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六王爺站在浪蕩山的山頂,狂風陣陣,白茶花搖曳一地。
六王爺不知道夫子硬拉他來此地散心是存了什麼心思。山頂的亭子沒拉幔布,四面漏風,夫子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被西北風嗆得淚流滿面,瘋瘋癲癲,“縱然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下,聲名顯赫,我還是丟了你。”好不心酸。
一旁的大臣慌了,揮舞著蒲扇般的大手捂住他鬼哭狼嚎的嘴。讓夫子以德高望重的身份來疏導六王爺的心結,沒想到他倒是大有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六王爺,一個月來他的耐心漸漸磨滅,越顯暴躁,“哭,你就只知道哭。不是叫你綁了她嗎?”
夫子大發蠻力,一把甩開大臣的手掌,猛然站立,後又覺得不妥,低了頭像小媳婦一般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也想啊。可她居然 ……”
“青梅竹馬,我盼了那麼多年,郞不騎竹馬來,我只好入了狼窩。現如今,你已不是我的郎,我卻是別人的青梅。我們下輩子再續前緣吧。”
“可是你的丈夫已死。”夫子拖著青梅異常堅定的步伐,逶迤了好幾步,依舊真心不改。
“你不知道我立了貞潔牌坊嗎?你難道喜歡我水楊花了?”青梅迴轉臉來,滿臉猙獰。“虧你還是堂堂的六王爺夫子,一點禮儀廉恥都不講。”
夫子想今生是再也跨不過貞潔牌坊那道坎了。誰知,今日在浪蕩山碰到了那對露水鴛鴦,正打得火熱。那一刻,夫子心死如灰。原來貞潔牌坊只是藉口,露水鴛鴦才是最終目的。
夫子實在覺得難以啟齒,悻悻地獨自落淚。
“哭,哭,你就只知道哭?”六王爺鬱結在心,最見不得一個大男人像娘們一樣哭泣。一揚手甩了杯子,杯子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終於承受不住重力的,秒足了勁投入大地的懷抱,來了個玉石俱焚,聲音清脆,餘音嫋嫋。
一時間無數個少津圍攏上來,有擦拭傾倒的酒水,有拾起破碎的杯子,有殷切地觀望著欲語無言,好不熱鬧。梁嘯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大聲喝斥,“滾,都給我滾。”
我不要贗品,只要他。
片刻之間,眾人作鳥獸散狀,走得輕快,只剩下韋安直挺挺地站立著,手中持著酒壺,斟了酒遞與梁嘯。六王爺狂怒的眼對上他的眸,只覺得清眸流盼,顧盼生輝,像極了少津的,一下子熄滅了怒火。幾乎是本能地蒙了他的眼,不管不顧地吻上去。
這個吻綿長,幾乎是用盡了六王爺所有的精力,道不盡的思念。轉而想到少津的不告而別,越發暴戾地啃咬著韋安的唇。
韋安只覺得全身發軟,沒了力氣,根本沒法招架突如其來的撕咬。鮮血的腥羶味在彼此的嘴裡翻滾,六王爺突然一個使勁推開韋安,如夢初醒般,又是哭又是笑。“你根本不是情清,你一直在騙我。”
韋安被甩出了亭子,狼狽地臥在地上,白茶花的花瓣積了一地,越發顯得嘴唇的鮮血淋漓。
一個士兵從大道上狂奔而來,一下馬就迫不及待地上報,“爺,好訊息。”
六王爺的情緒稍稍安穩,依舊是無動於衷,每次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沒勁。
“爺,這回絕對錯不了。守南門的二傻子敢用命擔保。據說,那位爺以前進京的時候二傻子就見過…….”士兵的話還沒落,只覺得一陣風吹過,奔出亭子,上馬,狂奔,六王爺的幾個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
少津一行人等越往上走,越覺得道寬人稀,到了最後幾乎是絕了人蹤跡。突然一騎從山頂上氣勢洶洶地衝下來,遠遠地就看見源源不斷騰起的黃沙,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當的氣勢。
綠蟻以為是上陣了,昂首擴胸地迎了上去,異常興奮。少津也覺得揚眉吐氣,還沒打敗過土匪哪。如今有了身後這座靠山,還不狐假虎威一下。
雙方各自存了心思,朝著各自的目標奮進。錯身而過的時候,白韶是狹路相逢,心有餘悸,緊緊圈住少津。
梁嘯只覺得有心跳加快,熱血膨脹,那是他的召喚,這回絕對錯不了,喜上眉梢地快馬加鞭。至於其他旁的,比如路人甲乙,自是不去理會。
遠遠地有樵夫的歌聲傳來,“不遊浪蕩,想浪蕩;遊了浪蕩,很蕩。再遊浪蕩,是禽獸;不遊浪蕩,是叫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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