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我那書畫鋪子叫汗牛書鋪,你往泯州會館的西邊路上多走兩步就知道了。”
“汗牛書鋪?”江月兒嘀咕道:“怎麼叫這名字的書畫鋪子這麼多?”
松花色道袍驚訝道:“莫非姑娘還見過其他叫汗牛書鋪的鋪子?”
江月兒道:“我們松江也有一個汗牛書鋪,我前些天還在裡邊賣過一幅畫呢。”
因江月兒那幅秋牡丹圖就是在汗牛書鋪賣出的,還賣了半兩銀子的高價,她對這個書鋪的印象特別好,連帶著對松花色道袍也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哦?”松花色道袍問道:“你賣的什麼畫?”
這沒什麼不好說的,江月兒道:“是幅秋牡丹圖。”
松花色道袍忽然雙眼大睜,猛地傾身過來:“那幅秋牡丹圖是你畫的?”
江月兒嚇一跳:“怎麼了?你看過我那幅畫?”
這回換穿黑色短打的那人笑了:“祁兄,你還說要找到這幅畫秋牡丹圖的人,現在可不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松花色道袍拊掌大笑:“極是。那畫雖說技法稚嫩,有些不足,但暈色方法看上去有些眼熟,已初具大師之風。”他像看稀罕似地看著江月兒:“小姑娘,你天賦很高啊。如若你能給我的諧趣集作畫,每作一幅,我給你一百文錢怎麼樣?”
一百文錢哪?
見江月兒神色缺缺,松花色道袍加力勸說道:“小姑娘,你別嫌一百文錢少。不信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能在書鋪裡畫插畫的其他畫師行價是多少,一百文錢一張已經是最高價了。”
可江月兒昨天半天就賺了五兩銀子,而且他們住在客棧一天就至少是半兩銀子的花銷,她畫五張畫才賺得出來。
一本書裡能有個十張插畫就不錯了,這筆錢聽上去誘人,其實並不多。
不過,有生意做當然也不錯,江月兒興致是不高,但很爽快地點了頭:“好,那你們什麼時候要畫?要怎麼畫法?”
松花色道袍道:“就照你剛剛畫‘文賊可恥’的那個風格畫就行了。”想到這裡他又笑:“你這小姑娘,怎麼畫得這樣逗趣呢?想到把周全安畫成個猴相,卻叫人一看那神態就知道是他,絕了!”
江月兒:“……”她明明畫得很憤怒好嗎?!
至於為什麼把周全安畫得這麼像猴子,完全是因為那是仇人嘛!難道她還要把仇人畫得多好看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松花色道袍看眼前這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圓,像隨時都能炸毛的樣子,越發想笑了。
終究他是個體面人,喝了口茶壓住了笑意,道:“正巧我要去書鋪一趟,你們隨我一道去,讓掌櫃與你訂個契。”
他這樣頭頭是道的,讓江月兒更放心了,想到這位是老闆,忙露出她甜甜的笑意:“好啊。”
松花色道袍看她這樣,終是沒忍住“哈哈哈”大笑三聲:這小丫頭也太會變臉了吧!
他起身會了帳,聽那個穿黑色短打的人跟他道別道:“那祁兄,你既然有事,我就先行一步好了。”
祁老闆出門叫了輛牛車,帶著江月兒坐上車,看她一雙大眼睛一會兒看東,一會兒看西,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麼?”
江月兒指了一個人,與他道:“我在看那個人,他腳下還滾個油桶。你說要是有人推他一把,是他滾得快,還是油桶滾得快哪?”
江月兒指的那個人是個胖子,那胖子手上拿個鐵圈,鐵圈套著個油桶,他大約為了省些力氣,就把油桶踢倒在地上滾動。而那胖子與一般胖子又不同,上下十分一致地一般粗細,胖得十分勻稱。祁老闆想象了一下那人躺在地上跟他的桶一道滾動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江月兒揚著頭道:“我爹我娘我外公我外婆還有我家華華,我家阿敬都這麼誇我呢。”
祁老闆看她一會兒,笑道:“還防著我,怕我把你拐去賣了啊?”
江月兒吐吐舌頭:“您猜出來啦?”她有意說這麼多人,就是為了跟祁老闆表示,他們家人很多,別欺負他。
祁老闆笑道:“小丫頭,你還嫩著哪。騙你我有什麼好處。”一時想起她的畫,來了個點子:“正好我要出諧趣集,不如你把你畫上的東西寫出來,也算一則諧趣,如何?”
“啊?”江月兒苦了臉:“還要寫出來?這有什麼好寫的?”
祁老闆道:“你若是寫出來,我給你算五十字一百文錢如何?”
江月兒倒是想賺:“可這件事寫出來,要怎麼才諧趣嘛!”
祁老闆一想:“的確是。這事說起來也是憋屈,都是你畫得好,才叫人覺得逗趣。看來,我這一百文錢是給不出去了。”
一百文錢哪……只要寫五十個字就能把半天的房錢賺回來……
江月兒一想到一百文錢就這麼長著小翅膀地飛走了,心疼得差點沒喘過氣兒來,靈機一動:“那我可以把畫畫出來,你再——”
江月兒說著說著不好意思了:她那畫明明都畫過一回了,再給祁老闆畫了還要收錢,人家傻不傻嘛?他完全可以跟周全安一樣,自己收來了照著畫嘛!
祁老闆卻是眼前一亮:“是啊,可以畫出來。但你那只有四幅小畫,我便是付了你錢,也不能結成冊啊。關鍵,若是想諧趣,你那故事必不能跟今天畫的一樣,是個無奈的結局,總得使惡人受了罰才是。”
江月兒被他一點撥,茅塞頓開:“那有什麼?我可以改嘛!”
祁老闆搖搖頭:“不成,你這件事怕是已經傳出去了,若是改了,就不是那個意思了。人家只會當成這是個單純的故事,以為我祁某人在打壓同行。”
江月兒洩了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要怎麼辦呢?”
“到了。”
祁老闆看江月兒發愁的樣子,安慰她道:“小姑娘,不用著急。你若是缺錢的話,跟我們掌櫃簽了契,我讓他稍後多付你些定金。”
這哪是多付定金的事……
她現在是極度缺錢啊啊啊啊啊!
尤其是看著錢,賺不到手裡,可不是要急死她?
祁老闆看她苦巴著臉的樣子,心裡直笑,將她引進鋪子,跟掌櫃交代一聲,就要進裡間去。
“啊!”江月兒大叫一聲:“老闆,我想到了,這個主意成不成?”
她沒注意其他人的目光,將祁老闆拉到一邊,小聲道:“這個主意不成,我還聽說了幾件事,要不我給你畫別的?”
“什麼別的?”
江月兒想起她在鏢局聽人海侃時說的一件事,道:“我是聽說有地方有個吝嗇鬼,他家裡明明谷滿堆麥滿倉,卻鎖在倉裡不給別人吃,也不給自己吃。每天他們家的長工都是喝著照成影兒的稀粥在幹活,實在熬不住,有一個長工就出了個主