一章的份上,請大家留言評論推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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