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王府東歆院。瑟瑟寒風,悽清幾許。
我將慕容渲輕輕放躺床上,拉了衾被掖好。他只是中了淺步迷煙,這種迷煙對會武功的人來說是無礙的。
坐在床頭,看著熟睡中的容顏,腦中倏忽又冒出一句話:
無論如何,我都記著。
舊人一語,最斷人腸。
槿兒,你怎麼這麼傻,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真的回不去了。
緩步走至視窗,一軒明月上簾櫳,涼生秋思,漸入微寒天氣。
萬感並生,都在離人愁耳。天怎知,當時一句,萬種無□憀情意。
我仰頭望著那輪玉盤,漸漸地,幻化成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靜靜地自天上俯瞰著我。
這會是我的報應麼?我只不過是想離開那地獄一樣的地方,不再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難道,這對我來說,也是奢望麼?
現在我要保護我愛的並且愛我的人,就像在當年的格鬥場,你保護我那樣!
床上傳來一聲低喃。
轉過身,見慕容渲揉著額頭正要撐起上身,我疾步跑到床畔,小心地扶他起身。
“九爺,您好些了麼?”
“這是哪?”
“這裡是翦水閣。”
“已經回府了麼?”
“是。”
他揉了揉太陽囧,道:“頭好暈。”
“您喝多酒醉倒了。”
“是麼?”
我替他掖好被角,道:“九爺,您休息諮,明日還得上早朝,屬下告退了。”正要轉身,腰間一緊,猛地摔躺在慕容渲的懷裡。
還以為他又要做什麼,卻聽見他輕聲道:“今晚睡這裡吧。”
望著那張秀美的側臉,我像著了魔似的點點頭。
慕容渲從後抱著我躺在床上,兩人就這樣靜默地不發一語。良久,身後突然響起他有些疲憊的聲音:“我是不是很壞?”
我愣然。
慕容渲苦笑道:“因為自己不喜歡當皇帝,就把維兒推上去,本以為為他鋪平了一切道路,卻不知朝廷暗湧,詬誶謠諑,如何是他一個小孩子能承擔得了的。”
感覺到慕容渲的無力與艱辛,我握緊他的手道:“你不是說他已經是大人了麼?放心好了,他會成為一代明君的。”輕輕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眸認真道:“還有我在你身邊,覺得累的話,就到我這裡來好了。”
黑暗中,那雙嫵媚的眼睛異常明亮,忽然水光氤沄,慕容渲捏了捏自己秀挺的鼻樑,迅速眨了幾下眼睛,似乎竭力在忍耐什麼。
抱著我的手緊了緊,將頭埋到我的頸間,柔聲應道:“恩。”
我亦回抱他,儘管懷裡纖瘦的身子觸手可及,卻有種隨時會失去的感覺。
昨夜風,今夜風,遠別始知相憶濃。勿忘倚yuan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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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完早朝回府,經過半月亭時,突然想起那天馥兒說的話,記得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但因為這幾天隨侍在慕容渲身旁,竟忘了與她的約定。罷了,過幾天再跟她解釋一下。希望這丫頭別又生氣了。
找個機會跟慕容渲說說,讓他把馥兒調回來,也好省了一番折騰。
書房。
慕容渲撐著下顎百般無聊地看著一折又一折奏章,到最後乾脆丟了摺子,靠在椅子上揉捏著太陽xue。
我瞅準機會,上前道:“九爺是不是累了?”
“恩。”慕容渲閉著眼睛懶懶地應了一聲。
我道:“可要屬下去傳個丫鬟來服侍您。”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丫鬟怕是伺候不好九爺,屬下認為應該挑個手巧而且長年服侍過您的貼身丫鬟。”
慕容渲睜開細長的眼睛,道:“你想說什麼?”
我微窘,只得道:“屬下是想著馥兒服侍您也有些年頭了,比較熟知九爺的習xing,與其讓別個新來的丫鬟,還不如讓馥兒……”邊說著邊偷瞧了眼慕容渲的表情。
“不用丫鬟,你服侍本王就夠了。”
“可是……”
“過來。”
我一愣,走到他身旁,道:“九爺有什麼吩咐?”
慕容渲拉開我的衣襟,慢慢撫上了我的背脊,溫熱的呼吸噴薄在脖子上,有點癢癢的。細長的手指在我的衣內四處遊走。他身上的味道熟悉而沁香。雙手已在不知不覺中地環上了他柔韌的腰,
慕容渲調笑道:“想不到日照的面板如此光滑細膩,真叫人愛不釋手。”
身體微微顫慄,抱住他腰的手慢慢收緊。
慕容渲抬頭看了我一眼,將我推在書案上,接著大力撇開我的雙腿,一個挺身,便重重貫穿了我的身體。為了不讓自己後翻過去,我不得不摟緊慕容渲的脖子。
慕容渲抬高我的臀,開始加速chou動起來。
書案與地面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筆掛和書籍也因為劇烈的搖晃稀里嘩啦都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響礫的聲音。
我不自覺地迎合著他的衝刺,開始發出另人羞恥的呻吟。呻吟聲越大,他擺動的力度也越大。經過幾次交歡之後,我也漸漸感受到這巫山雲雨的快感,從來都不知道兩個男子做這種事,原來也能這般歡愉。
是夜,萬籟收聲。
天高蒼茫,秋風摧剝利如刀,落葉搖晃伴著細風聲,顯得整個院宇異常寂靜深沈。
我聽著身旁平穩的呼吸,估摸著慕容渲也該睡下了,便偷偷下了床,儘量放輕聲音開門出去。
月色微透羅幕輕寒,浮雲滅沒。
順著抄手遊廊漫步,找個幽靜的地方坐下。
西風滿院,睡不成還起。更漏咽、滴破憂心,皎皎空中孤月輪。
突然有些想喝酒,我並不是個嗜酒的人,此時卻想愁月悲風地月下獨酌一番。
良辰美酒奈何天,兩地相隔思悄然。情非得已難自持,不盡愁緒萬萬千。
對酒當歌問蒼天,遙隔千里藕絲連。情難自禁無從寄,百般愁緒情綿綿。
月影被浮游的雲遮擋住,周圍光芒逐漸暗了下去,院中漆黑,寒氣徹骨,四野靜寂。
我揉著雙臂,入秋了,好冷啊。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遠了,不知道他那一到冬天就咳嗽的老毛病好了沒有。
記得他最喜歡坐在窗前,看著滿園盛開的木槿花。綻放豔麗的瓊花襯得那張清絕的容顏,美得就像九天謫仙。花美,人更美。而在他看花時,身後總會有另一個身影在看他。
我自嘲地笑,如今我記憶裡最苦澀的東西,卻數往最幸福的回憶。
站了一會兒,轉過身,朝著來時的路緩步回去。
“百護衛。”
背後傳來一聲呼喚,我腳步一停,回過頭。
鵝黃裙襖兀自在風中輕擺,一張紅紅的瓜子臉,雙目彷彿一泓清泉,隱隱泛著水光。
竟是馥兒。
我輕叫出聲:“馥兒。”
馥兒雙足一動撲入我的懷中,嗚咽道:“日照你討厭我了麼?”
我一驚,忙拍著她的背道:“怎會?可是那些下人又欺負你了?”
馥兒埋在我的懷裡連連搖頭,道:“那天你為什麼沒來?”我道:“那天我隨九爺去宮裡,對不起,是我失約了。”
馥兒抬起頭,閃著淚花道:“真的麼?”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你不是說有東西給我麼?”
馥兒悄臉微紅,在衣中摸索了一陣,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我的手裡。沁涼透冰的感覺,我朝手心看去。
通體金燦,繁花繞日。
這是什麼?
是玉佩啊,好看吧?
這玉佩太俗氣,我才不要。
怎麼會俗氣,你看,這花是你,這太陽就是我,我們要像這樣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肉麻,誰要跟你在一起。
哈哈,槿兒,你臉紅了。
你是作死麼?誰臉紅了。
槿兒,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你要好好保管,可別丟了,聽說男女之間有了信物,就能白頭偕老。
我們都是男子,也能白頭偕老麼?
當然可以了,我們不是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麼?
我們不是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麼?一輩子,都要在一起。可是一輩子對於離別來說卻是多麼的遙不可及。
“日照你喜歡麼?”馥兒小聲問道。
我小心地撫摩著玉佩,像是透過這觸控到了咫尺天涯的那個人。顫著聲音道:“恩,喜歡,我很喜歡,馥兒,謝謝。”
馥兒笑得開心:“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會嫌棄呢。”
我低頭呢喃道:“我怎麼會嫌棄。”
倏忽一股少女的清香鑽進鼻端,我猝不及防,摸著被親過的臉頰愣愣地呆在原地。等我神醒過來的時候,馥兒已經不見了身影。
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還是沒放在心上。低頭看著手中的玉佩,我莞爾一笑,轉身朝房間走去。
而我卻沒有發現身後的人影,就在我轉身那一刻,碰巧月亮從雲後游出,照亮了那人的容顏。
慕容渲秀美的臉上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騖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