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合作方里, 最先打來電話的是紅姐。
“回來啦?”她的聲音很平靜。
“嗯。”
“走了三年多, 沒想到一回來孩子都那麼大了,現在在哪呢。”
“還是在封宅裡,但其實是被軟禁了。”
“軟禁你,封總捨得?對了, 婼婼啊,改天回一下我給你租的房子裡,之前我怕你回來沒地方住, 就一直給你租著, 裡面的東西還挺多的,難保用得上。”
“嗯。”
“哦,還有一件事。我發現你去林家住後,有人在你生日那天送了一束花給你,看著像是永生花, 這三年每年都有, 你要不回來收拾一下帶走吧。”
“好。”
又簡單寒暄了幾句,顏致婼掛了電話。
她幫顏燚掖好被子,然後去了前廳。
只是剛出門,就愣住了。
開著小燈的前廳裡,男人正坐在吊椅上休憩。
高大的男人此刻哪還有在商場上廝殺的氣場, 那渾身可憐巴巴的氣質,跟自己兒子吃不到冰激凌時差不多。
顏致婼順手開了空調,只是輕輕地響了聲滴的開關聲,男人便瞬間清醒, 看向她時的眼神裡帶了點迷濛。
“怎麼不回自己房間睡?”
女人靠在不遠處的杆子上,神情淡漠疏離。
封敘見她始終不願意接近自己,倒也不強求。
從吊椅上下來,他側過身看了一眼房間裡熟睡的顏燚,嘴角彎起,開心了許多。
他走到女人身前,一把攬住她的腰。
而顏致婼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離自己那麼近,忍不住後退時,男人又一用力,讓她不得不與他緊貼。
“封敘!”
那麼久都沒與散發著雄性荷爾蒙的人靠得那麼近,顏致婼紅了臉頰。
“以前爬我床都不會害羞的人,現在……耳朵都發熱了。”
男人盯著她彷彿冒火的耳尖,笑了。
顏致婼惱羞成怒,使勁推他。
“你放開我。”
“偏不。”
顏致婼直接一口咬在他受過傷的胳膊上。
封敘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洩所有的不滿。
只抽出另一隻手順了順她的頭髮。
“你看,三年多過去,你還記得我受傷的位置。小沒良心的,當初這裡可是為了你才受的傷,醫生說傷口再深點,我就殘廢了。”
咬著他的唇微微發顫。
昔日的回憶再次侵襲而來。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掉下懸崖,然後必死無疑,腦海裡飛速地閃過一幅幅畫面,全然與這個男人有關。
後來生顏燚難產時也是,可自己還是靠著對他的一點怨憤咬牙撐過去了。
真的是不爭氣。
這時,耳邊男人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哀求。
“婼婼,就算你不願意再認可我也可以,但請給我一個能彌補你的機會。”
女人沉默。
隨後問出了一個埋藏在自己內心很久的問題:“為什麼……當初我要離婚,你沒有哪怕一點的拒絕之意?”
“你會冷心,我也會心冷。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要跟我離婚,一次又一次。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夠好,後來想了想確實啊,不夠好,不能讓你有安全感,不能讓你感覺到我的愛。我想挽留,但我沒有任何底氣挽留。”
顏致婼的掙扎減小。
男人也始終沒有放開他。
不一會兒,陸陽醫生過來,敲了敲玻璃門。
兩人望出去。
只見陸陽陸醫生一臉嚴肅地推門進來,眼神也直接懟上了顏致婼。
“你知道你隨意給封敘下藥,可能會對他身體造成什麼傷害嗎!”
“陸陽,你閉嘴。”
封敘將女人往身後護住。
而陸陽滿是心疼:“封敘,你上次槍傷已經落下了病根,自己身體怎麼樣,你不清楚嗎,抽菸喝酒一點也不能沾,她還給你下那些藥,要不是早點送去醫院洗了胃,你覺得今天你還能站在這裡?”
“陸陽,我的身體我清楚,出去。”
封家除了顏致婼,還沒有一個人能違背封敘的意思。
陸陽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顏致婼,留下一席話:
“封敘護著你,所以可以讓你這麼糟踐,顏致婼,我希望沒有你哭著來求我的一天。”音落,陸陽轉身要離去。
但顏致婼從封敘的身後站出來:“等一下。”
陸陽的腳步停住。
“求你,幫封敘看看。”
顏致婼看向身側的男人。
確實,下藥迷暈他是自己沒有考慮過後果的事,那時候她只想要燚燚回到自己的身邊。
現在……
她是有點兒後悔了。
陸陽扭過頭,一臉訝異。
“求你,我離開那麼久,對於封敘身體的情況不太清楚,所以求求你。”
即使之前那麼冷眼,但現在看到顏致婼這番乞求的模樣,陸陽還是有點兒訝異的。
不過……
“就算你求我,這一切也需要封敘配合,他不配合我的治療方案,神仙也救不了他。”
顏致婼看向身後的男人。
卻見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呼吸一滯,她洩氣地扭轉身體,抓起他的手將人拖向宅子那。
一直將人拉到了他們的臥室。
“陸醫生,你好好給他醫治吧,我那還有燚燚要照顧,這個大的,就交給你了。”
知道她要當甩手掌櫃時,封敘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扭頭看了他一眼,顏致婼蹙緊眉頭。
“放手。”
“不許你走。”
“封敘,你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才會聽話,大人就不會了,大人只想要自己要的。”他握著她的手又緊又不會讓她感受到力量的疼痛。
真的是……無賴。
“那燚燚怎麼辦。”
“李姨會看好的,有情況會過來,但從昨晚的情況來看,燚燚半夜不會醒。”
男人輕笑。
顏致婼就算再氣,也對這個生病的人發不得火。
“算了。”她甩開手,坐到一側的沙發上,與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男人知道她妥協了,也沒再得寸進尺,而是乖乖接受治療。
接下來的一切,是顏致婼之前從沒有看見過的封敘的模樣。
他躺在床上,光著上半身,左胸處是一顆子彈的傷疤,看樣子當初真的是半條命都要沒了。
他的肌肉線條依舊很分明,而此刻手臂已經連線了一條點滴的管子。
再精壯的身體,也掩蓋不了他臉色的蒼白。
她不清楚他身體怎麼樣了,但相信他會好起來的。
——
夜半,在封敘因為藥物而睡去的時候,顏致婼帶陸陽到了陽臺上。
望著城市的燈火,她的目光幽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