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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篇之武兆貆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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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電光火石一閃,武兆貆挪開身子坐到了床前的矮凳上,有些訕訕地看著對方,“小雪……”

“不要叫我小雪,武二公子!”譚映雪拿著簪子的手在微微發抖。

果然穿幫了!是從什麼時候?怕是在她講那些往事的時候,就對他起了疑心吧,沒想到她今晚會如此清醒……

“武哥哥最喜歡吃小雪做的菜,”譚映雪轉過頭,目光茫然,喃喃自語,“所以每次小雪說他瘦了,他都會說‘那是因為好久謾雪做的菜了’,而小雪唯一不會做的菜就是魚,只因為小時候被魚刺扎過手,所以武哥哥儘管喜歡吃糖醋魚,卻從不在小雪面前提起……”

武兆貆苦笑,介面道:“還有這簪子,是麼?”

“這簪子本就是武哥哥送給小雪的……”

一切已無須掩飾,武兆貆只好將一切如實相告,末了倒也萬分誠懇地勸慰了一番。

譚映雪默默聽著,最後只問了一句,“二公子,武哥哥他……究竟為什麼要退婚?”

武兆貆一頓,別開視線,搖頭道:“映雪姑娘,大哥自那日離開後也一直未歸,中間種種變故兆貆還是聽旁人說起,內中因由我又如何能知?”

“你定是知道的,否則為何不敢看我?”

武兆貆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看去,卻發現此時的譚映雪正用一種無比犀利的眼神凝視著他,就好像她的哥哥譚微雨一樣。

“二公子,你也不用為難了,我知道你是不會告訴我的!也罷,你走吧,我想歇著了。”

“映雪姑娘,你……”武兆貆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譚映雪悽然一笑:“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否則哪用等到今日!你……快走吧。”

武兆貆遲疑著,終於轉身向外走去,還未走到門口,身後已傳來女子按捺不住的抽泣聲。

事情到了這一步,譚微雨也無可奈何。

次日,武兆貆離開江城,返回了高臺山莊。

可他萬萬沒想到,僅僅過了十幾日,就傳來了譚映雪的死訊。

一月之內,武兆貆兩次踏入江城,這一次他是奉了父親之命前來弔唁。

這是一場極盡奢華的喪典,整個微雨樓總舵被籠在一片白色當中,到處看去愁雲慘淡,哀悽重重……更為特殊的是,譚微雨謝絕一切人等前來弔唁,說要讓妹子安安靜靜地走,不許任何人打擾她。

不過當他聽說武兆貆來了,倒沒有將他拒之門外。

所以,武兆貆是除了譚微雨之外,唯一一位在譚映雪靈前上香的人,站在靈前,他心裡五味雜陳,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沉默之餘只能默默祝禱,希望譚映雪能夠原諒兄長,拋開此生恩怨,早日投胎轉世……

當夜,武兆貆仍住在了半月前他曾住過的那間客房裡,一應鋪蓋用具還都未變,卻已是物是人非,斯人不在,細想一想,不免令人唏噓感嘆。

腦中紛亂嚶,直過了二更天他才睡去,卻睡得極不安穩,恍惚中總覺得有雙犀利的眸子在某個角落裡窺伺著他,讓他惴惴不安。

驀然一個激靈,武兆貆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輕喘著,只覺身上出了一層冷汗,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就看到床前又立著一個人。

譚微雨。

心下暗罵這人怎麼總喜歡半夜裡摸到別人房裡來,有什麼話白天不能說麼,非要鬼鬼祟祟的!武兆貆也不出聲,從床上披衣坐起。

“小武,雪兒走之前嘴裡只念著三個字,‘為什麼’。她告訴我你知道你大哥執意退婚的原因,如今她走了,這個答案我一定要替她問個明白,否則她必是死不瞑目!”恨恨地說完,譚微雨向前踏了半步,已站到了床邊,伸手撩開床幔,精光閃爍的眼眸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直直盯著武兆貆,“小武,他為什麼要退婚?!”

武兆貆沒說話。

忽然眼前銀芒一閃,武兆貆本能地抬手,卻還是晚了,一柄窄窄的軟劍已顫巍巍地指在了他的咽喉處,譚微雨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小武,你對雪兒的一番情意我都看在眼裡,難道你忍心連她最後的要求都不答應麼?就為了你那背信棄義的大哥?!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

“與其逼他,不如來問我,豈不更好些?”隨著一聲長嘆,房裡又多了一個人。那人好似對這間屋子的佈置極為熟悉,徑自走到桌前將燈點亮,光影中一身灰色素衣的人俊眉朗目,只蔬/常含笑的唇角卻含著絲哀憐,手上斜斜拎著一杆花鋤。

“很好,你到底來了!”譚微雨轉身面對來人,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恨意。

“小雪因我而死,我又怎能不來送她一程。”武細花喟然。

“少在這裡虛情假意!虧你還知道雪兒是因你而死,既然你來送她,我便成全你,送你去黃泉路上陪著她!”譚微雨握緊手中的軟劍,凌厲的殺氣讓他身上的衣服微微蕩起。

武細花卻道,“你不想先知道我退婚的原因麼?那是因為我……”

“慢著,隨我到靈堂!”丟下這句話,譚微雨率先從半敞的窗戶躍出,武細花緊隨其後,武兆貆當然也只能穿好衣服跟了過去。

靈堂裡明燭高懸,亮如白晝,碩大的香檀木棺槨擺放當中,周遭立/著/白/色經幡。

譚微雨示意武細花,現在可以說了。

武細花望了一眼譚映雪的靈牌,哀慼之色溢於言表,無聲嘆了口氣,緩緩道,“我退婚,皆因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果不其然!原來你真的是見異思遷!色迷了心竅!”武細花一句話未說完,譚微雨已怒不可遏,指著他破口大罵,“想當初我也曾問你,是否喜歡雪兒,如喜歡,我願將她嫁你,你是怎樣答我的?想不到你這卑鄙小人竟始亂終棄,才剛訂了親,轉身便去拈花惹草,你將雪兒的一片深情置於何地?你……”他越說越氣,挺劍猛地刺了過來。

武細花手中花鋤輕舞,抵上來劍,口中猶自說著,“我確說過喜歡小雪,不過……在遇到那人之後,我才明白,喜歡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我對小雪的喜歡,無關情愛,對那人卻完全不同!若非……若非遇到了他,我可能此生都不懂得情為何物!或許那樣倒好些,我便能與小雪執手終老,偏偏……上天作弄……”口中不停,手上也不停,瞬間的功夫,兩人一攻一守,已拆了十幾招。

只聽譚微雨惡狠狠道:“呸!什麼情啊愛的,沒的叫人噁心!不過是被個囧/賤女人勾了魂去!等我打點了你,再去殺了那賤女人……”

“那人並非女子。”

此言一出,譚微雨身軀大震,手中長劍磕上對方的花鋤,一個拿捏不住差點兒脫手而出,他穩住身形,停下手,不可置信地瞪著武細花,“你……你說什麼?難道你……”

“不錯,我竟對一名男子心生愛慕,只願此生長伴他左右,無論世人怎麼看,怎麼說,竟然全都顧不得了!為了他我不僅辜負了小雪,還傷了老父的心……偏我還是……無怨無悔!今生欠下的債,唯有來生再還了!”

武細花喟然長嘆,忽然趁著譚微雨愣神的當,冷不防彈出一粒藥丸,在空中爆開,立時香味四溢。譚微雨和武兆貆輕輕晃了幾下,雙雙軟倒在地。

“對不住了,微雨,我出來的時間有限,須得加緊趕回去,今日在小雪靈前說明真相,來生若能再見,她要殺要剮我絕不皺眉。如今我先走了,另外,貆兒我也帶走了……”

纏綿病榻兩年之後,高臺山莊莊主武豐碑終於在仰元五年冬撒手人寰。

在武豐碑病入膏肓的最後一個月,武兆貆曾委婉地問父親,要不要叫大哥回來。儘管現在江湖上沒有他的訊息,但父親病危的訊息只要傳出去,無論他在哪裡,恐怕都會回來吧。

武豐碑雖然瞬間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在武豐碑的授意下,從他病重到去世,再到喪典,一切都安排得十分低調,只有幾位故交老友前來。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

武兆貆獨坐窗前,愣愣看著屋外綻放的寒梅,思緒漫無邊際地飄散開來。

那晚他被兄長自譚映雪的靈堂中帶走,夜風中他四肢無力地億那人胸前,感受著熟悉的溫暖,卻無意聽到了對方的喃喃自語,“貆兒,想不到你竟喜歡上小雪,如果不是我……”後面的話再聽不清楚,酸楚的感覺在那一刻漲滿胸口,臉上一片冰涼。

一別經年,此後那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聽不到關於他的半點訊息。

直到昨夜。

一身素色衣衫、面容平板的瘦削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武兆貆只愣了半刻,就明白了來人是誰,那張面具下的臉,他一刻也不曾忘箭。兄弟二人只關於父親的去世交談了幾句,見武細花情緒有些不穩,武兆貆便勸他先去休息了。他沒有問這三年來他在哪裡,過得怎樣……武細花也沒有說,但是憔悴的面容和眼底深深的傷痛卻出賣了他的境況……

雖然父親生前直到最後也不肯原諒大哥,實際上心裡卻是痛苦和矛盾的吧,他明明是在渴望著大哥回來,那麼幾日後的週年祭,看到大哥終於跪在墳前,父親在九泉之下也該含笑了。

武兆貆想著,掩上手中書卷,起身推開房門,來到院中,沐著如水的月光,信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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