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雨越來越大……”蘇和樂大叫，不然風聲、雨聲中大家聽不到：“信陽、左陳，你們把帆收了，快下來……”

“不！我可以把帆放小一些，我們一定要借風前進，西北是祖國的方向……”趙信陽推了曹健和陳顯威下去，自己卻留守了：“我要堅持！”

“注意安全！”趙信陽的執拗他們都是知道的，高斯滕拉緊了救生索，大聲叫道：“不要勉強，十分鐘後我替你……”艙蓋只打開了二十釐米的孔隙，可以影影綽綽地看到趙信陽的一舉一動，雨水彙集了從艙蓋凹槽嘩嘩而下，小桶不到半分鐘就被接滿了！後來，他們開始得意地在求生艙頭部大呼小叫著淋浴，唱歌洗衣服，然後排水……整個艙室裡瀰漫著戰天鬥地的熱情！

“知道！”趙信陽大聲地迴應。他已經落到三分之一的風帆，求生艙傾斜了大約15°破浪向前……做桅杆用的是強韌的鈦合金，伸入了艙室內固定，再落他就不捨得了，他想只要不歪太厲害，飛回祖國才好呢！

然而下面的橫桅是拆了餐廳座椅的木質椅腿，於是“咔嚓”一聲之後折斷了，趙信陽楞了一下，然後感到手肘處一陣鑽心的疼痛……

“不好，被折斷的椅腿戳中了！”趙信陽大驚失色卻沒有叫嚷，他撕下衣袖緊緊地纏繞了傷口，蹲下身子用肩膀頂住了桅杆，努力把風帆往上升到了一半的位置，這樣求生艙和剛才的傾角一樣！然後左手攥住風帆的底部纏繞在了手腕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住了桅杆和風帆……

“怎麼回事？紅雨？”高斯滕覺得不對，恍然大叫：“信陽！你小子受傷了！快給我下來……”他拉開艙頂蓋急奔而出，頂替了趙信陽的位置。

“不要調□□帆，這樣剛好！我們要利用這好風……”被大家死命抱下來的趙信陽戀戀不捨他的崗位，叮嚀高斯滕。

“信陽，你這是何苦呢？”曹健抱怨。

“只是一點小傷！我頂得住……”趙信陽痛的咧了一下嘴，然後憨憨地笑了：“我想快一點，擔心撤了風帆！外面很爽的，露天淋浴……”

“你個瓜娃子！”羅飛宇和曹健一起扯了他去找馮醫生上藥，後來卻忍不住都抱著這位老兄弟哭了。

趙信陽不明白，咬牙嬉笑：“哭啥哩？這只是皮下小傷，沒傷到肌肉……”

“狗日的瓜娃子！”淮安人曹健把痛罵又升了一個等級，抱著趙信陽的左臂更緊了，也哭的更大聲了。

“曹哥！曹操哥！我得託著右臂，你能還我的左手嗎……”趙信陽一頭霧水，低聲乞求，從前這兩個哥哥都是罵他笨、罵他傻，今天怎麼了？

“我年齡比你小，你是哥！我騙了你，趙大哥！”曹健熱淚盈眶，衝羅飛宇叫道：“羅子！把你的絲襪拿出來，讓信陽大哥當個吊帶……”

羅飛宇訕訕地從掛在牆上的外套的兜裡拿出了黑絲襪遞給了曹健，他這會兒剛剛經過了潑水節一般的淋浴，已經脫了那件T褲，正在光著屁股，如果套上兩條絲襪應該是更奇葩的樣子，大家不由得鬨笑起來……

“T褲涼快！光腚更涼快！絲襪那玩意沒用……”這是羅飛宇後來解釋的，勞拉一臉小鄙視地看他，似乎在想著什麼小九九。

這次在大洋上和島上的歷險，如果有人拍下照片或者影片在網上流傳的話，他們就不用活了！什麼榮譽、人格、國格……人們會認為，他們丟人都丟到浩瀚無垠的太平洋和風光旖旎的海外海島了！

所幸沒有！後來，馳騁在中超和亞冠賽場的鳳凰城藍聯被冠以了“不可戰勝”、“無敵之師”……等等的頭銜！在他們“可敢來戰？”的挑釁中，大多亞冠球隊選擇避其鋒芒，但是，奪冠之時避無可避……

西風帶和無風帶

風一直刮，雨一直下，到了半夜才停下來，這樣好風的六個小時，他們應該北漂了很遠，但是仍然沒有越過無風帶！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又看到了風平浪靜、浩渺無際，然後是似火驕陽！大家的臉上又重現茫然……

看著艙內橫七豎八躺著的球員們，成赫有了一絲無奈，開始的時候，他還敢唱一些反派，現在唯恐多說一句話、說錯一句話！因為，他看出來球員們的自信和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和淡水、食物無關，是信念的問題！人們說“哀大莫過於心死！”就連馬丁這樣的開心果都不笑了，說明只要有人表露出悲觀，其他人會如過江之鯽次第走向崩潰！他也有些奇怪，最該崩潰、早該崩潰的鄭燮雖然已經精疲力竭，但是頑強、默默地堅持著沒有倒下，他哪裡來的意志力！？沒有見到他使用毒品，他外套口袋裡的兩個小方塊還是那麼大小……

“大部分人還能堅持！但是，第一個垮掉的會引起多米諾骨牌的連鎖效應！”蘇和樂罕見的悲觀，知識曾經是他認為的最偉大的力量，可此時他覺得最偉大的不是知識，是命運！準確來講，是渺小的人對命運的抗爭，是信仰、堅持和勇敢的心！知識有時候會成為阻力：“成教練！你還記得罪惡的奴隸貿易嗎？80%的黑奴被丟棄在大海上！販奴船後面跟從著大量的海鳥……你看我們的背後！它們已經感受到我們遊走在死亡邊緣，就等著上來吃肉呢！”

“不是這樣！是鯊魚，等待拋下去疾病的奴隸……”成赫爭辯道。忽然他也覺得這種爭辯沒有意義，蘇和樂想表述的是這看不到希望的旅程，販奴船還可以因為缺少食物和淡水，或者疾病威脅，不管不顧地扔下去奴隸，而他們，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丟下！原本最不齒的鄭燮都有活下去的表現和理由……要麼全體奇蹟生還，要麼全體悲慘曝屍大海！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所以，從表面上看，他們還不如販奴船最少可以保證一部分人的存活！

“我感覺我們還可以堅持到中午！如果沒有奇蹟出現的話，我是說見到陸地，哪怕礁石……會有人崩潰！永遠的心靈創傷，罔論再做球員！”蘇和樂搖頭苦笑，接道：“希望和絕望一線之遙！崛起還是噩夢就在今天中午……”

領導小組的另外兩名成員馬克和高斯滕都沒有說話，他們是上到艙頂關閉了頂蓋召開的這次核心會議，球員們不會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這時候的大太陽讓他們口乾舌燥、暈頭轉向，他們可以忍，回去大口喝水罷了！但是心理上的疲憊和不可見的絕望呢？即使裝腔作勢，此時心細如髮的球員們要麼冷靜觀察，要麼頭腦發熱、激烈亢奮，將是無法收拾的局面……

“我不下去了！我在這裡等待奇蹟出現，我們的島嶼或者航船……哪怕曬死在這上面！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是我失職……”馬克淚流滿面。

看著回到艙室的他們三人，沒有人發問，也沒有人去看艙頂的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