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蘇的話觸及了海蘭詩一直以來因為米昭雄壯魚尾而產生的自卑感與無力感,特別是在最開始幾次他被米昭搞得沒體力時,當真是陰影深重。
鮫人王的雄性尊嚴被傷害到了,所以他對於海拉蘇最後的容忍也消失不見,他在魔網中暗示米昭:【擊潰她的心理防線,我直接讀取記憶。】
海拉蘇是一名不摻雜任何水分的八級人魚大祭司,哪怕她現在被削弱了,但人魚族本身的天賦在,對幻境抵抗力特別強,沒有米昭的協助海蘭詩也不敢輕易催眠她。
米昭眨了眨眼,突然笑眯眯貼近海拉蘇,蹭著她的面頰,“要孩子做什麼,拿來吃嗎?”
這話說的毫無根據,卻讓人魚瞳孔收縮,顫抖著身子崩潰了。
海蘭詩見縫插針,縹緲的歌聲幽幽迴盪著,連同淡淡的琴音,讓大祭司的雙眼一片茫然,米昭及時展開真知之瞳,星璇繚繞間消磨了她最後的抵抗。
在魔法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便是預言魔法,這是早已失傳的禁忌咒術,但隨著實力的提升,米昭也漸漸觸控到了世界規則的一角。
奧斯坦丁最頂級的勢力,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預言之術,指引他們未來前行的方向,規避危險,比如教廷的神啟術,比如黃泉之領的人骨卜算術……而繼承了眾星,米昭最大的收穫就是來自占星塔的占星術。
星魁……到底從滿天的星星中看到了什麼,才義無反顧的離開眾星,前去未知的神秘之地呢?米昭跪坐在星星堆積的鏡池中,順著星星的指引,漸漸了悟到神秘的預言之術。
而就在她和海拉蘇瞎扯的時候,藉助著自己的真知之眼,她依由預言術檢視過去勘破未來的特質,若有所感的說出了那一句話,而海拉蘇的反應也證實了米昭的話。
大祭司最憎恨的不是人魚族,而是她自己,她厭惡著自己,連帶著厭惡著製造她的人魚族。
海神殿,是每一條雌魚都向往的神聖之地,男性的力量天生就要強於女性,然而也只有女性才有資格成為偉大的神侍者,她們待在安全的大後方,潛心修行神術,藉由海神的力量引領整個人魚族。
可是,該如何成為至高榮耀的大祭司呢?該如何從無數的雌魚中殺出重圍,去贏得神靈的垂青呢?
曾經的海拉蘇很想知道,後來她卻情願自己從未知曉過。
人魚是冰冷的,他們的身體、血肉、骨頭、心臟……全都是涼的,而對於他們來說,比自己的身體更加冰冷的是亞特蘭蒂斯的結界之外,幾乎每一條成功從大海另一頭游回來的人魚都對外界海域產生了或多或少的陰影,那是充斥了他們整個童年猩紅的色彩。
年輕時的海拉蘇同樣不喜歡外面,所以她渴望加入海神殿,渴望成為大祭司,來逃離外出戰鬥的命運,不過和其他人魚不同的是,海拉蘇是一條有原則的魚。
在陰冷黑暗的海域中,她哪怕餓到去啃食淤泥海藻,也沒有去吞食身邊同伴的屍體,哪怕他們溢位的血味讓她控制不住的露出尖牙,可她仍舊不去碰他們,因為他們是和她一樣的――人魚。
她的這種思想並非先天便有的,人魚們排卵後,魚卵會順著天然的海流流向遠方,如果在海流中就不幸破卵或者承受不擠壓碎開,那麼就沒有以後了,這就是第一重淘汰。
在遙遠遙遠的另一邊,魚仔們破卵而出了,他們非常飢餓卻找不到食物,而剛剛出生的小人魚沒有力氣去捕捉其他海族,於是他們將罪惡的爪子伸向了同族。
相對而言,海拉蘇是幸運的,因為正當她即將與同族廝殺時,她被人類打撈了上去。
那是遠離大陸的群島海峽,因為每年都有大量的魚卵被捲過來,所以他們對人魚已經見怪不怪了,這片海域資源稀少,真正強大的人魚早就回到了亞特蘭蒂斯,所以剩下來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以至於小島上的人都覺得人魚只是長的比較特殊的普通海獸。
這些群島居民文化不高,也沒有什麼成套的修煉系統,居住在海外就像普通村民一樣過日子,海拉蘇和其他魚仔一起被打撈上去,被運到了集市。
是的,因為人魚是高階智慧魔獸,所以食用他們的肉不僅強身健體,還可以延續壽命,不過哪怕是小魚仔也不是普通人類可以對付的,所以難得打撈到了這麼一批剛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漁民高興的將他們標價出售,放在一個個蓄了一點點水的大罐子裡,任由大家挑選。
小小的海拉蘇趁著老闆沒注意趴在了罐子邊沿,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外面的一切,老闆為了防止魚仔們暴動,所以罐子裡只有淺淺的一層水,說實話,她渴的難受。
然後,她和一雙眼睛對上了,那是一名年輕的姑娘,姑娘的面上佈滿了愁緒與悲傷,還有那時海拉蘇看不懂的瘋狂。
漁村姑娘看著小小的魚仔,痴痴的笑著,把海拉蘇買了回去,這個人類剛剛死了丈夫,孩子也沒了,瘋瘋癲癲的獨居在村外的小屋裡,也就是她把魚仔抱回去,村裡的大家才知道她死去的丈夫原來給她留了這麼多錢,不過都沒用了,因為她已經為了一隻魚仔將錢全部花光了。
大家雖然暗罵這敗家婆娘竟然把錢花在這種地方,卻也能夠理解,這附近的光棍和寡婦時常在家裡的水缸養一條人魚做伴,有能力的自己去抓,沒能力的就花錢去買。
海拉蘇畢竟是條人魚,她吃東西吃的很多,年輕的漁家姑娘趴在水缸邊對著她痴痴的笑,不停地叫著她寶寶,然後說要去給寶寶找東西吃。
後來姑娘每天都可以拿回新鮮的魚餵養海拉蘇,有時候魚不夠了,她寧願自己餓著,也要餵飽海拉蘇,而與此同時,她在村裡的名聲越來越差,常常有女人揪著她的頭髮的罵她打她,還有男人突然把她拖進一個屋子,裡面傳來了她似哭非哭的嗚咽聲。
這些,都是小魚仔趴在水缸邊上看到的,她躲在窗沿,看著姑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背一天比一天駝,而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終於她從年輕的姑娘變成了年老的婦人,而她也再也帶不回來新鮮的魚。
可海拉蘇的胃口卻一天比一天大,於是在一個月亮很圓的晚上,老婦人折騰了好久,終於把水缸運到了海邊,她摸著比起初見時已經大了幾圈的魚仔,笑眯眯對她說:“寶寶,我養不活你啦,你把我吃掉就有力氣了,去找你的同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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